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糖衣炮弹

    李因惴惴不安地环顾四周。

    房间不大，却颇为精致奢华。墙面嵌着紫檀雕屏，木色深沉如血，泛着油润的光泽，两枝镂空的芙蓉花枝彼此缠绕。正中摆着一张乌木长案，上头搁着个鎏金麒麟香炉，燃着檀香，味道十分浅淡，和她在姓阎的身上闻到的是同一种。

    她毫不怀疑那男人带她过来的目的，毕竟男的都一样，见了漂亮女人就想着下半身那点事，看看小林子，都成太监了，还老想着和她对食，恶心死了。

    姓阎的没有杀她，就说明他和这些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李因不由得放松了许多，之前被剑指着喉咙的惊惧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恶意。

    姓阎的竟敢拿那种看虫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自从来到这个cao蛋的世界，李因心里就凉得像冰窟。上辈子多骄傲，多风光，零星记忆里全是争相讨好的笑脸，像花儿开得正艳。可现在呢？哑了不说，还是个伺候人的杂役宫女，活得像草。

    尽管这样，她也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皇帝也是人，也会死，和她是一个物种，说不定死的比她还早，凭什么就比她高贵了？

    李因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总有一天，她要让姓阎的王八蛋跪在她脚下，然后剜出那双让她极度不喜的眼珠子，踩成rou泥！

    她想的入迷，没注意到四个粉色宫装的侍女从门口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福了福身，“姑娘，奴婢奉命前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李因嗯了一声，被簇拥着进了浴房。浴房门口摆着一扇十二折的屏风，用来阻挡窥视。

    浴桶里热水已经放好了，李因抬眼一扫，便见到这里也放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熏得浴房里全是那股恶心的味道。

    她面无表情，打开窗户，用力将香炉摔了出去，几个侍女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没看见。

    浴桶很大，容纳两个人都绰绰有余，李因被剥的赤条条坐进热水里，水温微烫，舒服地她骨头都快酥了，顿时有气无力地任她们摆弄。

    圆脸的侍女跪在桶边，轻声道，“姑娘，放松点。”她拿着丝帕蘸水，温柔地擦去李因脸上的泪痕和冷汗，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吧嗒又掉落在锁骨的凹陷里。

    洗着洗着，杏眼儿的侍女转身拿出一枚玉瓶，将一半玫瑰香露倒进浴桶中，另一半则滴在李因的长发里，拿着一把牛角慢慢梳理。

    等洗梳完，几人又扶着软绵绵的李因躺在旁边的贵妃榻上，给她按了一会头和脚，轻柔地涂了香膏，这才将她扶回卧房。

    李因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地倒头便睡熟了。

    直到天亮，阎寂也没露面。

    这样的好日子连着三天，她日日锦衣玉食，菜色从不重样，穿的是贡品蜀锦裁成的袍子，柔软如云，金丝银线在灯下熠熠生辉。无聊时，她拉着侍女踢毽子，快活得像只脱笼的鸟，以至于阎寂再次出现时，她竟没那么讨厌他了。

    直到他把她带进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