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经年思情,一朝痛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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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密室里透出一股腐朽闭塞的味道,霍凌极慢的在全然的黑暗中移动,下意识伸手摸索周围,指尖在粗糙的墙壁上划过一处凸起,疼痛袭来,粘稠的液体缓缓滑到指缝。 她仿佛感觉不到似的继续伸手去探,十根手指很快鲜血淋漓。 此时只有鲜明的触感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越痛越是救赎,才能得以坚信自己犹在人间。 搞不清是幻梦还是记忆的片段浑浑噩噩的在她脑海里上演,那些无穷无尽的恐惧、疼痛、惨叫、火焰、飞灰通通杂糅成一出黄泉恶鬼爬上人间肆虐的颠倒之戏,盛大辉煌无比灿烂的上演,几乎灼烧她的神智。 慕睿拿着火折子点了几根壁烛,烛芯经年受潮,冒着烟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才倏然绝望赴死似的着起来。 昏黄的光线照亮面前的所在,霍凌的思绪一下子落地,她平复心情,咬着牙审视这里面所有的摆设。 死生堂,能起个这么晦气的名字自然不可能是个漂亮堂皇的地方,这是间铜墙铁壁的恐怖刑室,刚刚她摸过的那片墙上嵌着密密麻麻的刀片,刃上沾着新鲜的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整间屋子没有窗,几个她所知的排气孔都连接上曲折的管道漆黑的连通外面,不见一丝天光。 一个庞大的铁刑架赫然立在刑室正中央,像个类人的怪物在烛光的扭曲中投落下狰狞可怖的影子。刑架旁,各式各样的刑具挂了一整面墙,鞭子、镣铐、银针、刀具和各式古怪的器具等等。 霍凌强迫自己一样一样看过,发现里面新增了几样物件,看来慕睿在这几年里竟然来过这儿,对自己的天子之威那么有信心么,也不怕被成千上万的厉鬼冤魂索了命去。 “不知道,小阿凌长大了还听话吗?”慕睿盖灭火折子丢到一旁,看着那刑架道。 霍凌笑了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罢,她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这次进宫是急召,她刚在护京军营中把官服换成了一套束袖的黑色常服,袖箭英武腰身修长挺拔。 她面无表情时眉目凛然,此刻依次褪下腰带、护腕、外衫、中衣,下身只有一条里裤、上身只有胸上紧紧缠了四五圈的白布条,却不见半分赤裸的暧昧之情。 慕睿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再投注更多目光。 霍凌继续解开那段布条,动作自然的像在家中脱衣洗浴的情形,很快,她上身一丝不挂的暴露在空气里。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苍白而显出一种病态的孱弱,却又被密集的可怕的伤疤粗暴的打破这份脆弱感。 这么一具身体,不管谁看见首先都会忽视它的线条是否旖旎或肌肤是否柔嫩,因为那累累的伤痕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手臂、肩背、前胸、腹部没有一处好地方,甚至伤摞着伤,让人不忍卒视。 但可疑的是,除去几处大的刀痕剑痕,其余都是并不会在战争中弄出的小伤痕。 慕睿看着她,沉默良久道:“你从小到大,都很能吃得了苦。” 霍凌不言,继而拔掉两只脚上的靴袜。 “…你这样很像她。”慕睿轻声道。 还真是锲而不舍。霍凌停下动作,对上慕睿疑似柔和不少的双目,不无讽刺的弯了弯眼角。 “那这样,就不像了吧。”说罢,她脱下自己身上仅剩的衣物。 清瘦颀长的躯体肌rou线条明晰而不夸张,脖颈修长,肩平背直,腰线极其微妙的陡然收入平坦紧绷的腹股,而后连接笔直的双腿和精致脚踝,种种细微处耐人品味的部分构成散发雌雄莫辨独特气质的整体,每丝每毫都极受造物神偏袒。 可是有多美妙,她身上奇异而炸裂性的矛盾感就有多冲击,胸前两处柔软而饱满的起伏为她带来女子独属的柔媚,下身那明晃晃的侵略性器官却唯独男子才有。 雌雄同体,在神明身上依旧可得千万信徒朝拜信奉,比如观世音菩萨。 《华严经》中载:“勇猛丈夫观自在”,可知观音本相男儿身,后可变幻女相菩萨,这甚至被视为美谈佳话传颂以誉博爱,然而在一个凡世人身上出现,只会得到忌惮和疏远。 所以霍凌从小就学会遮掩自己的身体掩盖这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在床笫之间从不脱衣,才得以隐瞒到今日。 慕睿如她所料皱起眉,哽了哽,呵斥:“你处处忤逆,仗着朕不会砍你的头?别忘了,你身上虽然流着她的血,半身女子,半身却是男子,那另一半血污浊肮脏,朕一想到就真想……” 慕睿的话戛然而止,霍凌把眼里瞬起的疑惑和惊讶隐去,走到刑架前用上面的镣铐缚住自己双脚和左手腕,心脏急剧跳动得几乎要震耳欲聋。 她低着头,脑海里几个念头疯狂盘旋。 慕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 那她父亲一定不是他了——她小时候躲在人世的角落阴影里听了一箩筐的传言,说她是慕睿的私生子。 真是恶心,真是可笑,而纠结挣扎了这些年,竟然在此刻猝不及防解脱般地得到了答案。 这样说的话,原来慕睿还没有变态到如此虐待自己亲子的地步。 霍凌竟有几分宽慰。 慕睿把她右手也锁进镣铐,此刻她整个人呈现任人宰割的姿态,身体触及冰冷的铁质,她克制不住微微发抖,灵魂都在战栗,心理极力忘却的东西,身体却犹有深刻的记忆,还没开始,就痛得快要坚持不住。 “这铸骨毒已经到第三个周期了,首巫医早就说过,到了每次期满与其等待不如催发它。阿凌,朕这是为你好。”慕睿看着霍凌左侧平直的锁骨下方皮肤里透出来指甲大小的血块。 在这块她身上为数不多的好皮好rou上一共横列了两个,而第三个已经若隐若现泛着浅红,美感不足诡异有余。 霍凌咬住下唇,一语不发,因为作何反应都对接下来的酷刑起不到任何阻止作用。 在她的左侧锁骨上有个尤其深的伤口,表面已经呈现一种暗红色的凹陷状态。 那里曾经被锐器穿凿开,血rou猩红,白骨相间其中,无比疯狂邪佞的巫毒被植入她的骨骼深处,吸取她的精血,在四肢百骸内藤蔓似的滋长,蚕食原本的腐朽血rou,给予她更为坚强康健的躯体。 也可以说,被母体自然孕育生下的那个霍凌早就死了,现在的她用首巫医巴格的话来说,是被桑辛达大巫神赐予新生的断魂信徒。 狗屁巫神狗屁信徒! 她从不信任何宗教鬼神。两年前南巡途径巴格的出身之地南蛮,过河时遇见暴雨,河水水位猛涨,淹没了原本的木桥无法通行,她下令拆了附近一座大巫神庙的门板和门廊搭桥,不怕报应,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暗室刑房里,半丝天光都照不到。慕望一点点剖开这具诡异的身躯,其主人仿佛神魂离体,觑着满地浓红猩血,甚至发觉了几分有趣。 休眠的巫毒醒来,痛到已经不像是痛,在经脉里一寸寸烈焰般剐过。 霍凌闭上了眼。 ——————— 宫门外,阿旦带着马车等候多时,在空荡荡的廊道上站到接近入夜,越等越焦虑不安,脖子都抻长了半截,终于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深宫内并肩而来。 李宿青一脸隐忍的不愤,待走到马车跟前时狠狠训斥阿旦:“天子脚下需谨言慎行,这不是你们在西北边疆时逍遥恣意的年头了!再让我抓到你放浪形骸,赶紧辞了官职滚回老家去!” 阿旦懵懂但恭敬,第一时间告饶:“是,将军!我再也不敢了!” 霍凌懒洋洋道:“宿青哥,我替你看着他,绝不让他再犯。” 说罢朝阿旦眨眨眼,为他解围般。 李宿青闻言深深看了霍凌一眼,那一眼的情绪复杂而又明了,随后拂袖转身,疾乘一匹快马奔南边去了。 阿旦半晌回过神来,道:“将军,我怎么听着李将军那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呢?” 霍凌故作惊讶:“哦?那是说给谁的?” 阿旦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装傻的某人施施然上了马车,随即车厢内传来“哐当”一声重响,他脸色立变,追上去,一掀帘子看见霍凌人事不省地倒在了里面。 一路上,霍凌发着冷汗,面白如纸,临到了府邸还吐出两大口血来,怎么叫都叫不醒,把阿旦急得话都不会说了,连比带划地招呼府兵拿担架抬人,另外忙不迭派了人快马去叫李将军前来救命。 “怎么回事?”一道冷淡如冰的女声道。 阿旦看见来人,连忙挡在霍凌身前,怕血污吓到仇翩翩。 仇翩翩皱眉绕过他,下一刻面色猛然发白,转动坐行椅上前一步:“霍凌?!她怎么了?!” 阿旦一路指挥人把霍凌抬到卧房,好不容易找回舌头,对一路跟进来的仇翩翩捋直了答道:“公主,属下不便多言,还请您回避,别沾了血腥气。” 担架上,霍凌吐出的血浸透了衣襟,甚至顺着担架边缘不停地往下滴落,看着触目惊心,孱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气般。 仇翩翩眼眶血红,仿佛从来没见过霍凌一般死死注视着她,阿旦心急如焚竟也不敢再多劝一句,见她神色有异,心中还是防备着她万一趁霍凌重伤行刺。 仇翩翩极快收回凌乱的心神,对阿旦道:“我带来了我族续命灵药,快快给将军服下。” 说罢她抖着手去翻找带来的行装,太过惶急,以至于把瓶瓶罐罐都碰碎在地,眼看一支无价的极品翡翠簪落地摔成三截,她都不曾看一眼。 阿旦心里直呼见了鬼,这公主什么时候这般在意将军了?这心慌意乱的模样仿佛霍凌是她日思夜念的心上人似的。 “阿依布!快来帮我找一味药!”仇翩翩把屋外的阿依布喊进来帮忙。 两个人一通翻找,最后在一枚雪莲香囊中找到那羊脂玉做成的药瓶,里面只有一颗石榴籽大的鲜红药丸,仇翩翩捧了来给阿旦,被拦下。 “恕我不信公主。”阿旦伸手挡在霍凌前头,咬牙说。 仇翩翩伸指搭上霍凌手腕,片刻后脸色更加难看,急道:“她脉象已滑向寂灭,正是抢命的关头,由不得你不信!” 说完,她瞬间击发霍凌胸前xue位,猝不及防把药丸送入她口中,因xue位关窍,霍凌在昏睡中立刻机械性咽下。 阿旦大骇,蓦然抽刀横在仇翩翩颈上:“你怎么敢?!” 刀下的人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霍凌,淡道:“她若死了,我为她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