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吗?我不敢动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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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认出了那青如竹叶的背影,难以置信。谢云湘怎么会在这里?我开口试探,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 “道君……?” 他侧过头,望着我。 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庞在长明灯下宛如一尊细心雕琢的瓷人,唇边缀着温和浅笑,眉目温柔,似兼爱众生的善神。 谢云湘化水般的嗓音饱含笑意:“阿月,你来啦。” 少年容华似春雪,莹白的肌肤宛如冰雕玉琢,在长明灯下,半俯于冰棺上,不似活人。 在他浅淡又无机质的乌冰眸的注视下,我下意识地又后退一步,耳边那陌生的“阿月”让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的俗名确实有一个“月”字,但我根本没用过这样的称呼。 我咽了咽口水,结合襄云道君和不夜天的关系,差不多有了猜测,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看起来迈出一大步,其实只是回到了原点:“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 谢云湘的温柔微笑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而随着我的开口轻轻歪头,显现出几分无所欲求的纯真。 2. 我、我更害怕了! 我连有话好好说都憋不出来,心里猜测襄云道君是想再续前缘,但是发现道侣这一世居然给自己戴了那么多顶绿帽,所以要一个个算账! 我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是跟谢云湘不熟,更不知如何是好,怕得要死,但多少知道他不会动自己。 谢云湘不会要毁了公子的躯壳吧!它现在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为什么要和傀儡斤斤计较啊!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若他只是毁了傀儡还好,但我更怕他精神不正常,到时候万一砍了赵绯他们——天啊,罪不至死啊! 思绪百转千回,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他:“您、您要理解,我没有记忆所以才……” “嗯?” 一声轻短的疑惑声响飘散在狭窄的密室里,极轻极短,像极了无意识地哼声,轻轻浅浅,悦耳动听。 谢云湘对着我如柔枝嫩叶般地笑,他的脸瞧着只是过分美貌的少年,眉目却温柔得仿佛在看一个可爱的孩子,言语带着哄稚童的口吻:“嗯,嗯,好。” 他笑吟吟地说:“所以你都知道了?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 谢云湘眼梢都笑弯了起来,神态居然真的是满足又喜悦的。 在这个堪称墓xue的密室内,于我警惕的注视下,他竟自顾自地有几分……幸福。 3. 我正要说些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就见谢云湘的柳叶细眉眉心一颦,眼睫半掀,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双手交握,以一种很端方的姿态朝我走来,低眸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我的脸,随后,指尖解开左手的薄皮护腕,里面是轻薄柔滑的琵琶袖。 谢云湘用手指反扣住衣袖,漂亮的脸蛋上氤氲着一层忧色,用衣袖轻柔又小心地擦拭起我的脸颊。 我发现他并不算很高,我稍一抬眼就可以看清他的面孔,那双晶莹剔透的翡翠瞳里倒影着茫然的我。 袖子在我的脸颊上反复擦拭,谢云湘面上的忧虑更重,他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捧住我的脸颊。 我感觉到脸颊一阵冰透潮湿,襄云道君是单水灵根,我猜是他濡湿了我的脸。 莫名的,我有一种熟悉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站在这里,所以睹物思人。 公子曾经也这样擦掉过我唇边的桃花酥。 袖子重新触碰我的脸颊,此时的力道加重许多,谢云湘半垂眼帘,喃喃道:“好多血,为什么擦不干净……” 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我看着他慌乱的眼眸,又感到了荒诞。 我哪里身上有血? 他突然停下,定定地注视着我,声线颤抖,又含着几分乞求和心疼:“你不要再行屠戮了啊……” 我在赌坊大杀四方黑吃黑被看出来了? 我震惊:“为什么,我不要!” 4. 话音一落,我立刻意识到我应该顺着他,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rou,马上改口:“好的好的,你说的都对。” 谢云湘抿唇而笑,语气自然:“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把别人逼急。我给你做饭。你回魔域之后还吃得惯人类的饭食么,还是要吃人rou呀?” 我:“……” 他见我不搭话,又歪了歪头,娴熟地挽起袖口,一道银光闪过,指节上有剑茧和常年使用各种医疗器械的薄茧,托着一把小尖刀,眼看就要剜下自己的血rou来。 我险些被神经病吓死:“不不不不用,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谢云湘乖巧地收了刀,对着我笑:“我早已经辟谷了,不用吃东西的,每一分灵石都用的上,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呀。” “阿月,你什么时候要走,又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找你好不好,等我处理完宗门的事情,我可以来找你么?” 我忍气吞声地当一个合格的替身,该死,啥时候惹下的情债这么恐怖! 我:“呵呵呵,我不走了。” 你不想我走我走得了吗,你把我带走吧!一两个三个神经病是我能承受的了的吗?你把我带走我还省点力气对付我师尊! 5. 谢云湘静住了。 那双乌冰翡翠眸无甚流光,安静地凝视着我,轻轻地说:“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他的指尖探出袖口,似乎想要再触碰我的脸颊,眼神像在看一堆即将化掉的雪人,又或者是满是裂痕的瓷杯。 真实和虚幻,他很早就分不清了。 所以他没真正地触碰我,连目光都轻柔得怕将如梦似幻的重逢戳破。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又一点没有变……” “道君,我——” 我实在觉得他这个状态很不妙,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不夜天还只是在心知肚明地搞替身。 为了自己的安全,我弱气地抗议了一下:“我不是您的阿月……抱歉。” 谢云湘很宽和地对我颔首,目光的焦距慢慢凝在了我的鬓角、耳垂,他轻轻地用指尖戳了一下我的耳尖。 他语气歉意:“我刚刚是不是又说了一点什么奇怪的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痛啊。” 谢云湘没有细说,但我已经从崔莺那里了解了一些。 用魂契强留不夜天的碎魂,他要承担的是灵台无时无刻不传来的裂魂之痛。 6. 我的耳尖动了动,猜测他应该更清醒了一点,为了让自己显得尽可能诚恳,干脆直说了。 “道君,我已经知道我是不夜天的劫身了,也知道您和她的关系,但是,我就是觉得,呃,我们进度可以不用这么快?” 谢云湘低语道:“我不求什么的。” 他敢说我也不敢信,我双手合十拜了拜他:“然后就是,您叫我阿月,是因为以前不夜天叫这个吗?” 谢云湘笑道:“你一直都喜欢白露这个名字呀。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他略过了中间那几句词文,垂睫呢喃: “……羽化,而登仙。” 7. 这会儿我真的有些吃惊了。 我一没想到我不管前世今生都对这个名字很执念,不过想想也是,我觉得这段话特别有自由的仙气。 二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取道号时参考的词文,一般人都以为我的道号是二十四节气呢。 我呃了声:“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叫我阿月?” “你是我的月亮呀。”谢云湘温和道,“我不想和旁人一样唤你,所以我唤你阿月,好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咽了下口水,又看了眼冰棺,意有所指地忐忑道: “所以,您是很介意有旁人……?” 8. 谢云湘如梦初醒。 他突兀地转过身,朝冰棺走去。我心中大骇,张了张嘴之后还是老实地沉默了。 冰棺上的禁制在襄云道君面前宛如不存在一般,他的举措没有收到任何阻滞,虽缓慢却也行云流水般地打开了冰棺。 他的手插进人偶的颈后,扶着脖颈和腰,以一种熟练的姿态将其弯起上身。 谢云湘又望向了我,不知为何,眉心又微微地蹙起,瞧着竟有几分伤心。 他问我:“你一直都没有使用过它么?” 我只能看着,啥都做不了,一脸五味杂陈,干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谢云湘又问:“是不喜欢?” 他食指微屈,低下头,指节沿着公子的面颊滑动,琉璃翡翠的眼眸与这具人偶无甚差异,甚至更非人似物,细致地查看傀儡时,带着诡异的冰冷感。 而傀儡那宛如真人的肌肤百年不腐,被按压时还会出现类似真人的红晕。 他抿唇:“也是,这具傀儡做的还是粗制滥造了些。让旁人代劳,还是比不得自己亲自制作。” 白兰般的脸上浮起恬静的微笑,谢云湘笑着问我:“可以把它交给我一段时日么?我想修改一下。” 我快哭了,很怂地说:“可以……” 谢云湘注视着我,面上又多了些心疼和自责:“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其实我还在里面留了一个机关。” 我一愣。 什么叫“我”还在里面留了一个机关? 9. 谢云湘又朝我温文尔雅地笑笑,随后,慢慢俯身,低下头,浅粉色的唇瓣触碰到了傀儡的唇。 他扣住了傀儡的下颔,神色不带有一丝情欲,却微微张嘴,将舌尖侵入了傀儡的口腔之中。 轻微的刺破声响起,谢云湘神态自若地松开了傀儡,唇瓣在温柔交缠的舌吻之中变得水光滋润。 他低眉顺目地张口,正对着我,低下头,吐出了殷红的舌尖。 舌尖的正中央赫然是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丝丝,沿着小巧舌尖滴落。 谢云湘伸出手,双手交碰摊平在唇边,任由血液连续不断地滴落在掌心。 然而,纵使他毫不反抗,化神的身躯也让那细小的伤口恢复得又快又不留痕迹。 “你瞧,不疼的。” 他掌心鲜血淋漓,鲜艳的红色中掺杂着属于化神的金辉。 “你吃我的血rou,我只想要你的一滴血……”谢云湘说,“你到我身体里面,我们相互分食,你不要再与我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