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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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盘,高高悬在天边,佳美的月色照进窗棂,为雅致的小楼别添一份朦胧的美感。两人坐在黄药师的卧房内,二人身前的方桌上燃着两支红烛,火光在微风中轻慢地摇曳,窗外绿竹猗猗,伴随着清浅风吟之声,玉宸的目光扫过手上或长或短的血口,最终定格在黄药师修长的手指上。 这无疑是一双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青色的宽袖和暖色烛光的对比更显得对方身形清癯。玉宸低下头,看着黄药师将手中的药膏一点一点敷在他的伤口上,动作小心细致,是旁人不曾见过的温和耐心。玉宸记得清楚,半月之前,正是这双手在归云山庄打了他一记落英神掌,也正是这双手毫不留情地将三枚附骨钉打入了铁尸梅超风的关节之中。玉宸心里再清楚不过,比起作画写诗,吹箫弄曲,眼前这双手做得更多,也更擅长的,实为杀人索命。但眼下这双杀人索命的手却是小心翼翼地为他敷药包扎,这让玉宸始料未及的同时也很有些受宠若惊。 许是此时气氛太好,玉宸一开始有些紧张的心情此时也放松下来。他这时才有心情仔细去观察这处隐秘的居所。黄药师不但武艺高超,在书画诗文上的造诣亦是登峰造极。他的收藏多是些名家书画,其中不乏有出自大家之手的茶具和笔砚书册,更有不少失传已久的奇珍异宝,黄药师才学满腹,眼光自然也不低,因此竹楼内的摆设看上去雅致而无清廖,奢华却不艳俗,玉宸对此也很是欣赏。他的目光落在正厅处一幅字画上,画中一男一女于花丛之中相对而坐,各人手中皆持云子,两人面前一盘棋局胜负未分,杀得旗鼓相当,而在字画的一侧则以遒劲的书法书着两行小字,上一行是“忆昔去年春 江边曾会君”,下一行则是“来欢去何苦 江畔起愁云”。 “你可瞧出了些什么来。”黄药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玉宸一惊,回头去看时,却发现黄药师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的手包扎好,这会儿正坐在他身侧,低头瞧着他。 玉宸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黄药师,又看了看字画,接着应道:“这…这字画工笔细致,造型准确,意境深远,书法也是遒劲有力,书画相宜得彰,颇有大家之风。” 黄药师听他评论得如此一本正经,又一次被他噎得无话,一时间又气又笑地道:“谁问你这个了。” 玉宸愣了愣,他又看了看那字画,略一犹豫,这才接着道:“这画中之人,想必就是黄岛主的妻子,蓉儿meimei的娘亲了。黄岛主故剑情深,这么多年仍对亡妻念念不忘,想必黄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十分感动。” 黄药师看了玉宸一眼,却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你可知我为何这么多年来不曾续弦?” 玉宸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黄药师对他而言是长辈,更是黄蓉的生父,这种问题对当事人而言本就十分敏感,更何况这事与他关系也不大,玉宸并非那等无事生非的八卦之徒,自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揣测这种事,是以如今黄药师主动问起他这种问题,他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黄药师见他一副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却无绕开这个话题的意思,玉宸无奈,只得低声答道:“红尘万丈,知音难觅。” 黄药师听罢点点头,过了半晌,他才叹道:“不错。红尘万丈,知音难觅。阿蘅在世时,我与她互为知己,她性情平和,除去武学心法,琴棋书画她亦是样样精通,尤其是阿蘅在音乐和书画上的见解,与我十分契合。她虽为女子,却是当世罕见的大才。我与她相知多年,如今她香消玉殒,我怀恋之余亦是十分痛惜。这么些年来,我始终孤身一人,原因你应当也清楚了,抚养蓉儿是其中之一,至于其二…须知这世上女子虽多,可庸脂俗粉终归入不得我黄老邪的眼。” 黄药师说到这里便住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玉宸也不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幅字画。他隐约觉得黄药师这一番话里透露了一些别样的信息,但细想之下又没个头绪。正思索间,只听得黄药师道:“你既精于剑术,想必也有剑道上的知己,必然也能理解我这些年来的孤寂。” 玉宸默不作声地点头,黄药师一席话使他想起了许多人,孤傲不群却单单对他青眼相看的西门吹雪,以海为家生性浪漫优雅的盗帅楚留香,做事随心,桀骜不驯又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邪王石之轩,甚至是教授他天刀八决的宋缺。这些人或是与他脾气相投,性格相近,或是在武道剑术之中与他有所契合,或者是旁人不能理解他们的地方,对方却能清楚地知晓,理解。这就更是难得可贵。而其中与玉宸最为亲近的,不是独揽大权的宋缺,也不是温柔多情的盗帅,而是世人眼中最孤僻古怪,也最难以接近的西门吹雪。 说来也怪,两人大约是命中注定的缘分,玉宸自从在万梅山庄看到西门吹雪第一眼起,心里就对对方有一种奇异的亲近感,好像他们生来就应该是挚友,是知己。玉宸相信西门吹雪也必然与他有着同样的感受。正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人在不在乎另一个人,从平时他如何对待对方之中就可看得清清楚楚。西门吹雪生性沉默寡言,冷漠孤傲,却独独愿意对玉宸倾吐心声;他一心追求剑道,旁的事情皆难扰他心神,可他却愿意花时间去了解玉宸的喜好,愿意在他来访万梅山庄之前替他安排好一切事宜,愿意花时间去嘱咐下人该注意的细节。众所周知,西门吹雪出门在外时,吃饭只会吃一枚水煮蛋,可当他跟玉宸在一起时,他却会替玉宸点他喜欢吃的菜式……通过西门吹雪对他的种种纵容和超乎寻常的关心爱护,玉宸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西门吹雪对他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黄药师见玉宸这般出神,也猜到他必然是想到了他的那位知音,黄药师也不出声搅扰,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黄药师亦是在一片昏黄烛光之中默默感怀自己已逝的知己。 时间就在二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星辰照耀,黄药师忽觉肩上一沉,侧头一瞧,原来是玉宸不知何时竟已睡着了。黄药师怔愣之余颇有几分哭笑不得——需知这世上除了他的亲生女儿黄蓉之外,还没有几个人敢在跟他相处时昏然入睡,更别提如此“放肆”地靠在他他的肩膀上拿他当人rou靠枕。黄药师眯了眯眼,却并未伸手推开玉宸。他又抬头瞧了瞧深蓝的夜空,悬浮空中的圆月愈发东斜,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接近丑时了。他心里不觉想到了玉宸上岛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道对方一路舟车劳顿,时辰又这么晚了,也无怪乎一时松懈打了个盹。这样一想,他再看看身侧这只毫无防备靠在他肩头熟睡的猫儿,又转而想到世人对他皆是又恨又怕,与他说话时或是毕恭毕敬,或是唯唯诺诺,从没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随意,这玉家的小子果然与众不同。 这样想着,黄药师颇感趣味地轻轻一笑,竟是一手揽住玉宸的肩膀,一手绕过对方修长的双腿,小心地将眼前的少年抱上了自己的床铺。 月色溶溶之下,床上的青衫和白衣亲近地躺在一处,两人黑发相结,长长的衣带在床上相互交错,对比鲜明却又意外的和谐。黄药师听着身边的少年清浅绵长的呼吸声,恍然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种久违的宁静。他想,若是日日如此,留这少年在桃花岛久住倒也不失是个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