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影孑然
134 影孑然
134 还带来了不算好的消息。 陈绵绵见到他时很诧异,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或是告知,他就那么直接出现在教室外,隔着一扇窗户看她。 好在那节是自习课,短暂安置好学生之后,陈绵绵走出教室,走进办公室。 池既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陈绵绵是真的很诧异。 他今年毕业,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新公司入职了,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同一批微光的学长学姐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淡出了这边,毕竟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毕业后就要真正走出象牙塔,进入自己的人生选择了,无暇顾及没有回报的事,也是常事。 “有点事,暂时不入职。”池既说。 他盯着桌面上的东西,视线略微躲闪,声音很轻,语速很快,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一样,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还好吗?” 陈绵绵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绕过一堆谜团,转到她这个没什么可聊的人身上了,迟疑地“啊”了一声,“还好吧。” 然后气氛就诡异地安静下来。 好像除了“你最近怎么样”、“还好”之类的寒暄问答以外,一时找不到什么别的该说的。 他们这段时间其实没怎么联系。 自从陈绵绵那天在电话里拒绝了他之后,池既后续的电话来的就很少。而且她偶尔从学长姐那儿听的只言片语,好像他的状态和处境都不太好。 陈绵绵远在几千公里之外,隔绝学校生活许久,除了偶尔问候一两句,也没有什么别的立场去关心。 而为数不多的几次关心,总是被他草草揭过,似乎不愿多谈,陈绵绵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 生活就是这样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寒暄几句,话题中终于提到别人。 “那个……” 池既顿了顿,视线落在别处,缓慢地问出,“程嘉也,还在这里吗?” 池既竟然在关心程嘉也。 陈绵绵有些诧异地看他,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在的。” “哦哦。”池既点点头,在这个话题上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又若无其事般地转到下一个。 “我刚来的路上看到学校外墙和后面那块空地都在施工了,是要重修什么吗?” 陈绵绵“噢”了一声,“要扩一下面积。” “后面那块不是荒地吗?资金拨下来了,学校这边商量了之后,决定先修一个图书馆。” “这样啊,”池既点点头,“挺好的。” 两秒后,他又状似无意地问,“那资金是哪儿来的呢?之前不是说没有拨款么。” “不是政府的。”陈绵绵想了想,还是没点明名字,“社会组织捐的。” 池既噢了两声,点点头,就此打住。 “我在这边再待一段时间,下周开始排课吧。还是住原来那儿,你有事就找我。” “好。”陈绵绵说。 他没待多久,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了,陈绵绵站在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总觉得池既打听程嘉也的消息……显得很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 但这个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多余的情绪都被下午的工作带走,无暇再顾及其他。 直到晚上放学,程嘉也站在教室外等她,池既问句里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被按下的疑问才又浮现出来。 池既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忽然过来? 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他入职了吗? 陈绵绵一边走一边想,眉尖微蹙,视线落在地上。 程嘉也单肩挎着吉他包,另一手插兜,慢吞吞地走在她旁边,期间提出许多没什么意义的试探性话题,似乎是想引起她的关注。 但陈绵绵都没注意。 “村长说图书馆要多进点经典文学,你要不给他们列个单子?” “哦,好。” “我准备多买几把吉他放在这儿,方便他们练习。” “可以。” “你觉得学校新的外墙漆成什么颜色会比较好看?” “嗯?”陈绵绵心不在焉地应,“……都行。” 思绪飘忽、心绪不宁的样子,都明晃晃写在脸上。 程嘉也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才转回真正的话题。 “听赵墩墩说,”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池既回来了?” 陈绵绵思绪终于被拉回来,顿了两秒。 “……” 消息还挺灵通的哈。 她嗯了声,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嘉也又看了她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话要跟他讲,于是过了片刻,又问。 “那我今晚要走么?” 直白,赤裸,不藏了。 此刻已经走到小院门口,陈绵绵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 他神情坦然,瞳孔漆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经过时间的搓磨,不知道程嘉也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虚或是纠结的情绪了,留下来的,甚至只有明晃晃的挑衅。 明明就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只是为了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让她开口罢了。 陈绵绵偏不如他的愿。 “要啊。”她说,歪着头看他,神情自若,“第三者要有第三者的自觉,不懂吗?” “……” 程嘉也不再接话,神情顿时就沉了下去。 连攥住吉他包带的手都紧了几分,指节泛出白色,眉眼沉郁不虞。 陈绵绵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懒得解释。 刚好今天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索性顺水推舟。 “你今天回去睡吧,别留在我这儿。” 陈绵绵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走,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骤沉的呼吸。 两秒后,程嘉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那晚饭呢?” “不想吃了。” 办公室的老师家里给寄了特产,晒脱水的红薯干,特别胀肚子,下午吃了一点,感觉现在都还撑着。 陈绵绵拜拜手,掏出钥匙开门,进门,然后又关上。 留程嘉也一个人站在门外。 气温骤降,夜风萧瑟。 他停在原地,离台阶一步之遥,但却一动未动,只是站在那里,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眉眼沉郁,身影孑然,被院前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