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并非故事里脆弱的人鱼，而是食人的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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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久违的阴影里，慕容复神情恍惚地睁开眼，视线上方不再是无情放射着刺目光线的探照灯，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疲惫而粗犷的熟悉面容。

    “萧……峰。”下意识吐出曾在心中反复呼唤的两个字，慕容复看到头顶的仿生人露出宽慰的笑容，伸手在他额头轻柔抚过：“是我，慕容，别怕，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温柔的安抚话语令青年心中涌起久违的安全感，但转瞬又被更深切的愤怒仇恨掩盖——不过都是一丘之貉而已。慕容复闭上眼再睁开，所有软弱已经消失无踪，琥珀色瞳孔里迸射出浓烈的厌恶与恨意，犹如利剑刺向萧峰胸膛：“拿开你的脏手！”

    萧峰的笑容僵住了，像挂着一副滑稽的笑脸面具，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压着怒意问：“慕容，你说什么？”

    “我说，拿开你的脏手。”慕容复一字一顿地冷声道。

    “哈哈，”萧峰怒极反笑，手上重重使力，带着厚茧的粗糙大掌在青年细嫩的皮rou上反复摩擦，晕出一片桃花瓣似的暧昧红痕。近乎气急败坏，他粗着嗓子诘问：“脏吗？”

    “呸，恶心。”慕容复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在脸上摩擦，眼中升起生理性的水汽，他神色反而愈发冷傲，头颅高高昂起，啐了上方仿生人一脸。

    似乎因为被喷了一脸，萧峰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下意识收回手抹了把脸，这才反应过来再度低头望着青年。

    看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反感与厌恨，这些天因为担忧青年才被压下去的怒火重新燃起，萧峰面色狰狞扭曲了一瞬，突然露出森冷笑意：“脏，恶心，是吧。”

    掏出奔波良久才买到的人类精神恢复剂，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右手铁钳般掐住青年下颌迫使对方张嘴，他俯身凑近吻上去。

    “唔……”想要别过头，但被仿生人大掌牢牢禁锢住根本动不了，青年口中发出抗议，却被仿生人尽数吞下，只偶尔泄露出一两声引人遐想的闷哼。

    把口中液体渡进青年嘴里，萧峰暂时恢复了一些理智，正准备撤开，但青年似乎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表示抗拒，竟将舌头伸出来，不自量力地企图用这种方式推开对方。

    双舌相触，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酥麻从中生出，慕容复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蠢事，连忙收回去。但萧峰被那触感吸引，钳住青年不许乱动，他不顾青年的抗拒侵入对方口腔，强迫地裹挟住后退的细舌吮吸。

    “呼……”慕容复剧烈地喘息起来，萧峰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分，稍稍后退分开，见两人唇间拉起一条细长的银丝，他神色发沉，松开手去抹掉那条银丝。

    失去钳制的慕容复喘息着，被渡进口中的液体已经涌到喉头，他条件反射地做出吞咽动作，因为呼吸太过急促而引发一阵呛咳。

    萧峰默默看着他身子略微弓起，因为呛咳而眼尾微红，眼中泪水越发分明，琉璃瞳孔被染得湿漉漉，易碎水晶般美丽而惹人摧折。

    艰难地止住咳嗽，许是精神恢复剂迅速起了效果，慕容复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血色，原本略带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之前身体时不时的痉挛抽搐也彻底消失。

    “慕容……咳，”见慕容复逐渐恢复镇定，萧峰想要说话，但一开口便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只好用咳嗽加以调整。

    “滚。”慕容复打断了他，声音平静中蕴含决绝的冷漠，仿佛刚才的失态不过是萧峰一人的错觉。

    本就未曾完全褪去的怒火和欲望又被激起，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萧峰心中一横，再次覆身压下，有力的粗舌强硬刺入青年口腔，在齿列、上颚重重刮过，将还带着精神剂甘甜气味的津液卷入自己口腔。察觉青年舌头一直躲避，他不再克制忍耐，放肆地冲撞上去，粗暴地裹住对方交缠戏弄，激起一阵阵火热快意在四肢百骸流窜。

    “慕容……”稍稍退开用气声呼唤对方，见青年眼神迷离不再抗拒，萧峰伸手摩挲身下人发红的唇瓣，继续俯身去吻，动作间少了几分惩戒似的粗暴，多了几分情人间的轻怜蜜意。

    又吻了好一阵，萧峰这才颇为餍足地拉开距离，轻柔舔舐干净青年唇边溢出的津液，他伸手触碰青年面颊以作安抚。

    半晌，慕容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素来洁身自好，平日里也忙于正事，所以尽管年龄不小，却还是首次遭遇如此强烈的情欲冲击。面对刚才如汹涌波涛般迎面拍下的剧烈快感，他头脑发懵，几乎连自己身处何方都忘得干干净净。

    有些畏惧地望向上方如同捕猎雄狮般凝视着自己的仿生人，慕容复手脚微微蜷缩，眼眶略带发热地别过视线，不敢再发一言，生怕对方又像刚才那样蛮不讲理地压下来。

    见青年明显乖顺多了，萧峰心情逐渐安定，开口说起正事：

    “慕容，那天你跟我说了身份之后，因为小队成员一直在和我保持沟通，消息顺着我们的工作记录仪传到总部，总部便派人将你立即押送到都城；而我因为之前打过报告希望能和你结婚，被总部安排进行人格审查，前两天才被放出来。后面我花了点时间打听你的消息，还找保守派的那帮人疏通关系，这才有机会过来找你。是我来得晚了，让你受苦了。”

    慕容复下意识想说我受不受苦和你没丁点关系，用不着在这儿惺惺作态，但想到刚才对方的粗鲁动作，畏惧感涌上心头，连忙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看青年不搭话，萧峰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跟保守派的人商量过了，考虑到慕容家族昔日的功绩，联邦可以不对你做任何处罚，只要你公开表态人类叛军的错误性，对联邦进行支持，我们就可以放你出去，再随便找个死刑犯作为导师进行处决。”

    “至于那位审讯官之前说的威胁，”萧峰脸上闪过一抹厌憎，随即又反应过来对慕容复放柔语气道：“你放心，二弟他们看着呢，我也和保守派的人说好了，不会有人敢动他们的。”

    “怎么样，慕容，我和二弟跟他们谈了很久，这个条件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宽松的了，你看……”

    “不可能。”慕容复冷冷吐出三个字，语气斩钉截铁到极点。

    萧峰表情一僵，忍着想要发作的怒气，他勉强保持着平静问：“为什么不可能？慕容，人类的辉煌已经彻底过去了，仿生人已经掌权好几百年了，你们根本是在以卵击石，早些认清现实吧！再说了，难道仿生人对人类不好吗？人类基因病这么严重，只有在仿生人的支持下才能顺利存活，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挑起战争，让那么多人因你们可笑而徒劳的野心失去性命？”

    “你说的对人类好，难道是指联邦用基因纯净度将人类划分为高低几等，再像对待家畜一样限制人类生育、以达到你们养殖良种的目的吗？”慕容复冷笑着反唇相讥。

    “这哪不是为人类好？联邦这么做还不是希望降低人类基因病的发生率。”

    “萧峰，你不要昧着良心讲话！基因纯净度明明一开始是作为人格稳定度的估算概念而出现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看着慕容复愤怒的眼，萧峰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复，他心知肚明：仿生人被制造出来便没有灵魂，只能依靠数据运算维持人格稳定，但数据运算总有出错的一天，随着错误逐渐累积，终会导致人格崩溃的发生。

    为了尽可能保证仿生人的人格稳定，联邦一方面鼓励那些具有高危失控风险的仿生人和人类结合以辅助维持人格，另一方面则希望通过智能母机引入更多具有高人格稳定度的人类灵魂数据模型，以提高仿生人群体的数据库稳定度。

    因为人格稳定度只有人类自愿将所有灵魂数据上传到智能母机后才能被检测出来，为了在日常生活中更方便地进行估测运算，联邦科学院在本世纪初提出了基因纯净度的概念，通过收集人类的生理、心理、以及平时的行为习惯等大数据信息，来提前建模预测人类的人格稳定度。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科学院中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开始发表研究证明，基因纯净度和人类的性格、素质、基因病发生概率等存在密切关系。时至今日，基因纯净度已经被广泛作为人类是否具有优越遗传素质的评价标准，它最一开始的估测本质反倒被逐渐模糊遗忘了。

    尽管如此，身为同样具有高危失控风险的强战斗力仿生人，萧峰对于维持人格稳定的知识不可能不深入了解。因此慕容复清楚，他不过是把自己当做那些被蒙蔽的普通人来哄骗罢了。

    “慕容，联邦科学院已经有研究证明了，基因纯净度确实和基因病的发生率有关。”呆滞片刻，萧峰还是强撑着解释了一句。

    面对这脆弱无力的解释，慕容复冷声嘲讽道：“这话你骗骗自己还行，说出口不觉得可笑吗？不过一些玩弄数字的把戏，我随手就能炮制出好几份截然相反的研究报告，你要看看么？联邦要是真能控制基因病，我自缚双手任你们处置，就算千刀万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可你们能做到吗？你们根本就做不到！”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遮掩眼中深沉的绝望痛苦。

    “你相信我们，我们一直在努力！”

    “呵，”慕容复嗤笑一声，不再纠结这点，他突然放轻了声音：“萧峰，你见过崩溃发狂的仿生人吗？我见过，简直像野兽一样毫无理智。”

    他直视萧峰，尽管处于弱势，但眼中的愤怒决绝却似尖刀锋刃一般直刺人心：“自那以后我便明白，仿生人对人类人格稳定度的追求是永恒的，随着人类一代代因为基因病衰弱下去，终究会任由你们挑选摆布。你要我现在跪下来接受这个命运，成为你，或者不知道哪个仿生人的玩物吗？”

    “胡说八道！”萧峰脸上肌rou狠狠抽动了一下，仿佛被触碰到逆鳞一般，他大声吼着：“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哼，”慕容复不屑一顾，收敛过于外放的情绪，他漠然道：“我认命了，既然被你抓住，一死而已，那些跪地求饶的恶心话，就别再我面前多说了，浪费时间也破坏心情。”

    看着对方毫无动摇的决绝表情，萧峰一时心痛如刀绞，偏过头不再看对方，他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好好休息。”松开不知何时将讯问椅顶端捏扁的铁拳，他最后看了慕容复一眼，转身出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