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捉妖
容貌被毁的梅仙丧失了斗志,霓罗趁机两指引出背后金莲伞。 此伞通身赤红,连伞柄都裹着红浆,伞骨弓劲有力,伞面上金墨描出一朵盛开极致的莲,花瓣像是下一秒就会凋落,可又恰到好处的没有。 颇有种月满则亏,月亏则满的意思。 金莲伞撑开在空中旋转,就好像佛祖座下的金莲突然降临,隐隐散着金光,将梅仙收了进去。 “她有千年道行,即便收到伞里也要多注意,僧~” 相善柔声细语后,又舔了舔她的脸,最后窝在她怀中。 霓罗单臂拖着胖乎乎的猫屁股,脚踏水浪飞到上岸,穿过围观的人群。 微有不悦,把相善放在地上,“有件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相善闭着眼,懒声懒气地发出一声长音,“什么?” “你是我的妖仆,需得助我,而不是包庇妖族同类。” 他敷衍点头,转念又发笑,“你就这么看不起妖?认定所有妖都是有罪的?” “自然不是。” 这话听着舒坦,“行,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相善不耐烦地平躺,蹄子搭在腹部,“你怎么这么多事?念经念啰嗦了。” 霓罗说:“你归我佛门的第二戒律,不得诳语。” 相善不吱声,跟着霓罗回到歌舞坊。 “你打算将这俩鱼妖怎么处置?” “送到附近寺庙,封在佛祖座下,听经诵佛,剔除妖性。” “可真惨,整天听人念经。” 相善看她上床打坐,吱溜窜过去,卧在她腿上。 霓罗把他放到一边,相善又不死心地爬过去,死活非要睡在她腿上才甘心。 “你若再动我,我便化作人形,光着躺在你身边。” 霓罗的手犹豫在空中,叹声,“确实该给你买身衣裳。” “嗯” 相善蹭了蹭她的腿,“你不是正好要感化我吗?念经吧,我听着。” 话是这么说,但当霓罗念起经文,相善只觉得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甭提多烦人。 不知听了多久,猫耳朵不知不觉塌下去,结结实实盖住耳朵眼儿。 - 长空挂明月,清风柔柔抚过树梢。 鼓打三更后,坊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叩门。 随意披了外衣下楼。 门开启,只闻到一股桃花香,不大能看清人脸。 “坊主好,不知歌舞坊可盘租?” 坊主迷迷瞪瞪,“不盘不盘,姑娘...” 只见那人拿出一锭金黄,交到坊主手上,“您行行好,就盘您这歌舞坊两日。” 兴许掌中的分量惊人,又兴许坊主还不清醒,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 再转头回去睡觉,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次日清早,一名叫桃三娘的女子来到歌舞坊。 黛眉盈细如柳叶,明眸温润如滚珠,身上穿着绯色半肩襦裙,三千青丝挽成圆锥抛髻,髻上佩戴步摇,姿态端庄优雅。 坊主不认识此人,但一闻她身上的桃花香,就立刻知道是昨夜的女子。 她还没张口提问,女子就先开言:“坊主,咱们昨夜说好了的。” 坊主在煌京多年,阅女无数,还不曾见过如斯美人,一时直了眼。 “对对,姑娘今日就要用?” “正是” “那好,一会等伙计们都来了,我给你嘱托嘱托。” “不必了,也请坊主离开两日再回来。” 坊主始料未及,但桃三娘一再坚持,又付了订金,她也就只好从命。 霓罗诵完早经开门出来,门口有个丫鬟手里托着白缎长袍,毕恭毕敬地说:“这是我家主人送的。” 丫鬟把衣裳硬塞给她,“主人说,穿上衣服,请二位下楼一叙。” 注意到她说的是‘二位’,霓罗试问:“不知你主人是谁?” “喵”一声,相善扑过来,抓了衣裳就跑进屋。 眨眼间衣服就已经穿在他身上,竟然出奇的合身,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把头发甩到脑后,广袖一挥,白发整齐编好,发上佩戴银冠额饰,恍然间胜似嫡仙。 本就邪魅狂狷的脸,多增几分俊美不凡。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衣裳本座还算满意。” 霓罗越发觉得奇怪,“你知道她主人是谁?” 相善闭眼轻嗅,神色陶醉,“十二花神期,三月桃花盛。” 霓罗不知他话中玄虚,不过前两日也没见煌京有桃花,为何突然这么香。 活像是被埋在桃花树下似的浓郁。 * 在歌舞坊已经叨扰多日,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晌午刚过,霓罗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歌舞坊。 “去哪?” “不知道”,出家人本就四海为家,虽然她还没有什么经验。 低头想了想,貌似要先解决口粮问题,“要先准备些干粮,以备路上之用。” 霓罗言罢就要下楼与坊主告别,不料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花香直逼面门,开门是位窈窕女子。 桃三娘双手合十,虔诚拜见:“信女桃三娘,拜见上人。” “你认识我?” “曾有过几面之缘。” 霓罗察觉到她身上非同一般的妖气,其中还夹杂这几分佛香。 “你是妖?” 桃三娘莞尔一笑,“我长在空缘寺的山门外,足足听了上百年的佛经,你师父走的时候,我还去送过。” 原来是桃花妖,想起师傅圆寂时飞来的花瓣,霓罗立掌还礼。 “上人不必如此,我来是有事有求于上人。” 这才是实话吧。 相善站在红漆柱子旁,挑眼打量桃三娘,表情稍稍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