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的条件

    听完顾刚的条件，思凡摇头笑道：“警察啊，你发疯了。”

    “我知道。”顾刚扯下一块蛋白，像吃药似地，用酒送了下去，“我疯得厉害，跟死掉的人说话，做不符合警察身份的事儿，而且jiba总是勃起。”

    “所以呀，我不能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个疯子去做。”

    “不不不，”顾刚连连摆手，“正因为我疯得厉害，所以我异常清醒，您只要给我40分钟，保证把任务完成得既干净又漂亮！”

    “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思凡不解道。

    “那是您还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发疯。”顾刚说，“你以为的疯子是怎样的？吐出舌头，对你摇头晃脑，大吼大叫？这只是还没发疯的人，对疯子可怕的幻想。”

    思凡摸索着下巴：“对不起，我不太明白……”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发疯吧！”顾刚兴奋地点上根烟，“我在侦察连的时候，要学习‘扣碗精神’：说是我们连队，之前有个战士，执行任务时肚子被炸开，肠子流出来了。他呢？找来个饭碗，把肠子接住，扣在肚子上，继续执行任务。于是每天早上，我们都把碗扣在肚子上，一边跑步，一边想象里面装着热乎乎的肠子——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疯了！”

    “这应该只是一种……比喻？”

    “那个狗cao的sao婊子，她才是咱们当中，脑子最清楚的那个！”顾刚摊手道，“知道自己要死，就开始拼了命地zuoai、打人、报复，在好端端的白纸上乱涂乱画！我羡慕她，但很可惜，我已经发疯了——我绕着她打转，捧着自己热乎乎的肠子，幻想着她能原谅我、感激我……”

    顾刚不怎么擅长说谎，心里砰砰直跳。

    思凡盯着眼前的男人，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指的，是馨姐，还是那个女孩子？”

    仿佛是中枪后的慢动作，顾刚缓缓靠到椅背上，脸上露出讨好讪笑：

    “您看，少爷，什么都瞒不过您……”

    思凡轻轻敲着桌子，沉吟片刻，开口道：

    “40分钟，真的够吗？”

    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又到了顾刚最喜欢的，讨价还价环节……

    几天后，顾刚开着一辆崭新的SUV，在郊区大路上狂奔。

    整辆车被塞得慢慢当当，蹭车的人们，好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一个个跟顾刚说话。

    首先开口的是陈老六，他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肥大的双下巴流着油，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所以说，刚子，咱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对错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去教！总有一天，你要从条条框框里跳出来，吓所有人一跳！”

    车从左舵变成右舵，副驾驶上赵老师开口搭腔，他浑身被勒得死紧，仿佛块肥而不腻的东坡rou：

    “在说服小女孩前，你要先说服自己——当你真正说服自己后，啊哈哈！管她呢！”

    顾刚苦笑着点点头，打轮变道，超过旁边的大货车。

    副驾驶座，阿薇抱着自己热乎乎的东西，用脱臼的下巴大放厥词：

    “……给别人看，才是最舒服的一件事！当然前提是，你本人要做出那种姿态来。别说什么你欠了多少债，要说你吸引了多少投资！负面的存量，转化为正向的增量……”

    另一边，本就没多少rou的小燕，被啃得干干净净，敲着腿上残留的筋膜大喊：

    “……他妈的死畜生！畜生！畜生！全是他妈的畜生……”

    总之车里热闹非凡。

    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不同人生轨迹再次交叉，但却依旧困在各自的小世界，自说自话。

    作为血腥同学会的发起人，顾刚不想说煞风景的话，只好苦笑着点了根烟。

    淡淡烟雾消散，阿瑶穿着想象中的校服，坐在副驾驶上。

    她低下头，解开血淋淋的衣襟，失速子弹，豁开血淋淋的rou花。

    阿瑶把手指探入，小心翼翼地摸索：

    “我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也不管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我只有一个请求……”

    随着温柔轻语，阿瑶细长纤手，完全探入柔软脏腑，从中抽出血淋淋的金属盒。

    “……只当是为了我好吗？刚哥！对他们，使用这个吧！”

    顾刚愣了愣，抬手接过，嘴角扬起，难以抑制的笑意：

    “不然呢？”

    话音刚落，车厢里恢复了寂静，唯有马达轰然作响。

    “太不成熟了呀！”顾刚对自己说，“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

    数小时后，在城郊一家废弃工厂。

    几个壮汉，按照指示，接近一辆停在库房里的汽车。

    他们都是给程家三姐，程思羽办事儿的。

    就在不久前，程家借警方之手，干掉了其他竞争对手，垄断了当地所有毒品生意。

    在思羽眼里，毒品这种东西，跟大姐的房产，二姐的制药，四妹的金融，小妹的娱乐一样，都是整合社会权力的媒介。

    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毒品会更“本质”一些，效率更快，令人难以拒绝。

    社会的屄里塞了个跳蛋，而遥控器在思凡手里。

    她变得高调傲慢，被毒品扭曲的世界，疯狂地围着她打转。

    而她对此，也不放在心上。

    上行下效，持枪的壮汉们，也都松懈散漫了，相信没人敢找三姐的麻烦。

    他们在车外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反应。

    其中有个不耐烦，拿起长枪，砸碎了车窗，探进半个身子观瞧。

    猛然间，壮汉两脚离地，哗啦一声，掉进了车厢里。

    外面的两人，霎时慌了，只当这车是吃人的怪物，举枪一顿乱射。

    半响，杂乱枪声停息，布满弹痕的车门，缓缓打开。

    被当做rou盾的尸体，从中无力掉落出来，跟不远处，那两个中弹而死的同伴一样。

    凶手缓缓走下车来，摆弄着手里的步枪，语气满是宠溺：

    “你好秀气啊！跟个大玩具一样！”

    在黑手套的摆弄下，大玩具撒娇般地咔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