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新婚快乐，姜晴
五月伊始，是个让人心情开朗的大晴天。窗帘就要遮不住耀眼的阳光，西西睡在床头柜上，守着姜晴。 宿醉过后尤其感到渴。姜晴被想要喝水的欲望叫醒，脑袋有些发晕。有些迷糊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客厅挂着的钟已经走过十二点，没等感叹“已经这么晚了”，姜晴想起昨天哭着跟江河打电话的场景。 这段记忆……好像是昨天真实发生的事…… 反应过来昨天对江河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姜晴连忙去找手机。钢化膜四分五裂，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屏。等待她的是红色待充电的标识，姜晴暗道不妙，有些忐忑地接上了电源。 等待手机开机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开始收拾昨晚制造的混乱，慢慢梳理昨天发生的事情。 在那种情况下打电话给江河是把他当做什么万念俱灰后的备选项目吗？这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不就是男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姜晴自我忏悔，希望待会儿能好好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后来他说了什么呢？记忆有些缺失，姜晴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她酒量还行，一般不会断片。 难道是昨天喝得太快了？ 姜晴洗漱完，被寄托了沉重希望的手机终于能够打开。微信消息蹦出来好多条，有几通未接来电。 “我上飞机了，醒来给我发微信。” “我落地了，你还没醒吗？” “我现在从机场过来。” “我到你家楼下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一点发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 心脏跳动的速度快起来，姜晴拿了钥匙就往楼下冲。 “你刚醒吗？头晕吗？吃点什么？要化妆吗？” 一连串的问题彰显了江河的紧张心情，但此刻的姜晴也不从容，所以根本没有发现问句里包含的复杂情绪。 她还没有从江河“大变活人”的魔术表演中回神，只是站在他面前凝视跟她说过两遍在老家参加婚礼的主人公。 不同于夜晚的冰冷，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了夏日的感觉。金光洒在姜晴头顶，暖意就要催熟心田被寒冷侵蚀的芽。江河像涓，细缓的水流从全身筋脉入侵，流到每一寸土地。于是，芽苞迅速成长。 “我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过来。” “我刚醒。头不晕。该吃午饭了。上去再说。” 姜晴一个个回答江河的问题。给出答案的人心情也不平静。 两人上了楼，西西热情地迎接了许久没见的爸爸。姜晴给江河倒了杯水，江河一饮而尽。 他们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姜晴觉得自己是过错方，理应先打开缺口。“我昨天……” “我半夜去‘偷’了证件。”江河故作镇定地打断。 什么证件？是我理解的那个证件吗？ “你的呢？” “我的在我自己这，”姜晴没经过大脑即答，迟来的思维抑制住想捂脸的冲动，“呃……江经理是在说我昨天说的事吗？” “姜主任不是认真的吗？” 江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又带有不愿放弃机会的焦急和不知所措的试探。 “没有，我……”姜晴不知道该像不负责任的人那样说“酒后说的话不作数”，还是顺水推舟真正把两个人绑到一起，“如果你不介意被束缚的话。” “我今年28岁，长沙人，没有负债，没有疾病。正在居住的房子是年租，老家有两套房产，一套我父母在住，另一套写着我的名字，目前闲置，还没有装修。我谈过很多段恋爱，目前身边除了你没有正在相处的异性。可能以前有，但现在已经彻底切割清楚了。” 这是江河的自白。 “近期红鸾星动，吉凶相逢，假以时日，可得正果。” 姜晴想起那句判词，再也不想其他，“我去换件正式点的衣服。” 闪光灯带着摄影师标准的祝福见证了一对新人此刻的笑容，没用多久，姜晴就在红色背景的合影证上看到了她和江河的表情——出乎意料地自然，甚至看得出甜蜜。然后两人又踏上了去往辖区民政局的路途，运气很好，还有现场号。 审核、复印、填《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等待排队叫号。确认系统资料的过程也很便捷，姜晴正准备签字，右手被江河握住。 她看向他，终于察觉到他的紧张。 “两年前我是装醉。” 工作人员微变脸色，戏剧性地在此刻发问：“女士，请问您是自愿结婚吗？” 如果说从早晨醒来开始就隐隐有一种荒谬感萦绕在侧，到见到远道而来的江河、到没有多问给江河也上了薄妆，到快速吃过午饭后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江河家让江河也能够换上一身正经的衣服，再到听到他们要拍结婚照送出模板化祝贺的照相馆老板，还有喜气洋洋的领证大厅充满了对婚姻生活的幸福向往——然后直到这一刻，江河忐忑地握住她拿着签字笔的手，像是握住了即将将钉子钉进木板的锤子。他始终没有问过原因。 荒谬感已不知所踪。“是的。”姜晴先是笑着回答工作人员本就会问出的常规问题，然后用左手盖上了江河覆在她右手上宽大的手，看进他的眼睛—— “我知道。” 很快，在今天以前遥不可及的结婚证已被拿在手里，她和江河已经是合法夫妻。正出神看照片上沉甸甸的钢印，江河拉过她的手唤她：“走，去宣誓。” 她跟上他的脚步，和他十指相扣。江河似乎僵硬了一下，“待会儿去喜茶喝两杯。结婚当天凭结婚证免费。” 有掩饰紧张的嫌疑。姜晴在心里偷笑。“你怎么知道？去照相馆拍照也是你提的，做攻略了？”最后四个字拖了长音，略带揶揄。 “嗯。”江河大方承认。 姜晴觉得脸上有些热，转移话题，“你就这么跑回来了不会被骂吗？婚礼结束了？” “婚礼结束了，不跑回来也是在家里听说教。出来得太急，我爸妈可能以为我是潜逃。” “那你要不再回去？我今天也得回家一趟，本来就有点延迟了……” “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脸颊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终于排到了他们，姜晴拉着江河上了宣誓台，不让他看到脸红的样子。 明明以前都对他的情话免疫！ 从民政局出来去最近的喜茶领了两杯奶茶，姜晴就赶着回家整理行李。离开前姜晴留了家门钥匙给江河，说西西带去他家还是他上门照顾都可以。 “如果你要搬东西过来，就暂时先放到客房；如果你不想过来，我也没有意见。” “好。”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开口，所以可能暂时不会公开。” “好，我也是。” “我周三回来。” “好。” 将出门前，江河的手机铃声响起，“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一分钟后，他带着一大束向日葵开门进来，小跑到姜晴面前，从花束后面探出头，“新婚快乐，姜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