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省城
黄飞鸿知道这次的中西医交流会是由洋人主办，之所以答应参加，便是不欲让西医到时候大出风头，压倒了中医，也有几分为中医正名的意思。 只是在听到他们要去省城，十三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当即也吵着要去，让黄飞鸿大感头疼，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下来。 本来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加上交流会就在数日之后举行，黄飞鸿本打算立刻就收拾东西，明日便动身，但是十三姨却笑着将他阻拦下来，让他不必心急，因为从佛山到省城广州的火轮车上个月刚刚开通，到时候他们可以搭火车前往。 听到又是洋人的东西，黄飞鸿心里本能就有些排斥，倒是裴浩开口劝起了自家师傅，说火轮车以后必然是一种趋势，让他尝试一番，不能落伍于时代，这才让黄飞鸿答应下来。 这天，在叮嘱了凌云楷和牙擦苏他们一番，要他们好好照看宝芝林后，黄飞鸿便带着裴浩和十三姨，还有梁宽一起，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之所以带上梁宽，是因为他从小在梅县这种小地方长大，还从来没有去过省城，于是苦苦哀求师傅，想去见见市面，又经过一番软磨硬泡之后，黄飞鸿这才答应让他同行。 “嗡……” 在一道气鸣声响之后，火车终于出发了。 黄飞鸿和梁宽都是第一次坐上传说中的火轮车，自然大感新奇，黄飞鸿还好，他向来性子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大惊小怪，只有梁宽一直在那一惊一乍，大惊小怪，活脱脱就是一副土鳖的样子，弄得一旁的十三姨哭笑不得。 到了中午的时候，十三姨说自己肚子饿了，想去餐车吃点东西，于是他们便从座位上起来，朝着餐车所在的车厢走去。 一路上，黄飞鸿竭力控制着晃动的身形，不由疑惑地问道“十三姨，车晃成这样，怎么吃饭啊？” 十三姨笑了一下道“飞鸿，你是不习惯，你看那些外国人不就坐得好好的嘛。” 黄飞鸿环视四周，摇了摇头，看向裴浩“阿浩，你习惯吗？” “我也不太习惯。”闻言，裴浩同样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为了节约时间的话，我宁愿陪师傅坐马车，或者步行去省城。” 这个时代的蒸汽火车还十分简陋，舒适性自然没办法与后世相比，可以说乘坐体验极差。 只是黄飞鸿却大为认同他的话，一拍手中的折扇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他俩的话，一旁的十三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吃东西的时候，黄飞鸿和梁宽自然也惹出了一番笑话，好在有裴浩的提醒，倒是没有闹出什么洋相来。 只是不到半日的功夫，火车便已抵达了广州，下车之后，头一次来省城的梁宽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到自己弟子这般表现，就连黄飞鸿都觉得丢人不已，急忙招呼道“阿宽，你给我老实呆着，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让人看了笑话！” “哦，知道了师傅。”梁宽一脸悻悻地答应下来，不过很快就又兴奋地对黄飞鸿问道“师傅，听说省城特别繁华热闹，肯定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咱们到时候能不能到处看看，玩一玩啊？” “玩玩玩，就知道玩！” 见他没个正形的样子，黄飞鸿当即没好气斥责道“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你好好看看你四师兄，他还比你小上几岁，有你这么贪玩的样子吗？早知道你这样，为师就不带你出来了！” “师傅……” 梁宽被一通训斥，不禁满脸幽怨之色。 广州乃是省会，又是南方的明珠城市，繁华和热闹程度自然远远不是佛山可比，不过还没等他们跨出车站，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震耳的高喊声，正在反对向日本乞和，以及割让台湾。 仔细一听之下，他们才知道遇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公车上书运动，不禁让黄飞鸿和裴浩都是面容一沉。 如今的清朝，虽然还正处于所谓的“同治中兴”时期，但实际上还是那位老佛爷在执掌乾坤，前不久更是跟法兰西人狠狠打了一架。然而尽管清廷打赢了这一仗，但最后却在谈判桌上又输了个底朝天，再加上此前朝廷与列强签订下的种种不平等条约，一众士子纷纷气愤填膺，这才做出这般激进的举动来。 “省城也太乱了吧？” 走出火车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愤怒抗议的读书人，正在大喊着各种口号，至于另一边的商贩们，则是吆喝着自己的生意，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实在是喧闹不已，显得格外的混乱。 这样的环境，他们师徒几人均是十分不适应，只有梁宽在那里满脸兴奋地左瞧右瞅，看什么都新鲜。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裴浩则是叫来几辆人力车，随后带上行李，往黄飞鸿相熟的一家酒楼而去。 只是省城此时除了大量读书人在抗议以外，还在四处闹白莲教，他们发动教徒攻击洋人，许多小孩子都被拉入了教中，由于十三姨的打扮实在太过显眼，更是一下车就被人盯上了。 才到酒楼门前，就有几个穿红衣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端着一碗鸡血，直接冲着十三姨当头浇了过去。 “十三姨小心！” 见到有人袭击，裴浩立刻一动，用手将十三姨拉到一侧，避开了小女孩的动作。 只是这些小女孩受到白莲教的蛊惑，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见状，其中一名领头的女孩当即道“假洋鬼子，大家都砸她！” 说着，她更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十三姨。 裴浩眉头一皱，只好将十三姨推向了师傅黄飞鸿，随后一把接下那块石头，接着用力一握，便将石头捏碎，而后喝道“小小年纪竟敢出手伤人，还不快走？” 这些小女孩本来正要用石头朝十三姨丢去，但是见到裴浩力气这么大，连石头都能捏碎，不禁都被震慑住了，不敢再动。 最后，那名领头女孩重重地瞪了裴浩一眼，这才带着其他女孩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姑娘你没事吧？” 在那群女孩退去之后，酒楼中人立刻上前问道。 周围的群众更是议论纷纷。 “还好这位小兄弟把她们赶走了。” “这些白莲教徒，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嘘，噤声！你想被白莲教的人找麻烦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