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床塌了
124 床塌了
124 “……” 陈绵绵停了两秒,懒得去追究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线路,他那儿停电了,她这儿却没有,只是盯着他,顺着他的借口反问道, “停电了怎么不能吃饭?” 程嘉也依旧神色自若,“太黑了,看不见。” “……” 陈绵绵盯着他,又停了两秒,转身往柜子边走,“我这儿有蜡烛。” 她话说得干脆,转身的动作也利落,意思就是懒得管你是不是真停电了,拿上蜡烛就回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但程嘉也好像感知不到似的,趁她弯身往抽屉里拿蜡烛的间隙,推开门走进来,并反手关上了门,好像早有预料。 “我桌子也塌了。”他说。 “……” 陈绵绵弯身翻找的动作一顿,忍了又忍,还是缓慢地回头来,“?” “刚刚太黑了,路过的时候撞到了。”程嘉也解释道。 陈绵绵沉默地看着他。 ……原来刚才那声音是这个是吧? 逻辑还挺严密的,一套一套,还挺煞有介事的。 程嘉也神情十分坦然,抱着他的保温饭盒,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任她打量。 陈绵绵沉默着,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回头,把拿出来的未拆封的蜡烛又扔回抽屉里。 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可能是之前的历史遗留,可能是那锅煮废的面条已经坨成一团,横在那里,温热的食物香气却更近了。 陈绵绵不算温柔地把抽屉关上,把小锅端起来,将里面坨成一团的面条倒进垃圾桶。 另一边,程嘉也已经很自觉地从墙边搬过折叠的木桌,将桌子展开,然后去碗柜里拿了几个碗,将菜肴一一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来,装进盘子里,盛了两碗饭。 陈绵绵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在心里无言片刻。 就这几个菜,还摆上盘了。 “……” 好吧,往回走的时候又瞥了一眼,感觉还挺多的。 糖醋里脊,辣椒炒rou,炝炒莲白,还有一道鲫鱼汤。 三菜一汤,在她近期的生活里都可以算得上是奢侈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 陈绵绵在心里骂道。 好在程嘉也坐下后并没有再端架子,在洗手池边洗了两双筷子,递给她的同时,问她要不要喝汤。 “喝汤我就再给你盛一碗,”他垂眼看她,把那双筷子再往前伸了伸,指了指木桌那边,“饭盛好了。” “你过去坐吧,这个待会儿我洗。” 说完他就接过她手里的锅,握着把手将它放到另一边去。 陈绵绵站在洗手池前,顿了一秒。 他人在她身后,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清浅,神情坦然。 整件事都显得非常的……熟练和自如。 没有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也没有专门郑重地邀请,只是把所有事情都当成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吃过无数顿饭了。 就差把“这顿饭是专门给你做的”写在脸上了。 陈绵绵抿了抿唇,缓慢地坐到桌边,顿了几秒后,才拿起筷子。 她一个人吃饭其实很随便的。 平时很忙,烦心事也多,回来之后还有工作要处理,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着就过了。方便素食煮一煮,加几片青菜和一个鸡蛋,连饭都很少煮,更别说这种三菜一汤的“奢侈”时刻了。 连这张桌子都很少用。 更别说这种摆好两幅碗筷,菜肴和米饭还在灯光下冒着热气的时刻。 程嘉也把灶台上稍微收拾了一下,迈步过来坐下。 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格外安静。 程嘉也握着筷子,时不时抬睫看她一眼,然后目光又飞快地低下去,盯着桌上的饭菜,眼观鼻鼻观心似的。 陈绵绵倒没什么反应,握着筷子夹菜,小口小口地尝试,非常自如。 房间里十分安静,偶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直到陈绵绵被对面人循环往复注视着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耐,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她语气算不上好,看着他,边问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很小口,尝试似的,送到嘴边。 顿了几秒后,又伸手舀了一勺。 这回比较满。 程嘉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稍微放下点心,看了她一眼,装作无事地开口,“你跟……” 他顿了顿,像是卡壳了似的,片刻后才接着道。 “你跟……你男朋友,通完电话了?” “……咳!”陈绵绵一口汤差点呛着。 她咳了两声,抽了张纸巾,缓了几秒后,才抬眼看他。 “……关你什么事?”她说。 这人怎么还偷听她讲话的。 程嘉也垂下头,“……哦。” 陈绵绵扫了他几眼,看见他垂下去的眼睫和发顶,没说话,又喝了口汤。 空气恢复寂静,两个人都安静吃饭,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陈绵绵那碗饭见底,还在夹最后一块莲白的时候,程嘉也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犹豫着,试探性地问。 “……好吃吗?” 陈绵绵动作一顿,筷子停在空中。 两秒后,她才不动声色地放下最后一块,收回筷子,放在碗上。 “一般。” “……” 程嘉也又哦了一声,有点闷,彻底不做声了。 陈绵绵垂眼,慢吞吞地把碗里的鱼汤喝完。 饭后,程嘉也起身收拾东西。 动作不算熟练,但井井有条,一点一点缓慢而细致地做。其实陈绵绵本来不太好意思让他洗碗,觉得毕竟她也吃了饭,但硬是没找到伸手的机会。 他一个人收拾好残局,打扫完桌面,将木桌收了,靠回原来的墙边,然后走到洗手池前,把她方才留下来的小锅和碗筷一起洗掉。 陈绵绵头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有些无措。 顿了片刻后,她索性坐回书桌前,处理今天本来该完成的工作。 一埋首就没了时间概念。 改作业,写教案,核对文档,发到邮箱。期间一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既不影响人,也能让房间里有点别的鲜活气息,竟然意外合衬。 直到窗外灯光都陆陆续续熄灭,原野寂静,只剩一片漆黑,陈绵绵才从工作里抬头,扫了一眼时间。 十点多了。 距离吃完饭大概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而程嘉也竟然还在这里。 陈绵绵转头去看,这人拿着扫把在角落里扫地,站的很直,动作幅度却极小,大概一厘米一厘米地扫着她那本就不大的房间。 “……” 还挺能拖的哈。 “笃笃。”陈绵绵伸出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发出声响。 那人立刻望过来,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或者是方才就是因为欲盖弥彰才低下头去的,此刻一有动静,立马就抬头了。 “你还要待多久?”陈绵绵问。 她站起来,打开衣柜找衣服,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下逐客令。 “碗也洗了,地也扫了,垃圾也扔了,该回去了吧?” 程嘉也不回答,握着扫把,抿了抿唇,只是憋出一句,“……还没扫完。” 陈绵绵翻出睡衣,倚着衣柜门,偏着头看他,没说话。 她神情很淡,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懒得跟他掰扯那些蹩脚拙劣的借口,识时务一点。 程嘉也没辙,只能呼出一口气,直白地表达。 “……能不回去吗?” “为什么?” 陈绵绵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问,“你床也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