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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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 发现了新种蘑菇:小型蕈类,菌盖浅褐色,边缘光滑,有米色花纹。无毒,但其他特性仍有待进一步研究,故不建议食用。 对于平日里辛苦工作的巡林员们来说,最美好的业余活动,莫过于温暖闲适的聚餐时光。在树屋里或是月下支起一口锅,将蘑菇、兽rou等食材洗净丢进锅中简单炖煮,这样的汤不需要放多少香辛果,因此得到了首席巡林官大人的高度好评。几名暂住的学者受到热烈气氛的感染,也挤进巡林员们之间,一同分享美食。 柯莱却远离了同伴们的欢声笑语,站在某一棵树下悄悄叹气。 “怎么了,柯莱?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心事重重的少女摇摇头:“不是这样的,阿米尔先生,我其实是在担心提纳里师父。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强度比较高,他经常暴饮暴食,身体却还是消瘦下去……” 阿米尔向提纳里那边瞟了一眼:首席巡林官不知何时松开了彩色的腰带,却仍不知饱足地为自己添汤。与微微变圆的肚子相反地,脸颊却有些消瘦凹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提纳里先生的确有些反常……” “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他一边写报告,一边吃掉了一罐子的枣椰!他当时的样子,就好像正在撕扯猎物的野生狐狸一样!”柯莱回忆起昨夜的见闻,“我劝提纳里师父快些去健康之家看医生,他却说只是因为最近忙着清理死域,这段时间他不能离开道成林之类的话……” “这样吧,等过几天爆发的死域清理得差不多了,我就组织几个巡林官,趁他睡着的时候偷袭,然后架着他去健康之家检查身体。不就是之后被提纳里先生训斥一顿嘛,到时候我就说是阿什帕齐出的主意,哈哈。” “谢谢你,阿米尔先生……” 在两人为提纳里的健康状况出谋划策之时,巡林员们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蘑菇汤怎么这么快就喝光了?”而罪魁祸首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外面的歌声与欢笑声渐渐地平息了,众人明天还要早起结队巡林,收拾过残局后,回到各自的树屋休息。赛诺寄来的枣椰已经吃光了,最近也没有外出采买储备粮的机会,提纳里在自己的树屋里四处翻找,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很快又饿得头晕眼花。 “还是好饿……出去找些食物吧……” 晦暗不明的月色之下,绿得发黑的首席巡林官大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的树屋,躲过守夜人的视线觅食。在一个个酣眠的深夜里,细弱的菌丝生长蔓延至他全身,贪婪地汲取营养,无论他怎样暴饮暴食,都无法填满腹中坍陷般的缺口。更为可怕的是,彼时的寄生物早已具备控制宿主精神的能力,对它来说,提纳里只是一具被蛀空的好用的空壳。 说到补充寄生物所需的营养,就不得不提起阿什帕齐,外号“大厨”,负责巡林员们的后勤保障。提纳里趁夜潜入阿什帕齐所居住的树屋,摘下一串串挂在高处晾晒风干的蘑菇塞进嘴里。鲜美的滋味充盈着他的口腔,他却完全没有细细品味的闲情雅致:能补充尽可能多的营养就好,奇怪的与美味的料理区别不大。 “唔、什么声音啊……”阿什帕齐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挂在高处的储备蘑菇已被洗劫一空,长着两片尖耳朵的窃贼、啊不,这一看就是首席巡林官大人,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他的家里,风卷残云般偷吃为明天早餐准备的墩墩桃,“提纳里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 “阿什帕齐……”提纳里凝视着被吵醒的下属,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 阿什帕齐正想与提纳里就偷吃食材一事理论理论,但对方却像惊飞的瞑彩鸟一样,步态不稳地逃走,一路狂奔逃离了化城郭。 “提纳里先生晚餐的时候不是包圆了一大锅蘑菇汤吗?而且这么晚了,他到底要去哪里啊?”阿什帕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爬起来穿好衣服,把方才的事悉数告知其他的巡林官。很快,一支由巡林官与救援犬们组成的搜寻小队自化城郭出发,力求迅速将涉事耳廓狐捉拿归案,扭送须弥城中健康之家。 而在道成林的某处,提纳里坐在树下平复气息,周围的甜甜花、须弥蔷薇、墩墩桃等都遭了黑手,被饥饿的巡林官囫囵吞下。他意犹未尽地摸摸自己的肚子,里面仿佛有一个实质化了的空洞,永远叫嚣着索要食物,永远无法填满,甚至让动物性的本能险些压制过人类的理性……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站在一片浅水塘中,手里攥着一条血rou模糊的小鱼。 提纳里看了看岸上沾满鲜血的石头与随意乱扔的几个鱼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嘴边湿冷微黏的触感,以及被鱼血染红的白色布料。他心怀惊惧地扔掉了气息奄奄的小鱼,就算体内流淌着食rou动物的血脉,这样对待林中的生灵未免还是太过残忍了。 在浅水中采食月莲的提纳里,耳朵忽然灵敏地转了转,听见远方传来熟悉的嘈杂声,必然是下属们连人带狗一起追来了。也许跟着他们回去就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提纳里却朝着反方向逃走,钻进浓绿色的雨林深处消失不见了。 毕竟……被寄生物榨取干净才应该是宿主唯一的结局,不是吗? 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急促呼吸的声音,同伴们呼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绞作一团。直到他看见小路两旁的树木上都缠绕上开着白色小花的藤蔓,温柔的雌雄莫辨的声音斩断了狂乱纷繁的思绪:“发生什么了吗,巴螺迦修那的孩子?” 半张脸糊满鱼血的提纳里忽然心安了:既然是美丽而强大的道成林的化身,一定有办法将他从饥饿的深渊中解脱出来。被灌木丛掩盖的入口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饥肠辘辘的巡林官扶着两侧的珍稀植物,在藤蔓们的护卫之下向小径的尽头慢慢走去。 “那么大的一棵树,如果做成沙拉的话一定可以吃很久吧……” 这是提纳里在饿晕之前、脑内所回旋的最后的想法。 提纳里再度醒来时,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树洞里了,衣服被齐齐整整地叠在一旁,看来这棵母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唇瓣上、味蕾上还残留着甜沁清凉的余味。 提纳里敲了敲树洞内壁:“是你救了我吗?” 金色的纹路像滴落叶片的雨珠一样飞速聚集,粗劣的人形静默地出现在他面前。 “████寄生在你身上。” 那个被模糊带过的词语,似乎是专有名词的样子。 “寄生?啊,难道说,是之前为了研究试吃的新品种蕈类……”提纳里很用力地拍了一下前额,比起陷入这种麻烦的处境,还不如让他躺在森林里与幻觉中的炫彩小蘑菇大战三百回合呢,“幸好,目前我是唯一的受害者……我的身体比普通人类结实很多。” “你会被吸干的,如果不尽快驱除████的话。” 人形担忧地抚摸提纳里凹陷进去的脸颊,它所注视的孩子没有营养支持,生命正在无可避免地枯萎下去。遇险的兰那罗会化为干瘪的种子等待新雨,干枯的人类只会留下一具尸体,分解后融入自己的根系。 不过它也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就是了。 “留下来吧。”人形僵硬地笑着,金色的光辉落在提纳里的脸颊上。 好吧,既然母树这样邀请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至于化城郭那边,有可靠的巡林官与亲传弟子柯莱代行职务,问题应该不大。十分敬业的首席巡林官将日志垫在膝盖上,在那种蕈类的记录后草草补充了几行。因为手腕乏力,写出的字迹有些飘摇。 人形好奇地探过头来,提纳里一时职业病发作,握住那微冷的“手腕”,教它学写几个简单的文字。 “哦哦,你学得很快嘛,把这些字连起来试试看?” 事实证明,普通的食物无法填补能量亏空。提纳里不知母树为他准备了怎样的代餐,他竟然感到非常饱足,明明刚醒来不久,就又开始打哈欠犯困。 “睡吧,巴螺迦修那的孩子。” 藤蔓贴心地编织作柔软的眠床,提纳里把衣服盖在身上保暖,保守治疗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从树洞顶端垂下来一根光秃秃的、只在顶端开着一朵白花的藤蔓。花期已过,强行分泌花蜜并不现实,母树以养料丰富的树液喂养稍微有些嗜睡的提纳里。对于道成林的母树来说,这种程度的损失根本算不上什么。 长期的研究工作,让提纳里养成了把尾巴放在身体左侧的习惯:倘若有一本大部头的书压住纸张,右手奋笔疾书时,左手就可以脱掉手套伸进尾巴里取暖梳毛。但此时他却双手攀住在眼前摇晃的藤蔓,含住那朵白色的花急切地吸吮。 那朵花平时都是格外干涩的,只有在喂养时间才会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清甜的树液。 “咕呜呜呜……” 提纳里贪婪地吞咽着可以满足食欲的树液,墨绿色的尾巴在身后欢快摇动。被人为驯化的野生狐狸也不过如此,或者说被菌丝牵制的巡林官,真的是提纳里本人吗? 高高卷在背后的尾巴,反倒为周围的藤蔓行了方便,它们轻轻拍打着提纳里的臀rou,挑拨对方的情欲。轻微的刺痛感散去后,反倒留下一阵酥麻的余韵,食髓知味的提纳里也回忆起了交配时的快乐,晃着尾巴催促藤蔓们的下一步行动。 于是就再一次与非人的怪物做了,双膝着地地跪伏在树洞中,被几条藤蔓肆意侵犯着后xue。他的身体因菌丝寄生变得消瘦,突出的蝴蝶骨在背后明显地抖动着翅膀,小腹上也被藤蔓撑起了明显的涌动的凸起。 “呜呜呜呜……!”提纳里口中含着分泌甜沁树液的藤蔓,再松口时,花瓣与花蕊不翼而飞,藤蔓上深深刻着两个牙印。 “你吃得太少了,会饿坏身体的。”人形稍许担忧地献上关心,把受伤的藤蔓再度送到提纳里嘴边,而接受喂养的那一方却被后xue中的藤蔓侵犯到理智尽失,只是捂着嘴迎合身后的动作,一时忘记了自己需要养料支持这件事。病中的巡林官身体比平日里虚弱一些,还未到高潮,双腿就已然颤抖个不停。 “不行……快要支撑不住了……”巡林官无师自通地发出色情的喘声,双手抚慰着自己的乳尖与性器,因此身体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向前摔倒。 好在藤蔓们及时地卷住他的肩膀,把他轻盈的身体固定在半空中,双腿向四周打开到极限。提纳里低头就能看见濡湿的藤蔓在腿间进出的色情画面,他的性器随着交配动作的频度颤抖,不时吐露出透明的腺液。 “巴螺迦修那的孩子……” 人形乖巧地仰头望着被吊在空中侵犯的提纳里,金色的光辉微妙地修饰为两个明亮的弧形。负责喂养的藤蔓在他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将甜蜜的树液殷勤送到病患嘴边。而病患垂下色彩黯淡的眼睛,因生理性的快感落下一串眼泪。金质的坠饰在他耳侧发狂般地摇晃,摩擦出些微的声响。 也许提纳里说得没错,这样的行为对于母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植物与动物的交配注定不会孕育新的生命,母树自身在交配行为中也不会获得半点快感,只是在浪费珍贵的能量去取悦对方。但提纳里所不知道的是,每次凝望着他沉陷于欲望之中的情态,母树都会感到一阵愉悦。是的,愉悦,在它漫长而平静的生命中泛起的情绪的涟漪。 “还不够……给我更多……!”情热之中的巡林官发出黏稠的叫喊。他的要求含糊不清,母树不知道他是在索求更多的树液还是更强烈的快感,索性全都给予了。提纳里产生自己快要被母树彻底填满的错觉,但倘若以人类的理性来思考,在饮下树液的同时射出jingye,是否也是一种等量交换呢。 与平时的直率冷静相反地,提纳里身体微颤着依偎在人形的怀抱中温存,耳朵软绵绵地贴在藤条与树枝缠成的、漏洞百出的肩颈上。 “请更多地……喂养我……” 被菌丝牵制的傀儡,颤抖的嘴唇紧紧贴在人形的胸口。 暂时失去首席巡林官的化城郭里,巡林员们依旧按照计划日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爆发的死域。 “提纳里师父,究竟去了哪里呢?”柯莱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回忆起聚餐之夜的每一个细节,如果在发觉到异样的时候更强硬一些地劝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呢? 在她暗暗自责的时候,一条浅绿色的藤蔓从树屋外面蛇行进来。 “啊!这是什么!”见习巡林员大吃一惊,谨慎地抄起挂在墙上的弓箭,退到角落里见机行事。 那藤蔓却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把某条看起来很眼熟的绿色披风放在柯莱的书桌上。 “这是师父的披风……” 藤蔓注意到书桌上放着拧开盖子的墨水瓶与只写了几个字的白纸,于是探进墨水瓶里蘸了蘸,在纸面的空白部分书写起来。 “生病……雨林……睡觉……”藤蔓所写的词语都很简单,柯莱很容易就看懂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师父生了病,现在在雨林里面休息吗?” 提纳里在披风里夹了一封短信,是写给柯莱的,简单地描述了寄生蕈类的特性,警告化城郭的人绝对不能食用此种蕈类,并在信件的末尾写了些温柔的话安慰这位心思细腻的学生。 藤蔓卷起蘸水笔递到柯莱面前:要写回信吗? 仿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少女接过蘸水笔,磕磕绊绊地写着回信,内心想的却是:为什么提纳里师父的信使是一条藤蔓呢?难道缠藤箭还可以用来做这样的事吗? 【后日谈1】 ×年×月×日 饰金本没出货,去找母树诉苦。 ×年×月×+1日 饰金本没出货,去找母树诉苦。 ×年×月×+2日 饰金本没出货,去找母树诉苦。 ×年×月×+3日 提纳里啊提纳里,你不能再这样荒yin下去了!全年发情的生物原本是人类才对啊! ×年×月×+4日 饰金本没出货,去找母树诉苦。 【后日谈2】 (痊愈后) 提:这种蕈类非常危险…… 提:(将具体危害与症状讲述了一遍) 提:在道成林中遇到这种寄生蕈类的话,一定不能食用,记住了吗? 众:记住了,提纳里先生! 提:记住就好…… 提:旅行者,你带着展示样品偷偷溜走要做甚么? 【后日谈3】 柯:提纳里师父不在的日子里,我也一定要努力学习写字,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待。 柯:已经可以写出成型的字了,师父看见的话一定会夸奖我的。 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总之秀了一手流畅的花体字) 柯:…… 来自师父的安慰:柯莱的字很有健康之家医师的风范呢! 柯:……………… 【后日谈4】 (有没有一种可能……) 提: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纠正你…… 提:严格来说,我的祖先因为和巴螺迦修那共同生活,才因为共生关系留下了这样的血脉。 提:称呼我为“巴螺迦修那的孩子”是不准确的。 提:因为真正的巴螺迦修那另有其狐。 树:? 提:但是……还是请继续称呼我为“巴螺迦修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