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女攻】无限手游:融入式全景游戏在线阅读 - 18、天街夜灯思无量

18、天街夜灯思无量

    桑梓带着舟行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傍晚,才迤逦走到雍城。

    上一次来,还是大半年前,她只是偶然入城的过客。而这一回,她竟成为这座大邑的封地主人。

    本地太守得到雍城县主将要驾临的消息,为她收拾出一座雅致宽阔的宅院,供她居住。

    城门外,太守盛超自午后便开始恭候,务要为县主娘娘留下勤政的好印象。

    在苍茫的暮色中,一轮圆日缓缓坠入巨大的城池。桑梓抬眼望去,似乎看到她的国度,她的城。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一城之主的真切感受。

    守城兵马登高瞭望,看到一辆车、几匹马,轻装简行的县主等人。待目力能及,盛太守一马当先,迎了上去。

    离桑梓的队伍十数步远,盛超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快走两步,单膝跪倒,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高声唱喝:“雍城太守盛超,拜见县主娘娘!县主娘娘金安!”

    桑梓欠身,“盛太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来雍城小住几日,劳您招待,叨扰了!”

    盛太守慌忙道:“县主娘娘说得哪里话?雍城是您的封地,也是您的家。您回家,还说什么叨扰?”

    随后,城中官员一起向桑梓行了拜见主公的大礼。她挥手让众人免礼,示意身边侍从下马将盛太守扶起。盛超千恩万谢,牵着桑梓的马,往城里走。

    桑梓岂可让一城太守自贬身份充做马童,二人推辞一番,盛太守才肯上马,落后桑梓半个马身,相伴而行。

    盛超三十多岁,面白短须,形貌风流,举止文雅,谈吐不俗。加之,一路行来,百姓见到他,纷纷上前行礼,可见是位深得民心拥趸的父母官。

    盛太守为桑梓简洁地介绍了城中格局、主要产业,又问及马车中是何亲眷贵人,他好安排接待仪轨。

    桑梓道:“车内是护国寺的舟行法师,他此次前来,要到法镜寺讲经。正好与我顺路,便一道同行。”

    盛太守早就耳闻,莫国公之女雍城县主的生父,出家护国寺,是位得道高僧,想必马车内便是此人。他立即道:“下官命人到法镜寺知会一声,让他们洒扫庭院,布置僧房。”

    桑梓摆手,“今日时辰晚了,不要打扰大师们的清修。让我阿爹在我府中另辟一个院子暂住便好。其他,便由他的弟子自行到法镜寺挂单,无需您挂怀。”

    话是这样说,盛超还是吩咐下人通知法镜寺住持方丈,又命人回府,让厨房另开一桌素斋,务必要用未炒过荤腥的新锅,刀案也需刷洗干净。

    盛超将桑梓迎到为她准备的府邸。此处原是一位巨富皇商的别院,占地五十余亩。府中亭台连接着园林,后园还有一座山。整座别院绕山而建,引入活水,高处流下自成瀑布,精巧得犹如神仙洞府。

    舟行尚在马车上,便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此处远离尘嚣,实在适合出家人参禅守静。

    车马由大门进入,先经过一片开阔草地,而后,踩着鹅卵石的竹林小路,直到招待客人的前厅。

    路上,盛超为桑梓介绍,这座宅子的前主人,几年前因为犯下不赦的大罪,被圣上查抄,家产充公。所以,此府归雍城所有。如今,整个雍城都是桑梓的私产,因此,最大最豪华的府邸,自然该由县主居住。

    这些年,盛太守一直命人看管着宅院,不曾荒废,修缮起来,也没有大费周章,数日便已完工。

    今日,盛超特别邀请城中文官、武将、乡绅、名士、富商到府,共同迎接县主娘娘。

    舟行身为出家人,不宜参与此等集会,带着徒弟往后院寻一处静园,暂做禅房。

    桑梓则被盛太守引进前厅。厅内聚集着二三十号人物,皆是绫罗加身、珠光宝气。

    因为桑梓年纪不大,盛太守特意嘱咐大人们带上自家的儿女子侄。若有一两人入得县主法眼,充足玩伴,也是家族之幸。

    他们离京城不远,也曾听说,县主圣宠正隆,是京中高官宴会的骄女。他们成为桑梓的封地之臣,也是与有荣焉,间接成为宠臣的臣下。

    席间,盛太守依次为桑梓引荐城中要职。第一位便是本城守将咸鲁儋,他四十上下,国字脸,一身的忠君报国、刚正不阿的气概。他对桑梓不屑酬酢,显得十分冷漠疏离。

    好在,盛太守早对桑梓言明,此将战功卓著,就是因其太过耿直,得罪了不少上官。即便有功,也只升到雍城守将,护卫京畿要道,再难升迁。

    桑梓知道武将们自有他们的一身傲骨与气节,就比如袁非羽。想起袁将军,她看向咸守城都不觉顺眼许多。

    盛太守替桑梓解围,对咸鲁儋道:“咸将军,你可知县主娘娘曾在定西袁非宇袁大将军帐下效力。她因为力破流寇匪首的巢xue,袁将军亲自为她请功。朝野上下才知,县主是位女儿身。因此,得圣上亲封本城县主!”他暗示咸鲁儋,你别看不起京中贵人,人家可是凭战功与祖荫双重加持才得到现在的勋位。

    咸守城平日最是敬佩袁非羽,一听桑梓曾与袁将军共事,不免热情几分。虽然面上仍是毫无笑意,但眼底却透出难得的赤诚。

    桑梓也是敬重军中之人,不免与咸守将多饮了几杯。

    下面坐着的显贵皆会察言观色,他们这位有名的“铁面判官”大多与上官不睦,这次却入了新晋主子的眼,实属罕见。

    盛太守介绍过本城长史、主簿、督邮、功曹、督尉等要职,又特意唤来他的胞弟。他弟弟名为盛皎,是位风流倜傥、芝兰玉树的佳公子。

    他二十岁出头,一身云缎锦衣,灵动飘逸,浓淡相宜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春水潺潺,温润得如沐春风。他温柔地看向桑梓,举手投足犹如画中人物,说不出的风度翩翩、俊俏雅致。

    他一出场,便吸引了席间许多少女与某些青年的目光,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风头竟与桑梓平分秋色。

    桑梓不知道的是,盛皎可是雍城远近闻名的才子,也是盛太守出奇制胜的法宝。他这个弟弟,比他还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人长得俊朗不说,还才华横溢,说话漂亮,活脱脱一位莫国公的翻版。只不过,莫国公本就位分高,不需以此作为进阶的筹码,便显得更加超然物外了。

    桑梓是未婚女子,盛皎尚未娶妻,盛太守献出胞弟,已然不言而喻。在座的权贵各自心照不宣。

    宴会从天将暗持续到入夜,众人依次见礼、混个脸熟,再来一轮敬酒。结束时,桑梓已经醺然。

    盛太守命盛皎送县主回寝院。亥时初刻,风清月朗,两名丫鬟提着琉璃灯笼在前照明。盛皎与桑梓相隔一肘的距离,错后她半步,以防县主醉酒跌倒,好及时营救。身后是盛超借给桑梓的家丁随从,她带来的人太少,供她在雍城期间使唤。

    穿过前厅,便是一个抄手游廊,廊下池水蜿蜒,怪石、盆栽、藤萝、翠竹,点缀其中。一片葱郁茂盛的树木内,掩映着水榭楼台。

    盛皎说,宅子前主人经常约上三五好友,在池中浮一艘小船,在上饮酒,借水音听小榭内的丝弦吹奏。或是下雨天,于楼台内小憩,听雨、听风、听鱼儿嬉戏。

    桑梓想:前主人是位真雅士!船中听戏,这让她想起洛君枢,若是能抱着他,在此处逍遥,真是人生快事!

    绕过游廊照壁,是一大片开阔草地,地势高低起伏,颇有塞外的风趣。

    盛皎说,这处适宜跑马,也能打马球。

    桑梓想:若是袁将军在此地跃马飞驰,也不失是道美妙的风景!

    草地上,散落着几处院落,相隔甚远。每一处院子,风格迥然不同,都拥有独立的花园、花厅、厨房、正房、厢房,麻雀不小,五脏甚全!

    盛皎说,舟行法师选在山脚茅舍,要过去略有些远。而桑梓的寝院便是这座府邸的主院,院内古树参天,有座精致的三层小楼。在楼上,可以看到全府风光。

    桑梓到时,院内楼中已经点燃了烛火,月辉映得花影婆娑。

    跨过门槛的时候,桑梓不慎绊了一跤,踉跄两步,被盛皎拉住手腕,带进怀里。

    桑梓嗅到一股好闻的花香,方才便隐约闻到,此刻,愈加浓烈。原来,香气在他身上。

    盛皎并未放开桑梓,而是轻轻缓缓地说:“县主,可曾摔到?”

    桑梓感觉气息有些滞缓,“不曾。”

    盛皎与桑梓拉开些许距离,却还是呼吸可闻,他款款地望进她的眼睛里,轻启朱唇,“县主,这几日,您若有空闲,在下便带您四处走走,雍城虽不及京城繁华,却有几处值得赏玩的去处。”在如此美好的月夜里,他的嗓音格外醇厚动听。

    桑梓避开他的目光,低头道:“我此次前来,是要与你兄长商酌封地事宜。”

    盛皎抢着说:“无妨……也不能一直谈公事。若是烦闷,自可找我消遣。”

    桑梓觉得再不拒绝,他便要亲下来,她撤身退出暧昧圈,理了理头发,“好。若得了闲,便差人寻你。”

    盛皎不以为意,风清月朗地笑了笑,“在下随时恭候县主大驾!”

    盛皎离开后,桑梓登上三楼绣房,里面布置得精巧别致,十分温馨。

    她推开窗,看到一轮硕大的满月,下面是连绵的芳草地,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山,山上树木参差,瀑布如练。窗外的明月山居,看着分外怡人。

    桑梓喝了热茶醒酒,毫无睡意。刚刚被盛皎撩拨出的情潮,化作对宫中那人的思念。他此刻,一定很想念自己吧!他那么大年纪,还辛苦怀胎,她竟有些心疼。

    桑梓命人取来纸笔,又在书桌上寻到一方小笺。她刷刷几笔,勾勒出窗外的美景。并附上四句话:窗前明月练如凝,为念清风入相思。聊作笔墨与卿赏,吹梦东去与君眠。

    信里,他是卿,不是君,是与她交颈缠绵的情郎,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写完封入双鲤信盒,外缚捆带,滴上火漆,加火漆印,谴人送入宫中。

    于是,次日天子刚起床,正在梳洗的时候,便收到来自雍城的信函。随侍太监以为是加急军报,忙用小刀打开火漆,取出信笺,俯身双手过头递到圣上面前。

    洛君枢打开纸张,便看到一幅写意灵动的小画,描绘昨夜窗前的风景,与小情人对他的情义。画作飘逸,文字隽永,使人身心愉悦。

    随侍太监偷眼看向帝王,只见他先是低头浅笑,而后,脸颊泛起一层薄红。

    天子想,若是自己在桑梓身边,两人相拥着欣赏窗边美景,她温柔的玉手抚过他的胸口、胎腹,再以檀口喂他饮下香醇的美酒,那滋味,不知几许销魂!思及此,不由浑身发烫,赶忙压下心中绮念。原来昨夜,她也是如自己那般思慕着他。

    圣上来到御案,提笔回了一封信:昨夜卿卿入梦来,浮云沉沉意绵绵。星辰吹落万花树,万花掀袍乱心神。

    字句间毫不掩饰的眷恋,昨天我梦见你了,你我在梦中浮浮沉沉情意绵绵。我仿佛看到了九天星辰,吹落千树万花。你掀开我的袍子,夺我一吻,乱我心神,使之沉沦。

    那一日,帝王登基以来第一次上朝来迟。直到端坐在大殿之上,群臣还能感受到天子心情愉快,涌动着恋爱的甜蜜气韵。

    大家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了?圣上昨夜宠幸哪个后妃,还是新进宫的秀女得了圣宠?

    不提朝上诸位大臣如何揣测圣意,只说雍城太守盛超第二日便带来账册,与桑梓细说本城一年的税收。

    首先,便是田赋,雍城辖区所有田地都要收缴税款。其次是商业、买卖、手工业、制造业的赋税。所有税款,按本朝历法收缴。一年除了上缴国库的四成,封地县主还可得二十八万三千五百六十九两。

    雍城人户四万四千二百六十七户,人口二十四万七千九百七十九口。在册官田一千三十九顷三十六亩六毫,民田一万四千三百六十四顷九十三亩八分。

    秋粮,米二万四千五百石。秋粮京库折银草二十三万包,每包折银三分;夏税麦,六千七十石。

    马草,三十万二千九百五十二包三斤一十两五钱一分二厘。

    食盐钞,八十八万二千八十四贯。

    茶芽,九十五斤;槐花,二百斤;乌梅,五百斤;栀子,二百斤。

    缎疋(匹),纻丝二百四十疋,遇闰月加一十四疋;绢,一百五十七疋。

    野味(飞禽走兽,活品),二百九只;皮张,三千张;翎毛,一万根。

    药材,六百三十斤。

    可见,雍城是个富庶之地,洛君枢待桑梓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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