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共进晚餐丨过年期间,宠物也不要暴饮暴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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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孔里可以摸到两根管子的接口。 专家团队告诉你,左边是鼻饲管,右边是氧气管——有一次你鼻饲的时候接反了,而他那时候正在拘束衣里面,那次他差点死了。从那以后,你再也不会弄错。 右边的氧气管平时并不用于吸氧,而只是用于日常呼吸。 因为最近一直给他戴喉塞,撑开了食道,压迫了气管,为了他的安全,你给他在气管内置了一个硬质的氧气管,从鼻腔穿出来。这样,在日常你没有时间陪他的时候,即使在拘束中你也可以通过仪器检测他的呼吸。相反,如果关闭他右鼻孔里的气阀,他整个人就会陷入可爱的窒息状态。 一般在吃饭的时候你不会这么玩,良好的家教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贪玩。 你把他鼻腔内的接口往外拉了一点,把营养液管插进去,调好营养液的流速,然后继续你的晚餐。 酒店供应的晚餐口味也还不错,你用叉子侧着慢悠悠地剔除小鱼的鱼骨,送入口中,嗯,是预料中的鲜美口感。 他面前摆着的盘子和高脚杯是空的,两侧放着刀叉,他的手规规矩矩地背在背后,从高处垂下来的细管带着乳白色的液体,消失在他一侧的鼻孔里。 共进晚餐是一个很好的增进感情的交流机会。 但是他根本不说话,只有你一个人说显然不叫交流,于是你们就会一起看电视。 最近你们一起看《玛莎与熊》,你挺喜欢,经常被逗乐好几次。一顿饭的时间,正好够看一集动画片。这是他唯一的娱乐活动,最开始,一顿饭的时间他总是把眼睛故意地瞥向别处,最近你发现,现在一顿饭下来,你看他好几次,他都盯着动画片在看。 你吃完晚餐的时候,他的营养液还剩半袋。 度假时间太久,他日常吃的高营养密度营养液已经吃完了。而现在能买到的这种,要满足他的基础热量需求,他得每餐喝一袋半。 而且你想把他养胖点,去年把他交给专家团队折腾,他半年瘦了二十公斤,养了很久都没有完全养回来。 你看着他健硕但柔软的胸肌,回忆起它良好的手感。坚硬的肌rou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脂肪,力量和柔软在一个人身上毫不违和地并存。 再吃胖点吧,吃胖点会更好捏。 你让侍应生进来收走盘子。侍应生目不斜视的样子很好笑,估计把你当成什么随手灭口的大佬。 等桌子都收拾好了,他的营养液还剩下了不少,袋子里的水位正不疾不徐地下降着。动画片自动播放了下一集。 他逐渐蹙起眉。 他不断地抬眼看上面的营养液袋子,眉头越皱越深。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你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扫了他一眼,继续看动画片。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手臂,在椅背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终于,他发出第一声干呕。 你没从动画片里移出你的视线。这集真的很好笑,独自住在森林里的孤单大熊精心布置的圣诞节被玛莎搞得一团糟,然后大熊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许吐。”你边看电视边说,“吐了就再吃一袋。” 他扭过脖子,冷冷地看着你。 你也看回去,你一直说到做到。 这场短暂的对峙以他把头扭回去告终。 你继续看电视。玛莎和大熊重归于好,正一起替晕倒的圣诞老人送圣诞礼物。 而他重新抬起脖子看营养液。 乳白色的液体不疾不徐地通过管道流进他的鼻子,再经过鼻子,流进他的胃里。 他又干呕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不许吐。”你说。 他激烈地呼吸着,全力都在和痉挛的胃作斗争。 “我都是为你好。”你叹了口气,“你摄入的热量都不够你的基础代谢。” 他紧紧咬着唇,仰起头,不再看你。 干呕被他平息了下去。紧紧拧着的眉告诉你此刻他有多痛苦。 他慢慢地呼吸着,微微闭上眼睛,动画片还在播放,他却没在看了。 只有你看到了结局。 虽然大熊自己的圣诞节被搞砸了,但是他和玛莎一起给森林里的每个小动物都送去了圣诞礼物。 真美好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圣诞礼物。 你忽然想起来,你刚弄他到手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圣诞节前夕。 这么算起来,他也是你的圣诞礼物。 你温暖地想。 你的圣诞礼物看起来不怎么好。 今天是换新营养液的第一天,这是他今天的第三顿饭,他可能是真的吃不下了。 要不就算了吧。要不然这段时间就别鼻饲了,你妥协地想。等你定制的高密度营养液运到了再说。 可是,还没等你说话,他突然一个激烈的干呕,然后哇地一下,吐出一大摊营养液。他试图弯下腰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是他忘了自己还被插在凳子上,而脖子也被锁在椅子背上,他根本就弯不下身来。 呕吐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乳白色的营养液从他口中不断地反呕出来,落在他的前襟,打湿他刚换好的家居服。他不断地呕吐,几乎把刚刚一顿饭的营养液吐出来一半。他摇着头,想摆脱那根管子,而输液架上,营养液依然在毫不容情地往他的鼻饲管里灌。 你推开椅子,站起来,抬手去拿已经快要干瘪的营养液袋。 他立刻抬起眼睛看你,发现你也盯着他,眼神里有一点慌乱。 他其实还在不间断地反呕,见你抬手,说:“不、不。” 他罕见地主动说话了。 你把营养液袋子拿下来,他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你的手。 哦,你只是想要去关掉输液阀而已,他可能以为你要去再换一袋。 你没说话,把输液阀关上,把管道从他鼻腔的留置塞里面拔出来扔掉:“算了。一顿不吃没什么的。” 和他出来旅行的这段时间,就是你不断妥协的时间,你想。 他垂着头,脖子卡在固定在椅背上的项圈上,露出他的后颈。刚换好的干干净净的家居服被呕吐物弄得一片狼藉。 虽然营养液无色无味,但胃酸和胆汁都还是有些苦味和颜色的。那些营养液从衣襟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在椅子上积成一个小洼。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感觉有点抱歉了。 出于歉意,你伸手摸了摸他垂下的头。他后脑勺的头发很短,摸上去有一点扎手。 你们俩谁都没说话。 “我要去洗澡。”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好。”你立刻拿起寻呼机叫保镖。 保镖们把他从椅子上拔起来,带到浴室去。你看着他湿哒哒的背影,想起来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当然,不是三年前你把他弄到手的时候。还要再往前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