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鹤【正文完】
囚鹤【正文完】
冷锋过境,孟臾在牛津第一年的冬天,初雪早早降临,哥特式尖塔建筑边缘的残雪将消未消。 闹钟响,她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先在跑步机上锻炼了半小时,然后找角度拍了张运动后大汗淋漓的照片给谢鹤逸发过去。 以往天气好的时候,孟臾会出去户外沿着湖边跑几圈,顺便喂野鸭子,入冬以后基本都在室内。 这间公寓是谢鹤逸买的,平时有佣人会固定频率过来做整理和清洁。 异地恋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她像是一只风筝,不管飘到多远的地方,那根线都牢牢攥在他的手里。 洗完澡以后,孟臾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她是典型的中国胃,一开始很不习惯这边的饮食,渐渐将原本半吊子的厨艺练得有模有样。 她把手机架好,看了一眼时间,想趁这个空当给谢鹤逸打个视频电话。他最近在德国出差,与她基本没时差。却没想到拨过去就被挂断了,大概是在忙,她并未放在心上。 过了几分钟,门口传来了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孟臾坐在餐桌前,歪着头望过去—— 从提前两个月过来适应语言,再入学到现在,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没见面了,谢鹤逸像是瘦了点,穿了件深咖色宽松外套,同色系的衬衫,没有系领口那颗纽扣,露出修长的颈项,他没往着急往里面走,而是站在原地笑着叫她的名字,“孟臾——” 她惊喜低呼一声,放下勺子,飞奔冲过去,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笑音黏连,“你怎么来了?都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刚说完这句,就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他们从门口就这么抱着吻着一路到沙发,彼此都太过渴望对方的气息,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贴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 谢鹤逸抱她坐在自己身上,低声道:“实在太想你,想办法申请了一下行程变更。” 孟臾仰头亲了下他的唇,面露难色:“但我今天不能陪你,我要……” 谢鹤逸回应接道:“嗯,知道。要做一场专题报告,你说过的。我陪你……” 孟臾重新拾起理智,忍住要将人按倒在床上拼命亲,直吻到他喘不过气来的冲动,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那你先休息一下,我还要换衣服,化个妆……桌子上有早餐,我做的。你还没吃饭吧,可以尝尝——” 她喋喋不休做着各种琐碎的安排,脚步往衣帽间走,眸光却流连不去。谢鹤逸轻笑着连声说好,背对波光粼粼的湖面窗景,坐在厅内的沙发等她收拾完毕。 报告厅的听众席是半圆形的布局,可容纳接近两百人,他们携手到场时,已经人满为患。 孟臾找负责会务的同学沟通,给谢鹤逸协调要到一个第一排靠边的座位。 她主修艺术史与视觉文化研究,和在国内读本科时的专业对口,今天这场是代表学院做的报告。 谢鹤逸坐在台下,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目不转睛看着孟臾在掌声中走上台,在中间站定。 不似记忆中的甜美可人,她今日挑选了支很显气势的口红,衣着稍微正式,脚下踩一双细高跟鞋,一头长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松松盘成低低的髻堆在脑后,步履轻盈,脊背挺拔,神色一派坦然自若。 英文流利而熟练,听不出有什么口音。偶尔幽默地开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引得台下掌声笑声连绵起伏。 一看就是花了功夫准备,私底下练习过许多遍的。 谢鹤逸愈发着迷于她无论逆境顺境都能拼命生长的蓬勃力量感,心中赞许,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但不知为何,又难掩惆怅。短短时间内,她就能做到这样好,而他却自私地将她禁锢多年。 性格使然,他极少会对做过的事后悔,也曾经信誓旦旦地向她夸口说她还不至于让他后悔。 漂亮得体的结束语过后,谢鹤逸率先为孟臾鼓掌,眸光一瞬不停,跟着她往台下走的身影。 后悔吗?是因为潜意识里害怕失去,所以才选了一种最直接也是最错误的方式吗? 明明不用任何形式化的枷锁,只用爱就可以做到的。 年深月久,他用病态的偏执建造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而她却用爱在铁栅栏上浇灌出了花,让他心甘情愿,做她的囚徒。 结束后,孟臾与谢鹤逸一起在学校和附近逛了逛,这边博物馆林立,随便进去都有一堆珍稀藏品,轻易就能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她兴趣在此,又肯下功夫钻研,一路充当他讲解师的角色,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晚上,他们回到伦敦市区,打算找一间剧院看戏。 孟臾定了两张《麦克白》的票,距离开场还有点时间,便与谢鹤逸一同走进街边的餐厅,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点完餐,她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时,她下意识驻足—— 灯火初上,折射在玻璃餐具发出璀璨的光芒,氛围朦胧而昏黄。 落地窗外行人熙攘,餐厅内角落里的黑胶唱机在播放一首不知名的音乐,歌词似乎是西班牙语,听不太真切。 谢鹤逸的小臂搭在扶手,慵散地倚坐在窗边,望向外面,整个人逆着光。 光影描摹出他侧脸萧萧肃肃的轮廓,察觉到孟臾的目光,他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静静笑起来。 她不再停留,迈步向他走去。 —正文完— 祝二哥和妹宝幸福,也祝你们幸福 感谢阅读,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