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高辣小说 - 漏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走到浴室冲澡洗漱。

出来时,伏城已经帮她铺好床,一回生二回熟,她理所当然地过去躺下。

刚一挨枕头,她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模糊,伏城坐在床边,帮她理好头发,又去脱手镯。

银镯放在床头,他将她干净的手腕握住轻轻摸着,碰到纹理不太一样的皮肤,动作随即放缓。

她的左腕内侧,一直都有这么一道细长的横疤,戴镯子时还能遮住,摘下来就明显。他其实很早就发现了,也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从不敢问。

正默然凝视,希遥忽然说:“不是我自己割的。”

伏城问:“怎么还醒着?”

希遥笑笑:“你老是摸我,我睡不着。”

伏城尴尬地清嗓,希遥侧过身,把左手抽回来,端详那道疤,看完又放回他手掌上:“你是不是以为我自杀过?”

伏城不说话,希遥便当他默认。却也不说有过没有,忽然没头没脑地,讲起从前的事:“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女。那些小孩子都讨厌我,恨不得我死。”

她很少给他说这些,伏城重新包住她的手背,耐心地听。热度从他掌心源源不断传来,希遥合着眼讲话,眼珠微动:“有天,他们听说割腕能让人死。所以他们去偷了刀片,把我推到角落去。那个男孩把我按在地上……”

她说得很平静,伏城猛地愣住,心一沉,握着她骤然用力。希遥蹙一下眉,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别的:“……好疼。”

“后来常姨背着我跑去诊所,我命大,活下来了。”

伏城眉头和嘴唇都在发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讲话,过一会又忽然说:“我不应该怪他。他也还小,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才不小心伤了我……”她说着看见伏城眉头锁紧,似乎恶作剧得逞,她笑一下,继续说完后面,“当时,院长和阿姨们都是这么说的。”

伏城点头,垂眼慢慢问:“那你后来……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希遥轻道,“要我原谅也行,不过永远都别让我再看见刀。”

他听不明白,询问的目光投过来。希遥闭上眼,仿佛看见那天坐在桌边的常青荷。她手里拿着一枚金黄的苹果,甘甜汁水零星溅落,那条漂亮的苹果皮弯弯曲曲,从头到尾,接连不断。

“那天开始,我一直都在找刀,但孤儿院小孩子多,刀子都放在很高的地方。”她淡淡说,“我看见的第一把,是常姨削水果的刀。”

“我拿着它找到那个男孩,很轻地划了一下,他的手腕就开始冒血。”

“我站在墙角,看阿姨背他去诊所,他吓得哭背过气,我心里觉得好痛快。他的命也不错……”希遥顿一顿,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变化,“差一点,他就能死了。”

讲完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怕,可是真的很解脱。希遥睁开眼笑,片刻的静默,伏城俯下身来吻住她。

她仰起头承受,等他撤去,轻轻说:“我很坏,是不是?”

她是认真地在问,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她问的究竟是现在,还是从前。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心里想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可不管怎样,伏城抚着她鬓角,只是摇头:“没有。”

希遥又笑一下。终于困得坚持不住,她闭上眼,喃喃说:“我不喜欢害人,我从来都不想欠别人的。可是别人,也不要欠我的。”脸颊蹭在伏城的手背,他动一动,抚摸她。

她以为伏城会走,可等了很久,直到她沉沉睡去,他都一直坐在床边。

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情,只记得临睡着时,她在心里难过。

年纪小时不懂事,躲在图书角看武侠,看里边英雄好汉有德报德,有冤报冤。以此,她总以为互不相欠便是公平。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她到后来才算知道。

C32

希遥坠进梦里,梦见夏天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一阵响。她坐在树下仰望,鼻子皱一皱,闻见苹果的味道。

常青荷把最后一块苹果削下,落在盘子里,喊一声她的名字。希遥扯平裙子上的皱褶,慢吞吞走近,常青荷便把她揽在怀里,摸一摸她的左手。

手腕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常青荷看着就红了眼眶,轻声问她:“疼吗?”

她咧开嘴笑,摇头:“一点儿都不疼。”

苹果削好了,却忘了拿牙签,常青荷笑说自己糊涂,转身进屋去。

希遥目送她背影没进昏暗长廊,仰起头,桌上明晃晃的一把刀,在桌边悬出半截。刀刃是银色的,锐利平直,好像她手腕那道裂口。

草坪上男孩子们踢着皮球,她远远看了一会儿,走近桌边,踮起脚。

刺眼猩红像漫天的雨,淋淋漓漓把她浇了个透,血珠从刀尖流下,希遥右手稳稳握着刀柄,听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哭声,喊声,脚步声,斥骂声……一个个字眼掠过她而去,有两字格外清楚,一下攫住她的心思。

祸害。

有点刺耳,但说得也对。她想一想,不在乎地笑笑。

可那棵梧桐转眼又不见,她茫然四顾,定睛再看时,眼前画面告诉她,岁月一晃已经跳过十多个年头。

可巧了,怎么仍旧是夏天。

破旧吊扇在头顶歪斜扭转,杂乱拥挤的卧室,透着汗酸味的脏衣服堆了满地。她在床边落脚,视线穿过发黄的蚊帐,凝视躺在床上的希冉。

那个女人被凌乱的头发遮面,微凸的双眼合得不紧,翻出一道眼白。神色很疲惫,眼底下一层淡淡的青黑。

像一头熟睡的母狮子。

希遥淡淡看着她,很容易想象,眼皮掀开之后,如果看见床边的她,会投射怎样厌恶又憎恨的目光。那目光她太熟悉了,从见她第一眼就开始,皱眉上下打量着,嘴唇一张,吐痰似地吐两个字。

贱货。

右手缩一下,觉到什么,希遥一惊。

她居然还握着那把刀,又不太像那把,它是干净的,崭新的金属色,好像从没沾过血迹。

刀柄被她攥得发烫,她缓缓抬手,举到面前。光洁刀面映出她的影,她看见自己的眼睛。

周围太静了,静得吓人,可又静得诱人。

有什么念头充斥着她,她撩开帐子,冷冷扬起手。整条胳膊都已用上了力,就在刀尖落下的一刻,她忽然好像听见大雨倾盆。

惊慌抬头,却仍是炎炎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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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时天色已晚,卧室里一片黑。窗户之前被伏城错开一道缝,此刻却没有风,白色的纱帘静垂着。

希遥坐起身来深呼吸,太阳xue一下下地跳,一闭上眼,好像还能看见血色。

她缓了一会,捏着眉心下床。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打开,然后把镯子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