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请君入瓮
“老程？老程？” 一连被白晓丽叫了好几声，程悦才从神游中回过神，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浏览器中关于何嘉宏的页面，略微狼狈地抬头。 白晓丽被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逗笑了，端着白瓷咖啡杯走进程悦的办公室：“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 “哪有，你别乱说。” “跟我还不讲实话”白晓丽不满地靠上程悦的办公桌：“说真的，怎么了？” 程悦当然不可能给白晓丽讲何嘉宏的事，再者二人又没真的发生什么。 “真没有，没骗你。”程悦笑了笑，希望白晓丽能饶了自己。 白晓丽故意朝程悦抛了个眉眼：“既然你不想讲，我也不逼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来找我倾诉的。” 程悦被她这下电的心里发慌，急忙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事小事。”白晓丽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程悦：“这一眨眼就又到月末，Client Strategy那边刚把下个月送客户的生日礼物单列好，我拿来给你看一眼。” 程悦打开清单，刚读了几行，“何嘉宏”的名字就不经意间蹦进她的视野。 原来他的生日是下个月。 “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让他们去下单了。”白晓丽催促道。 程悦将单子还给白晓丽，笑着点头：“还不错？不过干嘛要送何老板领带，我们又不是他老婆。” “送领带会突兀的吗？”白晓丽思考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你说送他这个大老板什么好？” “领带别针或者袖扣，金属的总不会出错。”程悦说着拿起桌上的杂志，封面正是何嘉宏穿着西装的照片。她粗略翻过几页，随后将杂志翻面对准白晓丽说：“大马牌的袖扣就挺好，如果想再送贵重点就梵克雅宝。” 白晓丽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商业杂志了？难道这里面也有时尚版面？” 程悦笑吟吟地解释：“最近Jimmy哥接的几个客户都是金融业的，我再不追踪点行业新闻和洞见，岂不是让客户看笑话。” 她这话虽然说的真切，却不知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假假真真，真假难辨。 几天后给何嘉宏的礼物顺利抵达了白晓丽的桌子，不过因为那天下午她正在外面开会，礼物就暂时又到了程悦的手里。望着桌上梵克雅宝的礼盒，程悦惊讶于公司高层居然真的批了这么一份昂贵的礼物，而这足以见得SP对于何嘉宏这个大客户的重视。 后来的日子渐渐回归平常，程悦也没再见过何嘉宏，不过工作之余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追寻他的消息，在电视和报刊上读他最新动向。这个结果对程悦来说并不意外，像何嘉宏这样坐拥万千资产的男人她见过许多，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常换常新的衣服，至于逢场作戏，他们更是手到擒来。程悦虽有点姿色，却也不是什么九天仙女，何嘉宏没必要也不可能一直扒着她。 三个月后SP与何嘉宏的项目搞以段落，因为最终的宣传效果显著且大大超出了预期，何嘉宏出手阔绰地订下了天域公馆最大的宴会厅来办庆功宴，邀请SP公司全员参加。 作为SP的执行总监，程悦自然也在这次的邀请名单之列。 酒红色的丝质长裙勾勒出程悦傲人曲线，也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清透。黑色的卷发被乖顺地编成一束鱼骨辫垂在胸前，钻石做成的太阳花发饰点缀其中，恰到好处地平衡了她整个造型的裸露度和视觉美感，也将程悦身上那股外放的，带着压迫感的美丽修饰得更加温柔含蓄，耐人寻味。 程悦能清楚地感受到人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落脚，这种熟悉的被注视感让她尤为兴奋。她像享用一顿美餐般享受着他人的注意力，陶醉于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仿佛颗悬挂在舞池上空的灯球，那些聚集在她身上的灯光和视线越贪婪炽热，她就越闪耀迷人。 白晓丽给了程悦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夸赞道：“真不愧是我们的门面担当，你这身打扮可真是给我们SP长脸了。” “你也不错啊，这套是香奈儿最新款？”程悦上下打量白晓丽道。 白晓丽没有选择晚礼服，而是穿着套颇具设计感的黑色套装，脖子上系着条黑白花纹的丝巾，延续了她以往干练的风格。 白晓丽肯定道：“你的眼光很毒辣嘛。”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热烈到甚至一度掩盖过了舞台上乐队的演出。 程悦起初是和白晓丽一道穿梭在不同人群间喝酒聊天，后来她们的顶头上司李理事来了，叫停了这场游戏。李理事表情严肃，然而转身就带着她们敬酒，做的也还是喝酒聊天的事。 程悦酒量虽一般，却是个一顶一的逃酒高手。她兜兜转转喝了一圈下来仍只有三分醉，除了脸颊比刚刚要红了些，再看不出她有饮酒。 白晓丽就比程悦实在多了，她鲜少推酒，就这么一来一回混着饮了好几杯，直到她的步伐开始摇晃稍显醉态，便找了个时机聪明地抽身了。 穿过人潮，程悦看见SP的董事长Jimmy和何嘉宏正并排站着望向自己和李理事的方向，便猜到李理事这是要领自己去哪。 何嘉宏与几个月前的变化不大，依旧是得体的西装皮鞋，不过倒是为了宴会搭配了条鲜艳的领带，口袋巾也换成了同色系的亮色，并折成了俏皮的兔耳朵状。 程悦越是靠近他，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什么，只会让她那双盯着何嘉宏的眸子愈发黝黑明亮。 “Jimmy哥，何老板。”程悦向两人打招呼。 Jimmy朝她点点头，对身侧的何嘉宏说：“David，你和阿悦之前见过吧？上次开会的时候。” “对，见过一面。”何嘉宏恭维程悦道：“几个月不见，程小姐又变漂亮了。” “何老板过奖了。您一定是因为生意兴隆心情好，所以才看谁都漂亮。”程悦这话接的轻车熟路，不难看出她在商业互吹这方面的造诣。 何嘉宏道：“宏胜的这只股今天在纳斯达克又创了新高。宏胜能有今天这个成就，SP确实功不可没。” 程悦听闻朝Jimmy讯速地眨了几下眼睛：“Jimmy哥，还是你领导有方啦！” Jimmy被程悦这掌马屁拍的舒服，举起酒杯说：“David，我们这次合作的这么愉快，希望你以后还能多多提携SP。” 何宏生将手中的香槟杯往前凑了凑，一边与Jimmy碰杯，一边说笑道：“算不上提携。不过我相信在未来，宏胜投资和SP的合作一定都会非常顺利。” 看见何嘉宏举杯的手，程悦先是愣了愣，随后心中便是一阵控制不住的窃喜。 何宏生袖口上戴着的正是SP送给他的那对袖扣。 她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被满足的胜负欲让她飘飘欲仙，仿佛置身云端。 可程悦同时也十分清楚自己心里这股快乐其实是无厘头的。这对袖扣是以SP的名义送给何嘉宏的，何嘉宏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她的注意，再说戴着合作伙伴的礼物来参加庆功宴，不论怎么看也都是正常举动。 “Jimmy，不如我们一起来拍张合照” 在李理事的提议下，四个人聚到了一起。Jimmy和何嘉宏在最中间，李理事和程悦则各自站在他们的左右两侧。 何嘉宏用手臂轻轻环住程悦的细腰，没有任何越线的动作，连搭在她胯上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当快门声响起，他又第一时间将手抽了回去，动作中不沾一丝迟疑。 这是程悦没料到的，她本以为何嘉宏会和她其他客户一样趁机揩油，结果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酒店的走廊空空荡荡，半醉的程悦将房卡举在头顶努力看了许久方才看清上面的房间号。她那双细跟高跟鞋此刻俨然变成了一双美丽的刑具，阻挠着她前进，又不停折磨着她的脚尖。她的头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昏沉，实在没力气继续与高跟鞋抗争，就干脆将它们脱了下来，光脚踩在地毯上。 这绝对是对女性一次伟大的解放，程悦想。 房间正对着酒店的花园，程悦刚将门打开了个小缝，一阵微凉的晚风就拂上她发烫的脸颊，还夹杂着股熟悉的淡香。 她将房门完全打开，眼前的情景让她微微一愣。她随后干笑两声走进门，顺势倒在沙发上，长吐一口气。 她开始后悔刚才饮了太多香槟酒，那酒度数再低，喝多了也终究会难受。 “你喝醉了，我拿点水给你。”何嘉宏将茶几上的矿泉水递给程悦，还不忘贴心地替她拧开盖子。 “谢谢。”程悦朦胧地呢喃。 她的头发散乱，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上晕染着大片潮红，眼神因醉酒时而迷离，时而清醒。 何嘉宏安静地站在沙发旁，目光在程悦身上游走，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经过锁骨，最后定格在她胸前的宝格丽项链上。 珠白色的扇形装饰恰到好处地卡进程悦若隐若现的乳沟，这是主餐前的开胃菜，低俗小说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