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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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之时,离火无忌又长高了一点。 衣服明显局促起来,这让他大为惊讶。骨头和肌rou都像春天的树木一样伸展的粗暴,连真气也隐隐盈满了。 他要下山定衣服的时候,颢天玄宿终于笑了起来,从屋里里取了星宗的道袍,离火无忌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这是师兄的道袍。” “等下次门人定衣服,你一起做一些也够了,不会太久的。”颢天玄宿想了想,又很想给他一点偏颇的私心:“或者明日我们一起去。” 春天多雨之时,两人在山下的小镇走了一圈,换了一身衣衫。走得雨大了,坐在茶棚下面喝了一碗粗茶,离火无忌看了一会儿,说:“这时节韭菜长得特别快。” 颢天玄宿转过头,离火无忌也看着他,脱去了清瘦孤冷的青年,眉眼间浮起远岫春烟的淡远之息,颢天玄宿心中一酸,握着一缕淡淡春烟,在手指之间渐渐回暖,离火无忌回应他的怜惜,手指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享受这一日春雨阑珊的幽远。 星宗又到招收门人的时候,丹阳侯原本就有自己处理的打算。如今星宗名义上是颢天玄宿宗主,实际放权放的松散,丹阳侯执掌刑罚自然人人畏惧,而他打理上下宗门事务,在颢天玄宿这个师兄看来,恰好抚慰过去家人之死造成的阴影,而丹阳侯也确实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所以当颢天玄宿听到丹阳侯催促他去考察人才,甄选门人之时,意外的看了他片刻。 接着颢天玄宿明白了。 刚刚度过了一个潮期,这一次离火无忌只留在星宗,柔和又节制的畅享鱼水之欢。颢天玄宿相信这个潮期可以冲淡他们之前竭力避开的话题,而潮期之后,他确实没有考虑丹阳师弟的感受。 “我们可以一起去。”颢天玄宿用上了试探,丹阳侯果然立刻扭紧眉毛,道:“这种小事,还要两人——”丹阳侯反应过来了。 “我希望,”颢天玄宿不动声色的说:“你不是打算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他上课。” 丹阳侯重重哼了一声,师兄又猜到了。 “不行。” “为何不行!” 颢天玄宿无奈极了:“丹阳,现在他不再是刀宗的人,而是你的……家人。” 家人这两个字让丹阳侯一瞬间有些恍惚,但他醒悟的太快了,立刻推翻了师兄柔软的蛊惑,冷硬的令人害怕:“正因为离火无忌事关师兄与我,他一言一行都会牵扯星宗利益,才要对他严加管教,不能再放任他行差踏错。” “丹阳,修真院之时,你可觉得他行差踏错?若不是刀宗剧变,他也不必走到这一步,是灾厄和战火逼迫人人自救。你不该怪他。若他对刀宗见死不救,只求一人苟全,这样的人,你当真喜欢么?” 颢天玄宿总有办法让师弟哑口无言,丹阳侯转身,一振衣袖:“师兄是要包庇他了!哼,难道当初不是他亲口许婚,师兄,且不说其他,还有学宗逍遥游和叱酒当歌,你又如何处理!” 颢天玄宿笑了一笑,斟酌了片刻,到底是慢慢道:“如果无忌有心,并不是不能转圜。” “转圜?” “这是后来之事,可以慢慢周全。”颢天玄宿又耐心的沉默了片刻,他对别人可以去谋周全的办法,但丹阳侯是他的师弟,这才是他最无法拿定主意之事。 “丹阳,你当真要一生与他一起,就要记住一事。”颢天玄宿缓缓道:“百年共渡之缘,易毁难成。同行一程,不要互相折磨,他天生如此,一如你爱护星宗,也要用修罗金刚的面具。” “师兄……”丹阳侯说的寒冷:“你何时如此教训过我?他不过是一个地织,在我心中,无人比星宗更重要,为了星宗,丹阳义无反顾,决不允许有人站在星宗之前。” 颢天玄宿沉默许久,叹了一声:“我不能把他交给你。除非你答应我,能待他如家人,如我和如晴一般,我不能坐视你欺负他。” 春雨散去不久,离火无忌在星宗之中也只出入颢天玄宿的住处。这附近都有结界和阵法,他不打算走得太远,冥冥之中,他很难摆脱被结醍之后的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和喜悦。 天气回暖,庭院里开了一朵银如兰,淡白色的花苞垂了四五只,引来了蝴蝶翩翩飞舞。离火无忌等在亭子里,颢天玄宿说过午饭会回来,他等得有点久了,却又没什么事情要做,百无聊赖,说的就是这般闲散温暖的天气里,瞧着蝴蝶,时日过去,也不知觉。 那蝴蝶飞舞一阵,渐分了道,一两只缠着花,另一只翩翩爱旁边未开化的青枝,一路流连,离火无忌冒出一点好笑的趣味,趴在石桌上,伸出一根手指,从前他在修真院罚抄作业时,也有蝴蝶偷偷觑他,绕着他玩耍。 这一只蝴蝶也是傻头巴脑,飞到庭院,犹豫再三,落在石桌上,翩然翅膀扇动。离火无忌得意了一回,一动不动的趴着,唯有目光闪烁,身后,隐约有熟悉的秋月之冷,却又格外有些不同,离火无忌顾不上蝴蝶再三犹豫之后,飞舞起来,就要落在他手指上,抬起懒洋洋的肩膀,扭过去看小径之上恍惚而立的人。 颢天玄宿恍惚了一瞬,这一瞬间,多年前的少年惊喜的回过头来,眉眼神色,欢喜惊讶,都是看见了他。夕阳下,寂静无声的一幕之中,隐隐传来一声宁无忧的轻柔的叹息。 “颢天师兄。” 如果不是夜里下了雨,这一夜本该睡得十足香甜。离火无忌醒来的时候,春雨沙沙洗了叶子,滑下了叶面,落入黑暗的泥土里。他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冒着潮湿泥土的腥味的黑暗里,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颢天玄宿就抓着他,睡着了,在他身边。离火无忌或许本不该看清楚,赤身裸体,无所顾忌的靠在他身上的男人,是那么松懈又安宁的神情。 睡着的时候,谁也看不清自己。看清别人,倒是很危险的事,这样安宁又柔弱的神情,撩动了松弛的心弦,撩起一点若有似无的雨声。 但离火无忌又很没有防备的冒起了微弱的呻吟……戚寒雨。他眨了眨眼睛,心脏在自顾自的呻吟,这呻吟不会时时冒出来,冒出来一次就会让他觉得说不出话,疼痛磨成了一道结痂的伤疤。 他又看了一会儿身边的天元,伴侣,或者夫君——什么都好,是他选的这个人。他想起来了,他没有服药,从几天前起?他没有服药,这很危险,而这警告羽毛一样缓缓地拂过了神经,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复杂的叹息。 入夏紧接着春雨,天气变得狂暴。 离火无忌渐渐觉得不想动了,他在小屋子里整理药草,现在他需要药草,也只需要写一张单子。星宗的人不需要他应对,在闷了的时候,颢天玄宿也会提前准备一些小小的惊喜。 ——如果这惊喜里面没有韭菜炒鸡蛋就好了。 出于某种奇妙的心理,离火无忌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吃着韭菜炒鸡蛋,计算什么时候,这个菜会从他们桌上消失,事实上只要他还继续动筷子,桌上就会出现——哪怕颢天玄宿根本不会碰,过了时令,老得有些卡牙缝了。 无所不能的星宗宗主,对他体贴入微的颢天玄宿,这个小小的秘密,离火无忌打算藏到孩子出生以后再说——看来明年可以彻底的告别韭菜炒鸡蛋了。 这个孩子安安分分的来,离火无忌一想到说出这个消息之时能见到什么样的奇景,就打算挑一个好日子。 一个彼此都足够高兴,能够承受这种更加高兴的日子。 但是以他们同房的频率,恐怕也瞒不了太久。 云开月明,云销雨霁,无论从哪里看,离火无忌都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占一个云字。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一个云字,名字也不会太难取,剩下的可以让颢天师兄去烦恼。 门敲响了,离火无忌回过神来,道:“谁?” “是我。”天雨如晴道:“无忌师弟,今日颢天师兄要下山去处理一些宗门之事,他请我转达一声,要你不必等他。” “多谢,我知道了。” 离火无忌浮起些微的不快,随即又笑了一声,本来就决定了要挑一挑时间,如今他是开始患得患失了。 天雨如晴却没有离开,踟蹰片刻,道:“丹阳师兄说,今日特意准备了师弟喜欢的菜色,在了然亭……” 离火无忌沉默了片刻,道:“有劳师姐转达。”他没说去或不去,天雨如晴回过神来,也很无奈,转身走了。 丹阳侯坐在了然亭里,脸色从来时就没好过。临走之前,颢天玄宿念叨了他三天,就怕他太过严厉,趁着大家不注意做了什么恶事一样。丹阳侯一听师妹说什么设宴邀陪,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到底还是觉得要来一趟。 离火无忌却来晚了。 一袭淡紫色的道服,衬得越发楚楚,丹阳侯到底哼了一声,给了一点好脸色:“坐吧。” 离火无忌心里不愿得罪了他,淡淡笑了笑:“丹阳师兄有心了。” 丹阳侯道:“你整日留在师兄的居处,打扰他清修,纵然是天元地织结侣,也要守分寸。从前你种种行止,师兄对你既往不咎,从此以后万不可再违逆师兄,否则师兄纵容你,我也不会纵容你!” 离火无忌低下了头,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无忌知道了。” 丹阳侯看他神色,不禁冷笑:“看来你是很不服气了,是,师兄如今甚为宠爱你。我可不会放纵你,离火无忌,当初你假装被学宗之人追杀,若不是后来师兄阻拦,我险些为你所骗,去学宗找人——如今你依附星宗而存,不要以为人人都能被你骗得团团转。” 离火无忌再也忍不下去,站起身来:“师兄说得对,无忌回房反省,不敢污了师兄的眼睛。” 丹阳侯一震,伸手拉扯他的衣袖,离火无忌措不及防,低呼一声,落在了他怀中。 这一跌受惊不小,丹阳侯低下头,咬在他后颈之上。 怒气勃发的气息忠实的压制了淡淡的信香,离火无忌用力推开他,却半点不是对手,痛得发颤,丹阳侯要松开了力道,眼底冰冷:“师兄要我好好对你,今夜,我必要来找你。” “丹阳师兄……”离火无忌吸气息不稳,骤然抬起眼睛,刀刃一样寒冷的眼睛:“我怀孕了,是颢天师兄的孩子!我不会陪你!” 丹阳侯五指用力,扣紧了他的肩膀:“偏偏这么巧?你说了这么多谎话,为何这个谎话说的如此离谱?”离火无忌倏然浮起痛苦之色,用尽全力推他的手臂,丹阳侯凑过去,又要教他知晓这教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丹阳师兄”,天雨如晴骤然用上了真力,丹阳侯一松手,只见离火无忌惊慌的连连退后几步,身后就是台阶,一步踩空,骤然往后跌下去。 惊悸的眼神划过眼底,丹阳侯伸手的那一刻,离火无忌求救的手指划过半空,什么也抓不住,往后仰倒,重重落在地上,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