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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孙粲便和小萧氏去寺里烧香,那应冀也借着名头跟去,事实上不过是为了方便见孙祁。

    那小萧氏虽说也见过应冀几次,但也没说过话,不过是知道此子痴也。

    “徽徽,那孩子待你如何,可真如传闻那般痴傻?”

    孙粲细长的眼睛微微一转,朱唇微抿,“阿娘以为如何?”

    小萧氏挽着孙粲的手边走边道:“方才你下牛车时,那孩子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你要扶,可见多少是在乎你的,不过这也正常,我儿如此貌美很难不叫人心动。是了,我听说那日红梅宴崔家娘子对你说了些闲话?”

    “又是哪个多舌的在您那讨嘴,那蠢货我又何曾放在眼里。”孙粲轻呵,淡漠的神情掩在呼出的白汽中,“阿娘可知道如今崔家有意与卢家结亲?”

    “哦?”小萧氏弯弯的柳叶眉一挑,温婉的面上浮现鄙夷之色,“崔家的门槛儿是愈来愈低了,难怪教出那样的娘子来,我可记得当年崔家老太君可是对卢家的那个庶女好得紧呢,可是那位?”

    桃红色的绣鞋踩过层层石阶,那鞋面上绣着的花纹在长长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跟在后头的应冀眸色幽深,眼里闪过一丝燥意。

    “上回倒是瞧见那崔家五子带着胞妹与那卢家娘子逛首饰铺子,叁人关系好似极其亲密,不过阿娘觉得那崔二太太会为崔五郎定下这样的娘子吗?一个教乐坊里的娼妓之女。”淡淡的暖阳照在孙粲如画的眉眼与精巧的琼鼻上,长长的羽睫低垂,遮住了那双宛若琥珀的眼眸。

    小萧氏与崔家二太太是有些交情的,自然知晓那妇人的惯性,当即嗤笑一声,“她如今仰仗的无非是一聪慧的郎君,若是她那五郎执意要娶又有何法。且崔家能做主管事的是四房,四房与他们二房一贯不和,乐得瞧见那卢家娘子进二房。”

    更重要的一点小萧氏不清楚,那就是崔家可以借着卢家与吴王搭上些关系。

    毕竟是大族,正大光明地与吴王那样皇子来往自然是没脸看的,可若有卢家搭线,那吴王势必会主动来寻崔家与其联盟,届时……

    “是了,倒是忘了问你,那裴郡主可好相处?毕竟是长房,又得你大人公看中,可有被欺负?”

    “阿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她虽是长房长媳,可我难道就是好揉捏的?我与他们一贯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可若是惹急了上门,那我也不客气的。”

    “应相与你阿耶素来是有来往,且这婚事又是他讨来的,看在光光这点他就该护着你们二房不叫你吃亏才是。唉,我儿如此姝色,嫁他委实是——那孩子若是俊些也就罢了,偏这样一般,且瞧着还有些凶相,与你实在不般配!”无论是萧氏一族还是孙氏一族都是贯出美人的好地方,故而小萧氏见了应冀实在是觉得这婚事太叫孙粲委屈。

    寺里的主持亲自出来迎她们进去,应冀向来不信什么神鬼牛佛,正好寻了个厢房与孙祁论事。

    “还有几天才走?”孙祁命下人退下在外守着,见应冀心不在焉地喝茶不禁出声问道。

    “快了,叁四天左右,到时你阿姊回孙家还是国公府皆可,你替我好好照顾着些,别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冒犯她。”说罢,又从怀中取了一张信纸,却不打卡,只是盯着孙祁道:“你可还记得之前粮草被劫一事?”

    孙祁心里一紧,收了那副懒洋洋地模样正襟危坐道:“怎么,粮草又有问题了?”

    “这倒不曾,只是我心里奇怪,你是如何知晓的,毕竟那廖洲离这甚远,便是我阿耶也不可能马上知晓,可你……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我暗暗观你似有洞察天机之本领,可真?”

    孙祁舔了舔发干的嘴巴,“我早先在外游学,交往者无数,知道消息自然不奇怪。”

    说着他细细看着应冀反应如何,“说来你此去不知多久,阿姊那边可说清楚了?”

    “无需岔开话题,我这有个东西要你看看。”应冀漠着脸将信纸展开,里面意义罗列了许多东西,孙祁大致扫了眼瞬间变了脸色,上面赫然写着将要发生的有应冀的事情。

    别人或者看着一头雾水,可孙祁却真真切切地经历过这些,所以他很清楚,这些事情于应冀的发展是极其有利的。

    可问题是上面的字迹……孙祁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分明就是应冀所写的,那个官拜大冢宰的应冀。

    “这是哪来的?”他的声音有些颤。

    “这不劳你cao心我只想问你,这上头写的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你这人倒是有趣,无端拿了张纸问我这没头没脑的我又怎会知道。”

    应冀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几个梦境,加之这玩意又是那人留下的,瞧孙祁这样子恐知晓一些端倪,倒不如诈他一番,看看可否能套出一些话来。

    “孙子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模作样啊?”说着应冀忽然顿了顿,缓缓抬起脸,眉眼间尽是狠戾,他学着那人的口气轻笑道:“这些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哐当!”瓷碗碎裂,guntang的茶水撒在身上他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般死死盯着应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那孙祁心里有鬼慌了一阵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应冀若真知道什么恐怖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细想来无非是想从自己这套些话来。

    如此一想,他便半真半假地编了个理由道:“你既然发觉不对,那我也不瞒你,事实上……”

    一柱香后,应冀的手敲着小几慢慢道:“所以你是仙人托梦才知这些事情的?”

    其实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理由,可如今……也罢。

    “那你说说这上面都写的什么东西?这人又是谁?”随手指了个名字,应冀出声问道。

    凉透的衣服粘着身上很不好受,孙祁皱着眉想了想这人的模样慢慢道:“若是没记错的话,此人是个武将,只是身份低贱,如今在密阳太守处做马夫。”

    “你寻个时间将此人弄来,届时我再瞧瞧。是了,你可知道你阿姊用的是什么安神香?怎的如此霸道,自断了以后夜里难免,偏偏我也不过是用过几月尚且如此,你你阿姊用了几年也不知怎样,你可有办法弄到这香的配方?”

    原来那安神香乃是孙粲从外头的一间极不起眼的香料铺子所购,一盒千金有余,一盒可用整整一年,一次不过用指甲大小。

    不过此香料研磨极细为粉,根本看不出都有什么。

    经应冀这么一说,孙祁倒是想起这安神香的副作用,正色道:“那铺子的东家身份不凡,研制所出的香料也有些古怪,此安神香极伤身体,我分明是和阿姊说过,且偷偷将她那匣子里的香料换了啊,李嬷嬷是知道此事的,她巴不得阿姊早早离了那劳子香料……怎么还有那安神香呢?莫非是阿姊还有先前剩下的……也罢,左右那东西切莫要她再用了。”

    应冀颔首,外头有小厮传话说孙粲她们好了。

    “走罢,不然等久了你阿姊会恼。”应冀率先起身,徒留一个高大的背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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