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0 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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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的某一日，夏残给尚知准备卧房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 夏残看着来电号码想了想，然后接通了电话，却并没有开口。 直到对面传来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激动和试探：“姐？” 夏残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为七秒钟。 她拿起一个黑色的电子项圈向地下室走去的时候，纱纱正和尚芸坐在一家私人侦探社中，死死地捏着手机，看着被挂断后显示出来的通话记录，泪如泉涌。 夏残扶着楼梯的扶手，赤脚踏在冰冷的阶梯上，走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里。 平板上明亮的光将一片漆黑的空间照亮了一小块儿，监控画面中，尚知赤裸着身体，昏昏沉沉地睡着，微长的黑发挡住了他闭着的眼睛。 他旁边摆着两个空荡荡的狗盘和碗，里面的两道小炒和米饭没有剩下一点儿。 夏残没有给他拿筷子，尚知淡然自若，用手扒着饭和菜一起吃的，虽然夏残更倾向于让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趴着吃，不许用手，但……叔叔一向不听话，她习惯了。 半个月前，夏残提出可以让他离开这个房间，到楼上她居住的空间生活，前提是戴上项圈，不要离开别墅，尚知没有答应。 夏残给他列举了诸多好处。 她说：“叔叔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我种的花。” “叔叔可以每天早上起来看到阳光。” “我可以给叔叔解开脚镣。” “我还可以给叔叔做菜呢。” “我养了一只牧羊犬，和家里的白白很像，就是多了点棕色的花纹。” “叔叔不想出去吗？” 她说一个，尚知就回一个。 “不。” 他宁愿在这里待到死，也不要和狗一样戴项圈。 然后夏残歪头一笑，道：“叔叔，真的不吗？我还说你同意了，我就告诉纱纱你还活着的消息呢。” 尚知眉头当即皱得紧紧的，抬头盯着她，道：“丫头，你用纱纱威胁我？” 夏残无害地笑道：“是呀，叔叔，我还知道纱纱最近在雇侦探调查我的消息呢，你说，我把你送我进监狱的事情告诉她怎么样？纱纱那么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会很痛苦吧？” 尚知沉默了好一会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等了几分钟，夏残也不催，直到最后尚知咬牙切齿道：“我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了，叔叔，等你的答案呀。”夏残笑着说。 但她知道，叔叔一定会同意的。 如果说叔叔有软肋，那么，一定是家人。 夏残如此了解尚知，比了解自己更了解他，于是，两天前，尚知答应了她。 但他一样有要求，他的要求是，夏残不可以伤害人，那么他可以戴上项圈。 夏残看着尚知，歪头一笑，道：“不行，叔叔，你也是人呀。” 尚知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道：“我除外，可以了吧？” “啊，那可以呀！”夏残微笑道，“不过叔叔，你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呢，好想一直折磨你啊，如果能和叔叔一起死掉就更好了。” 尚知早就知道夏残脑子有病，她已经疯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她疯得这么严重。 于是那天，刚离开白房的夏残，就给一直在找她的纱纱送去了消息，送的是自己新的手机号码——她将自己的手机号泄露给了纱纱和尚芸委托的那个私家侦探。 两天后的今天，纱纱就打电话来了。 而夏残，拿起了自己已经买了两年半但一直放置不动的电子项圈，进入了白房。 项圈的样式很精致，双指粗的漆黑合金项圈，自己设计后委托他人制作的小巧的电子控制器，上面凹刻的字母“X·C”…… 在囚禁了叔叔三个月后，夏残终于能给她的宠物和叔叔戴项圈了。 以其被迫自愿的方式。 夏残拿着脚镣钥匙和项圈走进白房时，尚知正躺在白垫上昏睡——侧身躺着，露出了被锁住的yinjing。 自从在这里没日没夜地赤身裸体，被监视着上小号和大号后，尚知已经无法像刚开始被囚禁时那样拥有极高的警惕心，即使睡梦中也要蜷缩着身体，挡住最羞耻的部位。虽然清醒时还是执拗地挡着私密部位，但昏睡时的羞耻心已经成功地丢了个七七八八…… 何况，他还曾在全身无力的情况下，清醒地看着夏残亲手把那银色的鸟笼锁在他yinjing上…… 再怎么抗拒和挣扎，他只能动动眼皮，用近乎阴沉的眼神瞪着夏残，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夏残用手碰他的yinjing。 甚至夏残还笑着和他对视一眼，道：“叔叔，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摸过你身体的所有部位，亲过你的嘴唇，玩过你的舌头，帮你撸过yinjing，用手指捅过你的屁眼……所以叔叔，你的身体从里到外都被我玩过一遍了，没必要再害羞了。” 于是夏残亲眼看到，她一向冷静强大的叔叔，猛地瞪大了眼，万分不解而震惊地看着她。 表情有一丝崩溃，红了眼眶。 最后在她面前，万分艰难地别过了头。 一直盯着他的夏残立即掰过了他的头，看到他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向了两颊。 尚知哭了，无声哭着。 这个从她十四岁起就照顾她，照顾了整整十二年，没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现在在她面前哭了。 夏残忽而沉默了良久，而后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平淡地笑道：“叔叔哭得很好看，多哭几次好吗？” 尚知没有回答她。 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内心恐怕不像他无声的哭泣一样安静。 …… 夏残拿着她抚摸了整整两年半的漆黑项圈，踏入了白房时，然后叫醒了昏睡的尚知。 尚知醒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没有蜷缩身体后，立即靠着墙角坐起身，蜷缩起身体来，然后才抬头看她。 像刚被她囚禁第一天的那个姿势，在她将自己猥亵了他多次的事实告诉给他后，尚知一言不发了好几天，但只要是神智清醒的时候，坐姿就还是那个坐姿，他缩成一团，把私密的部位挡着。 执着得可爱。 夏残弯腰将尚知脚镣的钥匙放在门口，又提着一条沉重的脚镣，拿着黑色的电子项圈走到了尚知面前，她低头看着面目沉静的尚知，微笑道：“叔叔，看到了吗，门口那个小钥匙就是用来解你脚镣的。” 尚知当然看到了，自从夏残把那个钥匙放在白垫上时，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把钥匙。 “叔叔，现在BOSS再给你两个选择，一，戴上这个电子项圈和这个五斤的脚镣，我回去拿钥匙帮你解开现在你脚上这条，然后我们走出这里。当然，有必要和叔叔说明一下，这个电子项圈有三档电击和精准定位的功能，第三档电击，叔叔会有四肢酥麻无力的感觉，第二档电击开启后叔叔应该会忍不住惨叫呢，第一档比较危险诶，叔叔会瞬间晕过去的程度。” “电击的范围界限是整个别墅，也就是说，叔叔如果想离开别墅，必须有我陪伴，否则会瞬间因为电击而昏倒在别墅的大门前。这个项圈一旦戴上，只有密码可以解锁哦，叔叔。” 前面那一堆物品使用说明似的威胁没让尚知有任何反应，只是在这一句时，他抬头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极为困倦。 尚知道：“你告诉我，不怕我有天试出来？” 夏残脸上带着和善亲切的微笑，补充道：“叔叔尽管试呀，不过密码有十二位数，希望叔叔在我死前可以成功试出来呢。” 尚知闭嘴了。 夏残继续道：“不过呢，我放了六组两位数藏在别墅里，叔叔可以趁我睡着时试着找找看呢，但如果被我发现叔叔找到密码条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惩罚叔叔呢。” “啊，为了让游戏好玩点，我特意给叔叔提供了五次的试错机会，叔叔可以在找齐密码条后，试着用六组数字排列组合试密码呢，但如果超过五次，叔叔每错一次都会被一档电击电晕哦。”夏残微笑道。 尚知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没有问离开白房的第二种方法，他知道是什么。 虽然玩家尚知不打算问，但BOSS还是尽责到底地回答。 夏残从背后腰带中抽出一把银白色的小厨刀，尖端看起来比针尖还尖锐，她捏着刀背，将刀尖对准自己，将刀把递给尚知，道：“第二种方法呢，我来之前又吃了一把钥匙，叔叔可以拿起这把刀，捅在BOSS心脏上，等BOSS死了，把她的肚子剜开，找……” 尚知越听火气越大，他都被囚禁两个多月了，但听到夏残这样毫不在乎自己生命，要他杀她，尚知还是怒不可竭。他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火冒三丈道：“够了！我选第一种，把刀拿开！” 夏残顿了一下，只好又把刀插回自己腰带里去，一边把新的脚镣递给尚知，一边嘀咕道：“叔叔真是笨蛋，明明第二种方法更简单。” 尚知咬牙切齿地没说话，拿过脚镣便把两个双指粗的合金镣铐铐在自己双脚上，把钥匙一拔，伸手交给夏残，道：“铐上了，行了吧？” 夏残痴迷地看着脚铐和尚知无毛的小腿紧密贴合的样子，微微一笑：“漂亮极了呢，叔叔。” 然后她踮了踮手中微有重量的电子项圈，看着尚知微笑道：“抬头，叔叔。” 尚知看着她手中那黑色的圆环，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抬起了头。 夏残飞快将项圈戴在了尚知脖子上，即使戴完了也没松开，细弱的手臂抱着尚知的脖子，抱了好一会儿。 尚知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条有些冰冷的钢铁束缚住，很紧，紧得项圈无比亲密地贴合着皮肤，甚至连呼吸也略有不畅。 他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夏残如此用力地抱着他，似是恨不得把他抱进骨子里去。上一次被夏残重重吻过，尚知现在不会不知道，他养的孩子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拥抱他的。 于是他微微用力推开了夏残，沉声道：“夏残，我是你叔叔。” “我知道呀，叔叔，但我就是喜欢叔叔呀。”夏残毫不在意被他推开，甚至被推开后她开心地笑着，如此说了一句。 等尚知刚放下推开她的手，夏残又黏了过来，飞快吻在他的唇上。 尚知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又把她推开了，这次没来得及控制力气，夏残被推得倒退两步，坐在了白垫上。 尚知心一紧，下意识一句“丫头，对不起”脱口而出。 说完了，他愣住了。 而夏残，用如火一般侵略的目光盯紧了尚知，舔了舔自己刚刚吻过尚知的唇，微笑道：“我喜欢叔叔，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叔叔，我都26了，为什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呢？叔叔不喜欢我吗？” 尚知听着，沉默良久，道：“丫头，叔叔也喜欢你，但只是家人之间的喜欢，你说的那种，叔叔只能说，那不可能。” 夏残眨了眨眼，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粉红，然后她微微笑道：“没关系，我喜欢叔叔就好了，叔叔喜不喜欢我……啊都无所谓，反正叔叔现在是我一个人的。” 尚知没再说话了，只是在夏残起身去门口拿钥匙的时候，他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但这是错的。” “你只是没有区分好家人之间的喜欢和爱人之间的喜爱，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那个人不会是，也不该是叔叔。”尚知道，“如果你找到喜欢的人了，叔叔希望，你不会用对待叔叔这样的方式对待他。” “这不是喜欢，而是伤害。” 夏残一边背对着他，往钥匙走去，一边笑道：“叔叔啊，我早就找到喜欢的人了，很早。” 早到十四岁，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只不过，我喜欢的方式，与正常人背道而驰就是了。 …… 夏残拿着钥匙走到尚知面前，但在他脚镣距离之外，微笑道：“啊对了，叔叔，你可以在我帮你解开脚镣之后打晕我，用我的手解开门锁后离开这里，然后在别墅内找一找手机打给纱纱或者报警呢，也可以去外面翻墙离开别墅，试试电击能不能电晕你，叔叔加油哦。” 说完了，夏残才拿着钥匙走了过来，蹲下身握住尚知光滑的小腿，一边帮他开锁，一边微笑道：“不过叔叔真是谨慎呢，我都到这边来了，叔叔还没打晕我，一定是担心这把钥匙是假的吧？” 尚知皱眉看着她，道：“你想多了。” “哦。”夏残回答。 等打开脚镣，尚知按摩自己小腿促进血液流通时，夏残蹲在他前面，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道：“叔叔为什么还不打晕我呢？我身体这么差，肯定一拳就能打倒呢。” 尚知皱起了眉头，只好看着她，再一次重复道：“你想多了。” 他就是逃，也不会现在走，起码也会在夏残睡着以后尝试。 “嗯，好吧，叔叔真是个温柔的人呢，我们走吧。”夏残笑着起身，低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愉悦的笑意。 尚知不知夏残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不疑有他，也跟着起身。 然后在刚要站起时，就被突然袭来的电流电得闷哼一声！ 电流瞬间从脖子后方那块小型钢制控制器传遍四肢百骸，尚知浑身酸软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尚知火冒三丈，抬眼一看，正瞧见夏残在捧腹大笑，瞬间明了夏残是故意的，尚知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无法控制自己哆嗦的嘴，只能死命瞪着她看。 夏残也盯着他看，蹲下身支着下巴盯着他看，脸上带着迷离的笑，道：“叔叔，你这样很好看哦，啊……被电得连嘴都合不上，口水都流下来了，以后不会被电得当场失禁吧？不过那样的叔叔也肯定很好看呢。” 尚知骂她的心都有了，但浑身毫无知觉，只能被迫承受着全身颤栗酥麻的感觉，愤怒地瞪她。 “叔叔，你应该在戴上项圈时就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刻的。”夏残将手指伸进了尚知微张的嘴巴里，痴迷地笑着，慢慢挑弄他满是口水的舌头，歪头道：“叔叔，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玩你舌头的呢，啊，口水流下来了，叔叔不能这么放荡，收一收好吗？” 被如此羞辱，却连皱眉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尚知只能继续死命瞪她，用力地想要合上嘴巴，把自己口中那两根手指吐出去，然而却毫无办法，而糟糕的是，他虽然没有力气，但却还有一丝知觉，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舌头被夏残的手指挑掐按揉，口水顺着下巴慢慢地流，从下颌滑到后颈…… 尚知打了个冷颤。 等躺了一会儿，身体自主权终于被取回来时，尚知看着已经收回手指仿佛刚才无事发生的夏残，愤怒叫道：“夏残！” 夏残微微一笑，道：“叔叔，我可没有用遥控电你的，只是忘记说了，这个项圈超过一定高度会进行自动电击的呢。” “我想想……啊，大概差不多到我腰的位置，所以麻烦叔叔，以后要蹲着走、跪着走、爬着走，但头就是不能超过我腰的高度哦。” “你耍我，夏残！” “诶～叔叔不能这样说，我只是忘记告诉你了嘛，那叔叔，你还出去吗？”夏残指了指黑漆漆的门口，歪头一笑道：“叔叔不想出去的话也可以，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能站起来呢。” “出。”尚知脸色阴沉道，“当然出。” “好吧，那我们走吧，叔叔？”夏残笑着，回身先走出了白房。 尚知当然不会跪着、或者爬着走，他蹲在了地上，但又考虑到yinjing外漏的问题，只能扭捏地合并膝盖，以极为别扭的鸭子步蹲着走，脚上所戴的脚镣更是想把他往后拖，他极为艰难地跟着夏残，花了起码五分钟才慢腾腾挪出了白房。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在恒温26°的白房中待了两个月，又赤身裸体的尚知，当即因此打了个冷颤。 但他呼吸到了与白房中完全不同的味道。 清新的、冷冽的空气…… 尚知抱着自己，蹲在白房门口，蹲了五分钟，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呼吸。 夏残也没动，就抱着手臂，借着叔叔背后白房的白光，看他闭着眼睛呼吸，嗅着地下室有些浑浊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