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小小姐

    你打了一天腹稿，敲响了里苏特的房门。

    里苏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不近人情，即使你的谎话漏洞百出，但是他轻易地放过你了。男人点头的瞬间你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直到看到他嘴角冷淡的笑意，你才发现让你说服他什么的，似乎只是在捉弄你。

    嘿，你以为他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可你想起里苏特说——他们很闲。杀手的身份让你没办法把他们当作普通人看待，他们好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没有血没有眼泪，也当然没有感情，你不知道他们除了杀人越货还会干什么，但现在你知道了，他们会……他们会抢你的食物还会戏弄你。你此刻终于真切地感觉到他们和你是一样的，人类，一种情绪化的动物。

    里苏特还以为你发现这点会生气，他饶有兴致地观察你，却发现你看起来很平静，这让他的笑意淡了一些。男人垂下眼，拇指指甲摩挲了一下食指的指腹，在很轻的酥麻里说：“去休息吧，涉及到我的兄弟们，我就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你，你太弱了，我不认为你有和我合作的资格，小小姐。”

    “可是你点头了！你不可以反悔……我信任了你，你不可以辜负我！”

    你明明在哀求他，却一直用命令式的句式。里苏特扯了扯嘴角，讽刺地又强调了一声：“小小姐，”他接着说，“我当然不会反悔，但是你需要在一切开始之前达到我认同的标准才行，在你伤好之后，我会对你进行一些训练。现在，回去你的房间。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男人，还是，你希望我送你回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你竟然丝毫不因为他话语中的训练而害怕，反而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你的每个行为都和他预判的不同，这让他感到既别扭又新奇。

    对你来说，这是你求之不得的事——其实，最希望你可以变强的就是你自己。你踌躇着组织语言感谢里苏特，高大的男人突然打断你，把你提起来扛在肩上，他温热的掌心搭在你脊背：“我说过了，我没什么耐心。”

    多么熟悉的感觉，你想起来，里苏特捡你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扛着你的，让你感觉自己像具尸体。你明智地没有挣扎，乖乖让他就这样把你送回你的房间。

    里苏特把你抛尸在床铺，你只能感恩这张床不是木板床。

    “我希望你清楚地知道你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不是过家家，你随时会死。”男人想起你刚才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如果你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没有足够的觉悟，那他最后还是不会让你参与的。

    “呃，请手下留情，里苏特先生，在我完成一切之前，我是不可以死的……”你呆呆地说。如果在救布加拉提之前就死掉的话，那你的努力就全变成笑话了。但你终于从欣喜里清醒过来了——你真的能承受住杀手的训练吗？说真的，虽然如果能够变强你什么都愿意做，但有没有命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是指那个。”里苏特知道你误会了，懒得解释，揉了揉眉心，“算了，这样也可以，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在完成一切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来。”

    “我会的！”

    你已经比任何人都知晓生命的珍贵。

    霍尔马吉欧正打算敲门，木质的旧门发出一声轻响，从里面被推开，里苏特垂眼看他，没有问霍尔马吉欧为什么找你，而是简短地说：“什么事。”

    “啊，队长……”霍尔马吉欧把吃惊咽下去，你本来就是里苏特带回来的，里苏特从你的房间里出来并没什么不对的……吧。他迟疑地回头看了眼楼下客厅，那几个家伙正看好戏似的仰着头，用眼神催促他。男人张望了一下房间里，你看起来比昨天要好得多。

    他似乎想直接跟你说话，又没办法忽视他的直属上司。里苏特扶着门框没有让开的意思，你不喜欢事情总变得这样尴尬，干脆地出声问霍尔马吉欧：“您找我吗，先生？”

    “咳，‘您’？”霍尔马吉欧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又很快收回去，不自在地说：“不用对我用敬语，小姐。”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下意识地也对你用了敬语。你感觉到他好像有些紧张似的，他面对你竟然会紧张，可他之前还拿枪指着你呢！

    不过你觉得他是个难得的正常人，你指在这个房子里，他那天晚上还试图替你解围了。你善解人意地给他台阶下：“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霍尔马吉欧。”

    “好的，霍尔……”里苏特打断了你：“哦，你知道我的名字，或许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用恶心的腔调喊我先生，小小姐。”

    他说得太难听，你猜这群人或许对礼貌过敏。但你才知道他喊你小小姐原来是对你用敬语不满的意思。

    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故意用亲昵的方式喊里苏特：“当然，里兹。”然后你听到霍尔马吉欧发出一声响亮的火车汽鸣，他真的努力忍笑了，但这显然更让人尴尬！

    里苏特不可置信地瞪着你，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叫过了。

    楼下饶有兴致观赏这一切的家伙们并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只看见里苏特沉默地大步离开你的房间。

    然后是砰的一声，里苏特的门关上了——他的房间就在你旁边。

    “队长生气了？”

    “也许，他都说过让我们别招惹那女孩了，你要倒霉了伊鲁索。”

    “嘿，关我什么事，去的是霍尔马吉欧！”

    “白痴，里苏特没生气，霍尔马吉欧不还在那傻站着吗？”普罗修特摸了下下巴，他没说出口的是，里苏特看起来比起生气更像落荒而逃。

    怎么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

    “你的胆子可真大，小小姐！”霍尔马吉欧一边笑一边走到你床边，“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变成不得了的女人的。”或许现在就是了，你混在杀手堆里，而且安然无恙，适应良好。

    他故意跟里苏特一样用那个古怪讽刺的称呼喊你，你可不觉得那是什么好话，“所以您找我是什么事呢？”你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