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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

    新来的助理,说话做事都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但是名校毕业,专业上能帮李昊向投资方做很多解释,李昊咬咬牙也就忍了他生活上的愚钝。

    “李导?”坐在旁边的制片打断了李昊的胡思乱想,“想什么呢?秦总刚刚可答应了,审核上帮我们想办法。”

    李昊只得又端起酒,笑着给秦总道谢。

    喝到十点过,制片带着一桌子人去续摊,李昊站都站不稳了,被大发慈悲地放过。

    助理负责把人送回家,送到门口试了好几次密码都打不开,摸出李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有个电话的备注是“A”,助理用聪明的脑瓜想了一秒,决定问问这个人。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传来很耳熟的声音:“李昊?”

    助理简单地交代了情况,问对面知不知道李昊家密码,对面有些错愕,谨慎地问了几个问题,耽误的时间让本就头晕脑涨的李昊忍不住出声催促。

    对面报了一串数字,让助理试一下,并说让助理先回去,他过来照顾就好。

    密码是对的,把李昊放在沙发上后助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声音好像是传闻中与李昊早已“闹掰”的李耕耘。

    综艺节目录完之后,李昊和李耕耘好是捆绑营业了一段时间。不管粉丝怎么闹,外界怎么猜,也不管什么节目,总得两人在一起。被赵小童他们调侃,你们搞夫妻档呢。

    李昊认真反驳,他一个人话都不敢说,我口齿伶俐,不得不带一下啊。

    过了几个月,李耕耘接到了好的剧本,进组全封闭训练加拍摄,李昊也不太爱上综艺了。

    再后来两个人就好像突然之间磁场互斥一样,不再亲密了,旁人怎么都无法从当事人口中撬出原由。

    李耕耘家好像离李昊住的地方不远,挂了电话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提着外卖的粥,轻车熟路地推开门。弯腰换鞋的动作很娴熟,好像常出入这个家,但看到门厅、餐桌随处可见的巧克力和精致包装的进口甜食又显得有点意外。

    李耕耘客气地给第一次见面的助理道了谢,让他先回家,李昊这边他会照顾。他应该洗漱过了,头发软塌,穿着面料柔软的深色t恤,宽松的运动裤,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助理拿不准他们现在的关系,但是李耕耘不仅知道密码,对这个家的物件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应该比他更适合照顾李昊。

    李昊躺了一会儿,酒喝多了肚子涨得难受,闭着眼睛摸索着爬起来上厕所,摸到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勉强睁开一只眼,“李耕耘?”真是喝多了,怎么会在床上看见李耕耘,他知道这肯定不对劲,但他此刻大脑停摆,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拐拐,但却能凭着肌rou记忆指挥,“扶我一下,我去厕所。”

    李耕耘把人拎起来,陪他上了厕所,又安置回床上。李昊睡得很熟,隔了这么几年习惯也还没改,半梦半醒时要捏着李耕耘耳朵才能再次入睡。

    这个习惯在他们第一次zuoai的时候被李耕耘发现。

    那个时候节目刚结束不久,他们因为跑行程经常住酒店,官方安排的酒店,他们一张床用来睡觉,另一张床……用来进行睡觉前的一些活动。

    酒店是他们为数不多能躲过镜头的时候,李昊喜欢在洗完澡先跑到李耕耘床上躺着,在三十多度的夏日里理直气壮地说替李耕耘暖被窝。

    李耕耘拿他没什么办法,裹着浴袍和他躺在一起。李昊从手机里抬起头,嘲笑他扭捏,“穿这么多?哥儿们儿之间这么见外?”还非常挑衅地扯他系得很松的浴袍带子。李耕耘没有笑,抿了下嘴,眼神警告他,但又在李昊坦荡直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匆匆回避。

    李昊对他的好太容易看懂了,李耕耘虽然表达爱很笨拙,但感受爱的时候很敏感。

    李昊凑上前,他刚洗过澡,整个人湿漉漉的,闻起来像轻盈的蝴蝶,眼尾泛着光,嘴唇红艳又晶莹,看起来十分无害,“你躲什么呀?”他说着,往前蹭了一下,几乎贴到了李耕耘脸边。

    李耕耘虚扶住了李昊的后颈,李昊没有后退,反而仰了仰头,于是李耕耘没有多说话,顺其自然地吻上了李昊的嘴唇。

    在这方面李耕耘不敢自诩经验丰富,但还是弄得李昊喘不过气来,他轻轻舔咬李昊的下唇,舌尖强势深入他口中,仿佛在入侵李昊的精神领地,让李昊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该推还是拉。

    李昊认为自己又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浑身发烫,心跳得过快,他抬起膝盖轻轻顶向俯在他身上的李耕耘两腿之间。力道很轻,但让李耕耘闷哼一声,找到借口惩罚他,跪在他双腿之间,把他的双腿撑开。李昊的睡裤裤口很宽松,李耕耘的手顺着他的大腿内侧摸到李昊裹在裤子里的那团,顶端已经洇出一团水渍。

    李耕耘松下紧绷的腰部,整个人贴上李昊,埋头在他耳边问,“可以伸进去吗?”呼出的热气全撩在李昊脸侧,“我给你摸摸。”

    李昊大腿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李耕耘的抚摸,还是因为贴着李耕耘感受到他胸口传导过来的心跳。

    衣物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太多余,没过多久就散落在旁,李昊趴在床上,感觉臀瓣上滴落了一些湿滑冰凉的液体,紧接着李耕耘顺着臀缝,把手指送进了李昊体内。

    被插入的人说不出什么感受,好像是痛又好像发麻,李昊在这刺激下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回头急迫地向李耕耘索要什么,“痛吗?”李耕耘凑过去安抚地亲了亲他,“……要不算了吧。”

    李昊哭得更凶了,好像有点生气了,反手掐着李耕耘的手臂,不让他拔出来。

    李耕耘只好一边扩张,一边揉捏他的大腿,臀rou,哄他放松。

    渐渐的李昊呻吟开始变调,不自觉跟随李耕耘的手指扭腰,rouxue流出区别于润滑的透明液体,李耕耘抵住他,缓缓挤进去,挺腰动起来,没再做多余的询问。

    隐隐约约李耕耘觉得李昊好像在哭,他放缓了动作,以为李昊快要到了,捏着他的腰让他贴紧自己,深而重的去撞能让李昊舒服得颤抖的敏感处,连连轻吻他的后颈,耳后。李昊哭叫出来,李耕耘的冲撞捣毁了他的意志力,射出来的东西弄脏了床单。

    他高潮过后意识开始回笼,嫌自己的体液脏,“你抱我起来。”李昊往前爬出李耕耘的桎梏,翻身搂住他,“换个地方吧。”

    他说出的话都是命令,但眼神却纯情又可怜,像是雨天受伤落在窗台的小鸟。于是李耕耘把自己的睡衣垫在另一张床上,正面抱起他压在上边,挺动着腰身不留情地欺负起人来。

    那晚李昊算是对李耕耘的体力有了具体的理解,他最后求饶着,腿夹着李耕耘的腰努力不让他猛撞,在第二次高潮后才感觉到李耕耘隔着安全套抖动着在他体内射了。

    后面的事李昊不太记得了,李耕耘倒是印象很深。李昊在睡梦中嘟嘟囔囔叫他的名字,听语气似乎在骂他,伸手挥来挥去,打到李耕耘的脸,又顺着鼻梁摸到耳朵,然后捏着他的耳朵沉沉睡去。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李昊听到手机持续在响动,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堪堪坐起来,又觉得头晕,脑袋像被碾过,难受得朝一边倒去,倒在了旁边人硬梆梆的身体上。被一只手托着下巴,安抚地摸了摸。

    于是他睁开眼抬头看向伸手的人。

    “李耕耘。”他努力用清醒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想要显得有气势一些,在李耕耘眼里宛如三个月的小猫竖着尾巴哈人,“你胆子真大,想被我潜规则的那么多,是第一个爬上床的啊你。”

    李耕耘捏住他的脸,真诚说到:“李导,谢谢你给机会,我演戏还可以,就指望你给机会了。”

    李昊觉得李耕耘说这话不是诚心的,但是他先开口胡说八道的,没什么立场驳斥他,只好缓慢地爬起来洗漱,不再搭理李耕耘。

    这间房子是李昊和李耕耘以前的秘密基地,李耕耘后来不再过来,家里的格局也没怎么变化。只是小狗们被送回了李昊父母家,避免因为李昊常不回家没人陪伴。小狗送走那天,李昊一个人把房间彻底地打扫了一遍。扔掉了多余的拖鞋,毛巾,牙刷,连李耕耘换上去的窗帘都想一并扔了,想到重新换太麻烦又作罢。毕竟换窗帘还是小事,窗帘都换了,一起拼装的书桌要扔吗?那谁睡过的床要换吗?

    “烦死了。”李昊想起这些过去困扰过他的事,就忍不住把始作俑者骂一顿。李耕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随手收拾起他搭在椅背上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还记得我家密码?不是说不来了吗?永远不来了。”李昊重重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杯子砸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说过。”李耕耘马上否认,“只有你说过,让我永远都别管。”

    李昊说好话的时候绵言细语,能把人哄得恨不得给他摘星星月亮,说起狠话来又不留余地。幸好他大多时候不会轻易被除了李耕耘之外的人逼得急了。

    几年前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和今天的场景也差不多。李耕耘接了个本子,对方是商业片大导演,合作的都是春节档大咖,给他的戏份虽然不多,但角色人设讨喜,对李耕耘这样的演员来说,是天大的好机会。李昊听到消息,比李耕耘还高兴,电影还没拍,替他转发宣传的微博都快编辑好了。

    但李耕耘表现得并不是很热切,他顾虑太多,这样的大剧组,自己名不见经传没有话语权,裹进这样成熟的流水线作品到底是机会还是走进又一座坟墓。但他这些想法太不成熟了,还没脱离养家糊口的时候,凭什么挑三拣四,于是他谁也没有说。

    他想了一整天,最后找到经纪人,说自己暂时不想接。经纪人很吃惊,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她深知自己说再多都没用,转头就给李昊打电话。

    “昊昊啊,李耕耘疯了!”经纪人声泪俱下地控诉,“X导的戏他都不接,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演戏想回去种地了啊,为啥啊李耕耘,为啥啊?”

    “不接?他没给我说过,你别假哭了,我问问他。”李昊接到电话时一头雾水,李耕耘在家可从来没说过要拒绝。

    回到家李耕耘正躺在沙发上小憩,李昊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回来了?”李耕耘听到动静醒过来,看到李昊,问他:“吃饭没,下午不是说要出去聚餐吗。”

    “为什么不接?”李昊握住李耕耘替他揉捏脖颈的手,直截了当地问,“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别太贪心了。”

    李耕耘皱了皱眉,觉得李昊的指控有些过度,还是耐下心解释:“我现在的情况接这种戏,等于作死。”

    “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正缺这种机会吗?先有曝光率,其他事等你有名气了再考虑吧。”李昊说得言之凿凿,是已替李耕耘做了决定的样子。

    李耕耘惯是吵不过李昊,导致他和李昊吵架已经患上了习得性无助,还没吵就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投降说:“我说不过你,但我不接,不想接,你别劝了。”

    他心里想的是息事宁人,说出来的话句句在李昊心头添柴加火,于是他们大吵了一架。

    最后李耕耘还是接了那个本子,开拍前需要封闭训练一个半月,李耕耘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事实证明李昊说得有道理,李耕耘那个角色演得出彩,用不足主角十分之一的戏份四两拨千斤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反响,他跟着主演跑路演,这边电影还没下映,手里的本子已经一个接一个了。

    李昊私下交代了不少兄弟替李耕耘做宣传,自己的账号一句话都没说,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李耕耘后来回了几次家,拿了东西又因为赶通告匆匆离开。李昊回到家看见熟悉的东西又少了好几样,觉得李耕耘离开自己的方式实在算不上高明,好似钝刀子割rou,不会是在报复他吧。

    而回家拿了东西又离开的李耕耘时常想问问李昊,说了那么多次的“永远爱你”,和最后的“永远别管我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永远。

    李耕耘从小受到的教育里,关于服软认错就能获得原谅和关爱的部分很少,他在山和风里长大。

    爷爷奶奶在深深浅浅的地里拾稻穗,三轮车冒着黑烟从泥泞的道路颠簸着开过,夏至的蝉鸣声震耳欲聋,太阳下山之前李耕耘拎着书包急匆匆地跑回家,在已经有些昏暗的厨房掀开铁锅的杉木盖,锅里留了米饭和小菜,他吃完后把爷爷奶奶留下的碗一并洗了,然后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等他们回家。

    他等了好久,等到睡着了,在少年之家的长椅上被李昊叫醒,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而此刻眼前的李昊表情有点尴尬,似乎想起了自己吵架口不择言时说过的狠话。那些掷地有声的指责和否定,事后变成细细密密的懊恼。但李昊是不怕后果的,他惯是洒脱,如果不小心失去了李耕耘,他也是不会难过的。

    “上次C品牌的工作人员说,找到我是因为你向她推荐了。”李耕耘想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一下接着说,“她问我,我们是不是在避嫌。”

    李昊心虚地喝了口水,坐在沙发上,眼神乱飘地埋怨到:“随口说的,她倒是上心。”

    “谢谢李导,多亏你惦记着才能吃饭了。”李耕耘这话倒是不假,离开李昊的耳提命面,这几年他学会最好的社交技巧,是应对无端的指责时保持沉默。

    “现在才知道谢啊。”李昊拿起手机,像是不在乎李耕耘的道谢,越说越小声,话尾散在窗外的车笛声中,“谁差你道谢啊。”

    “上部戏的时候,鹭卓来探班,他替别人送来的护腰,挺好用的。”李耕耘走过去靠在李昊身边,顾左右而言他。

    “要不你别说话了吧,怎么说半天没一句好听的。”李昊感觉自己耳朵红了,是房间太闷了。

    按照李耕耘的了解,此刻要是再说下去,可能会把人逼急。于是他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根雪糕,拆开一根递给李昊,“昊哥消消气,吃点冰的。”

    李昊咬雪糕咬得像仇人,又被冰得龇牙咧嘴,看得李耕耘想笑又不敢笑,忍了半天终是笑出声来,伸手揽住李昊,埋在他肩膀上,感觉李昊身体紧绷后又放松下来。

    “你知道我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李耕耘的声音不稳,“我在想,这是李昊打过来的电话。”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如果在香港,我可能会游过大鹏湾去见他。”

    “我想告诉李昊,我很想他。”

    李昊在静默中伸出手摸了摸李耕耘的侧脸,叹了口气。

    过了很久,久到李耕耘都快睡过去了。李昊才小声叹到:“傻猪,来得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