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X死宅店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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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暗藏密码将过往封锁在更深处,元苘合上日记心口抽痛,强烈的情感像要从巨石中蹦出来。 她扶着墙面离开杂物间,木色地板浮现零星画面,眼前越来越黑,大头朝下咚的一声摔在地。 醒来在一处比报亭大不了多少的地下室,楼顶墙皮开裂,霉斑长势旺盛,身体似泡在酒缸里,转头看见圆桌上摆着两道家常菜,酒味儿掩盖饭香,坐在桌边喝酒的男人满脸通红。 视线相对,元苘情不自禁发抖,颤颤巍巍来到桌边,低头看见光着的雪白脚丫,抬脚刚想穿拖鞋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弱小身躯摔在水泥地面,鼻尖发酸,脸颊火辣辣地疼。 “跟你妈一样就知道哭!” 身材发福的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拿着未开封的白酒瓶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还是引起男人注意。 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又吐到地上:“妈的!你想咸死老子?废物!连个菜都做不好,看看别人媳妇在看看你,像头母猪……” 男人骂声不断,元苘肚子饿的咕咕叫,低头受训的样子与女人一模一样。 元苘不能控制身体,莫名其妙开始在地下室生活,和她住在一起的夫妻是她父母。 她背着书包走进二年级教室,整日低着头孤身一人,期末考试除了英语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可能不及格太引人瞩目,所以父亲撕毁她的卷子,骂她是赔钱货、蠢材,藤条在细瘦的小腿留下无数红痕,不流血却十分疼。 父亲不解气,抓着她的头发,像拖麻袋将她带到地下室外。 上楼时,台阶剐蹭瘦小身体,粗糙地面磨破后背肌肤,砂石灰土卷进伤口,鲜红血迹肮脏不堪。 她不停蹬腿,裤腰卡在凸出的胯骨上,终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坚硬肋骨抵挡坚固楼梯。 屋外阳光明媚,三十二度,地面热气腾腾。 她被绳子绑在树下整整六个小时,身上衣服湿透,气息奄奄时母亲将她救走。 地下室没有私密空间,她躺在地面毛毯上,拥挤的房间空气稀少,灯光晃动,霉味儿停留在鼻腔里,朦胧间听见争吵、打骂和哭声。 整个假期如同噩梦,终于开学了,课堂日子好过些,也只有一点。 她害怕稍微大的声音,同学玩闹她也会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好在老师同学都很包容她,刺骨寒夜里升起一缕火苗,她衣衫褴褛蜷缩街头,盯着火光抵御风雪。 上大学一切都会变好,她坚信并且一直努力。 可惜她的噩梦从不间断,开家长会时她看见父亲强行搂同学母亲的腰,她以为这是能让父母分开的铁证,甚至有些兴奋将“好消息”告诉母亲。 地下室的争吵像优雅钢琴曲,她低头站在白炽灯下笑,然而那夜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母亲照常去工厂打工,父亲骂她是叛徒,并且在叛徒脸上留下血红烙印,她顶着红肿猪头去上学,笑着和老师同学说只是摔倒了。 晚上放学父亲不在家,也许又在喝酒,母亲抱着她哭泣,心疼她的伤口。 她问:“为什么不离婚?” 母亲说:“为了让你有个健全的家庭。” 元苘藏在身体里反驳,可身体的主人却相信了。 忍耐,不停忍耐。 巴掌不会留下伤口,伤口也会愈合,没有疤怎么证明经历过毒打? 其实也不是很疼,被打不疼,父亲爱她,不然她不会出生。 有天,关于她父亲的谣言在学校里传开,父亲缠着别人老婆被打了,猥琐又狼狈。 她不得不信,因为她见过,那个人是同班同学的母亲。 那天之后,无数双眼睛钉在她身上,仿佛她才是那个不要脸的人。 寒冬最后的火光也熄灭了,世间多了具行尸走rou,哪里都不是她港湾。 挨打成了常态,她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皮肤,闲暇时她会比较烫伤、摔伤、拳打脚踢哪样更疼,她身上最耐疼的部位是后背,似乎脊柱断了也能自己接上。 突然有一天她厌倦了母亲的怀抱,恨她的冠冕堂皇,大胆生出反抗之心,在父亲回来时凶狠的瞪他。 地下室分不清白天黑夜,白炽灯常亮,环绕室内的气味像高度酒精。 “你那是什么眼神?!” 瞪大的眼睛很疼,她看着父亲放肆地笑,泪水积蓄眼眶出言不逊:“废物!你就是个窝里横的废物!” 说真心话时无比舒爽,弱小的身体反抗无效,她被按在地上打,水泥地面冰冷,粗糙手掌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稚嫩的脸红肿不堪,嘴角溢出鲜血。 “废物!” “你再说一句!” 她眼神不屈,得意洋洋。 父亲起身到厨房翻出菜刀,走过来抵住细弱的脖子:“再说一句。” 能断骨的刀刃异常冰冷,脖子和头即将分离,被打怕的恐惧重新涌上大脑,父亲似索命恶鬼,牛眼布满可怖血丝。 她屈服了,抖着身体说不敢。 刀刃划破脖颈,她跪在地面给自己父亲磕头,砰砰的响声大到能传到马路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磕很久,额头血rou模糊父亲终于满意,将刀放回厨房躺在床上睡觉,而她晕了过去。 醒来地下室只有母亲,母亲说:“你惹他干吗?知道他喝酒你不能忍忍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原来……她做错了。 她不恨父亲,学着像母亲一样心怀宽敞,差点被杀事轻松掩埋,笑着和父母坐在桌上吃饭,照常上学接受排挤、批判。 父亲不用那么辛苦了,只要怒目圆睁她和母亲就会像绵羊乖顺,苟且偷生,把身体熬成无法直立的rou酱。 高中是新开始,知道家暴犯法后母亲挨打她报警了,父母被警察带走,没多久又回家了。 母亲伤得很严重,脑袋开瓢需要手术缝针,伤口留下手指粗的伤痕,她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父亲的打骂像羽毛扫她全身,真正痛苦的是她休学了,家里的钱不会花在白眼狼身上。 母亲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奇怪,好似……她让她很丢脸。 她收拾书本告别高中课堂,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她与母亲不是同类人。她的心缝缝补补伤痕累累,而母亲的心永远安然无恙。 没有武器如何射杀命运?只能等死吗? 她不甘心,偷了两百块钱离家出走。 外面给予她想象不到的温暖,工资堪比安定剂,看见强壮男人她总会害怕,体型差异无法短时间缩小,可头脑一样,她并不比别人弱,要变得更强大克服恐惧。 她回家参加高考拿毕业证,父亲还是老样子骂人很难听,她刀枪不入,淡然离开家继续打工。 在地下商场卖衣服那年,她认识了那个经历同样悲惨的男人,一切都像虚构般完美。 她本以为两人会步入婚姻殿堂,可开店之后她们经常意见不合,有一次吵得很严重,男人对她挥手那刻她膝盖发软,回神时已经跪在地上,瞬间回到儿时的地下室。 男人没有打她,理智回笼抱着她不停道歉。 她上网问被男朋友欺负怎么办?网友说让父亲、哥哥帮忙揍男朋友,可她没有哥哥,父亲也不站在她这边。 没有依靠就该忍受欺凌吗?她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问题? 她单方面与男人冷战,最终分道扬镳。 她买了日记本,写下所有快乐的事,痛苦的事全在脑海,所以只需要留下日期,她还编造了32号就当……现实。 此后,每当工作遇到困难她想退缩就拿出日记本翻看,她早已没有退路。 事业小有成就时她回家取户口本,父亲很少喝酒不经常打人,即便打人出手也不重,第二天还会道歉。 这种改变对母亲来说像三千年才开花的蟠桃,到她手里三十年就结果了。 所以她劝说母亲离婚没落好下场,连母亲都说她是花了很多钱的白眼狼。 “日子好了你非提过去,难不成一直在过去不出来?我能做什么?杀了他你就舒服了?” “他差点杀了我!” “我知道,你不是没死嘛!再说他那时喝多了,酒醒他和我说后悔,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这么记仇!我们挣钱全花在你身上,天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 她有许多反驳的话,可是失去了争吵的力气。 说不出什么滋味,天降巨石砸在火山口,堵住即将喷发的岩浆。 她把户口独立出来,回家坐在阳台抽了一整晚烟,烟雾缭绕间她笑着说:“都变好了,只有我是停留在过去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