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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爸爸的。可是……当我准备跟他说我原谅他了时,他却出车祸死掉了……那时我真的很伤心,也非常怨恨,认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明,也没有佛祖……不过,他到最后却留下了你,而且你还这么的出色,这么孝顺……”老人的额头因为舒心的笑容而起了一道道褶子,“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冬阳低下了头,好久,缓缓的说:“爷爷,希望您马上能健康起来。”外面还在下雪,明明是八月盛夏,雪却下的这么大。冬阳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往家走去。从去年春天开始,来到这个家已经有快两年了。那时他刚从研究所逃出来,全国各地到处游荡,没有目标,没有姓名,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有一天下午,阳光挺不错,风和云朵都软软的,他来到了B市,来到了李家门前,看见一位老人孤单单的坐在门栏上,拿着一个小熊玩具发着呆。冬阳就站在那里看着老人。他入侵了老人的记忆,知道了老人是因为车祸失去了儿孙才变成这样。虽然都过去了二十多年,可是老人还是那样子,每天都看着孙子的遗物……那个小孩,就叫冬阳。于是,他推开了那扇门,变成了李冬阳。冬阳走在雪地里,心里感到闷闷的。“无聊。”他低低的骂了一句。骂完之后,他又觉得莫名其妙的空虚。爷爷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只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李冬阳。他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他在雪地里点燃了一支烟,沉默的抽了几口。为什么他会寄生在那种……妄想之中呢?韩非赤脚从雪地里走回来,泡了个冷水澡。他盯着自己的双腿看,越看越焦躁。他砸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扯掉所有能撕扯的东西,将佛经全都扔进火里烧毁。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来:“非非,在家吗?”韩非停下动作。大门被推开,有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的面容与韩非极其相似,穿着大红色的蓬蓬裙,朝韩非扑了过来:“哇!非非,表姐好想你啊!”郁凉(一)表姐郁凉。隔了八年未见,当年那个瘦而拘谨的少女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美丽女人。眼神明亮,肤色莹白剔透,左脸颊有一颗黑痣。韩非曾经在一个电影女明星的脸上,发现与她同样位置的痣:玛丽莲梦露,那个女人非常漂亮,蔷薇般鲜活的面容。郁凉也很美,韩家的人每一个都如此鲜活美丽。韩非垂下眼睫,轻声说:“郁凉,你怎么会来?”他俯身收拾地板上的碎物,忽而瞥见一支白色线轴上沾了点血渍,血已干涸,成暗红色。好像是……冬阳的?郁凉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韩非,男人轮廓鲜明冷淡,浓黑眼睫低垂下来,似有千言万语。郁凉笑嘻嘻道:“我的弟弟都已经长成这样一个大美人了呀,这世界又有多少少女的心碎掉了!”韩非笑笑:“郁凉,这种话我在小学时就听过了,你得换个台词。”“哼!”郁凉撇撇嘴,突然又尖叫,“呜哇!你眼角这是什么?好漂亮的形状!”她的手很不老实的抚向韩非眼角的印记。韩非不动声色的避开来,轻轻笑:“没什么,不小心烫伤的。”郁凉看着他,收回了手。环顾四周,见屋里一片狼藉,深意地说:“非非,你在发脾气。”“不,我没有。只是台风过境,家里才变成这样。”蹩脚的谎言,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撒谎,唯一的变化就是不再脸红。郁凉将红色蓬蓬裙往膝盖拉了拉:“这么多年,你还好吗?”韩非点点头。郁凉再问:“你怎么都不回去了呢?舅舅他们都很想你。”韩非将玻璃碎渣扫开,没有回答。见他不肯说,也就算了。他大约已经忘了所有亲戚。郁凉心想,本来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清清的男孩子,对世间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的。韩非将家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给表姐泡了杯茶,问:“你来做什么呢?郁凉。”“反正不是借钱。”“你如果再跟别人借钱,全世界都该是穷人了。”韩家家大业大,极其富有。郁凉没说话,暗自动容,看来八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韩父的性命。郁凉说:“我下个月要结婚,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啊,恭喜恭喜。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竟能俘获我们郁凉的芳心。”“他是律师。”“职业高尚。”韩非赞道。“人也有风度。”郁凉急急的加上一条,恋爱中的女子,都这么可爱。韩非笑问:“最最重要的,他对你好吗?”“当然。我已经等不及要做他的新娘了。”郁凉面色娇红,忽又问道:“你呢?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还是单身吗?”韩非耸耸肩,不可置否。“呀!你怎么还是一个人?赶快找个女人娶了啊,你看你的屋子,冷的都没人气!”郁凉担心的说,“非非,忘掉从前,人总得重新开始。”韩非说:“谢谢。不过没人看上你弟弟,不如表姐介绍个名媛给我?呵。”“这个包在我身上,届时我有很多姐妹都会出席婚礼。到时候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最好的。”郁凉没心没肺的笑。韩非转动着左手的玉石戒指。这个表姐,从小就喜欢欺负自己。她一定是忘了小时候怎么欺辱他的了。不知谁说过,欺辱别人的人,从来不记得。但被欺辱的那个,却永记在心。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也是个记仇的人。真是讥讽。“舅舅他们还好吗?”他寻了个话题。“他们起码要超过比尔盖茨才肯罢休。”郁凉叹气。“你mama呢?”“更年期,非常暴躁,每天都与老爸争吵,但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一对模范伉俪。”韩非并不足以为奇,童年时,他就经常能看见舅舅来家里跟父亲诉苦,说妻子这不好,那不好。每每这时,韩非都会庆幸,幸亏他的母亲早早死去,不然他肯定也得深受家庭之苦。当下郁凉说:“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