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城25

    莫林出手事情也没有转机，医生明确告诉他满以患有渐冻症，病情恶化的很快。

    这个夏天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老天故意让满以死。

    莫林无法接受，他怪自己贪吃，如果没有回哈公馆喝酸菜排骨汤事情就不会发生，是酸菜排骨汤的错。

    老板办公室延续他父母在时的风格，政客风或者煤老板风，深棕色办公桌上摆放台式电脑、全家福相片和堆成小山的文件。

    父母去世的痛苦莫林不想再经历一遍，可查阅资料满篇都是目前无法治愈，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东西全砸碎，紧咬牙关脖颈青筋绷紧，稳住情绪联络相关专家。

    最后，他找到一部电影发给满以，那时证明渐冻症可以痊愈的证据。

    天气沉闷，淅淅沥沥的雨打湿路边花草树木。

    满以正式辞掉大学教授的工作，坐在家里观看电脑里的励志影片。

    人说：想活下的意志会战胜病魔。

    他相信，找出钢笔在纸上书写电影台词，左手停止工作就用右手，一遍又一遍。

    手机提示音响起，元苘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他举起手机对练习纸拍照，绿色小恐龙挂饰轻轻晃动，漂亮手指轻抚毛绒玩具，滑动屏幕在收藏里挑选合适表情包。

    满以：在练字。

    他的字比柳体多了两分洒脱，风格独一份。

    元苘还以为他在学校，看着对话里原地立正的小人笑出声，趴在床上晃悠小腿。

    元苘：你在家？

    元苘：我明天和同事换班今天休息，出去溜达呀！

    满以：好，我去接你。

    满以快速收拾好下楼，打车来到元苘住处，距离对话结束刚过十五分钟。

    元苘懒得化妆，扎起丸子头套上裙子，确定干净整洁跑下楼，急匆匆钻进网约车副驾驶。

    “车在学校。”

    满以解释了一句，元苘没放在心上兴冲冲等待出发。

    雨天，路上来往车辆寥寥无几，商场门口困着忘带雨伞的路人，预计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冲进雨中跑到街边招手打车。

    商场里的小情侣热情高涨，在电玩城里玩各种各样的游戏。

    游戏机吐出长长的彩票，满以拿着她喝到一半的水果茶问：“你想换什么？”

    “水杯，露露喜欢的杯子前两天摔坏了，奖品水杯和她坏掉那个特别像。”

    元苘弯腰捡起地上的彩票整理好，拉着他继续玩游戏向目标水杯发起进攻。

    两人站在投篮机前，元苘深呼吸看向满以：“准备好了吗？”

    满以把水果茶放到一边，撸起袖子干劲满满，一副为了水杯奋斗的样子。

    元苘笑出声，皱眉故作凝重按下开始按钮。

    投篮难度逐渐增加，篮筐左右移动，她脸上笑容消失，缺乏锻炼的胳膊酸疼，投篮动作慢下来。

    想玩游戏的情绪被她调动，满以抓住空挡投球，抬起的右手和笑容同时停止，篮球脱手没有投进篮筐，机器伴着哐当声停止计时，只差这两分就能进入下一回合。

    遗憾。

    非常遗憾。

    元苘扫了眼分数，转头看向身边静止不动的“冰雕”，眨眨眼笑道：“男朋友，你在玩木头人游戏吗？”

    肌rou恢复正常满以放下手，凝视她的笑颜，无法在这种美好时刻说明自己的病情，有没有一种方法，一种彼此都不受伤的办法？

    “刚刚……帅吗？”

    深邃眼眸戴上面具，遮住翻涌情感展现一场轻松闹剧。

    “嗯？哈哈哈。”元苘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大笑，伸出食指擦掉眼泪：“哎呦！我的肚子！满教授，是莫林教你的吗？”

    莫林喜欢耍帅，露露经常和她吐槽，这周莫林没和露露联系，如果是变心真的很快。

    满以将游戏机上的水果茶递到她嘴边，一边投喂一边故作深沉：“独创的。”

    元苘咬住吸管喝果茶，听他大言不惭差点呛到，翘起嘴角点头认同：“嗯……明天带你去申请专利。”

    “呵呵，好。”

    四目相视，笑逐颜开。

    两人牵手去玩3D捕鱼游戏，游戏不费力元苘胳膊轻松许多，自然和满以聊起莫林近况。

    “他……最近工作忙，不是其他原因。”

    “露露，对他有好感。”

    元苘说完就没在提好朋友的事，她明白横在两人间最大的问题是身份悬殊，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满以猜得到莫林为什么消失，他不想成为弟弟感情路上的绊脚石，看来要找个时间和莫林好好谈谈了。

    玩了一圈元苘如愿换到芮南露喜欢的水杯，剩下两张不值钱的彩票她和满以一人一张塞进手机壳里。

    电玩城大概不会再来了，挥金如土的颓废之地，荷包很痛。

    除了礼物，日常消费元苘和满以实行AA制，她要努力变得更好，配上自己逐步涨大的野心，也为了与他并肩走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两人买完去老会堂音乐厅的票，在商场随便找了家铁板烧吃饭，提前来到音乐厅附近逛街。

    晚上六点大雨停了，深蓝色天空飘着两朵不搭配的乌云，湿润空气飘着草木香。

    元苘掏出相机拍照，被雨淋湿的音乐厅别有风味，她不顾形象近乎趴下，借用地面积水拍下对称的静谧音乐厅。

    建筑维护不好做，太新说没有历史感，太旧说没有观赏意义。

    她热衷记录每一刻，随着时间推移新旧都将成为历史。

    音乐厅开始检票，她和满以进入建筑内部。里面保存旧教堂模样，烛台吊灯、棕红色礼拜长条椅、辉煌的圣台摆放一架钢琴。

    元苘和满以买票晚座位靠后，两人坐下没多久演出就开始了。

    在这种地方听《施特劳圆舞》格外典雅，大有“一登龙门身价十倍”的感觉。

    哈尔滨不愧是东方小巴黎。

    演出结束元苘意犹未尽，等她拍完音乐厅内部照片观众已经走光了。

    雨又下起来，夜空似蒙着一层白雾，倾泻的雨滴打破地面平静。

    元苘突然想淋雨，想着把背包和水杯交给满以冲进大雨中。黑色连衣裙瞬间被雨水淋湿，人也成了落汤鸡。

    街边路灯昏黄，树叶沙沙响。

    她踮起脚尖踏破地面明镜，任由脏水沾湿鞋面，恣意妄为踩起水花，哼着刚刚听过的《安娜波尔卡》步伐轻快，慢慢拎起裙摆翩然起舞。

    无人在意动作不标准，曲调不成形。

    周围突然变成慢动作，雨水和灯光合作模糊她的脸，只剩下黑暗中闪闪发光的金色人影。

    满以清楚看见雨滴下落的路径，砸在地面溅起皇冠形水花，她抬起脚原地转了一圈，柔软裙摆划出优美弧线，裙边甩出的雨滴像洒了一地耀眼珠宝。

    好像是时间故意停留让他看清她的一切，他屏住呼吸深深凝望，她的双眼熠熠生辉，笑容徐徐战绽放，仅仅一圈周围又恢复平常。

    老会堂音乐厅二楼窗户打开，音乐家架起小提琴望向两人，闭上双眼忘情演奏。

    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疼，元苘童心泯灭走到满以面前。

    满以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湿漉漉的额头，弯腰帮她拧干裙子上的水：“小心感冒。”

    元苘灵光一闪：“我们去汗蒸吧！”

    满以悠悠叹气应声：“好～”

    愉快决定行程，两人坐公交前往目的地。

    汗蒸店堪比景点应有尽有，元苘不习惯公共浴室，找个无人角落洗澡，换上汗蒸服去楼上休闲区找满以。

    不是周末来汗蒸的人也非常多，两人找不到空位休息，吃点了免费水果，逛了逛雨停就打道回府。

    元苘回家吃了片感冒药，第二天生龙活虎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