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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慕宁从超市提着一大袋食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今天天气很好,她早早的关了店门,在店门口贴了休息两天的告示,打算回去做些爱吃的菜,再买一块小蛋糕,配上奶茶,过个愉快的周末。

    她是Z国人,来R国也才一年多,自己开了个小饭店,开门晚关门早,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听店里的老客人聊天说八卦。她不缺钱,做菜用的食材都挑好的买,厨艺好,价格也不算特别贵,即使营业时间很任性,也积累了一批老客人,平时过的很是悠闲。

    在常去的那家蛋糕店对面将车停好,甫一下车就看见蛋糕店的橱窗外那站着一个小女孩,看着像是六七岁左右,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小吊带,趴在橱窗的玻璃上,眼巴巴的看着店里,她的身后站了一个女人,个子高挑,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暗沉老气的碎花短袖连衣裙,一头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她背对着慕宁,看不清长相,微微佝偻的背影里透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慕宁饶有兴趣的猜测那女人是否遇到了什么变故,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就准备去挑几块喜爱的蛋糕带回家。走了没两步便看到那个女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进了店里,背影竟透着几分决绝。

    是受不了那孩子渴望的眼神,所以打算给孩子买一块蛋糕解馋吗?慕宁挑了挑眉,还没等她走到店门口,变故突生,“小偷!”一声愤怒的叫骂声从蛋糕店传出,紧接着便看到女人捧着一块蛋糕从店里冲了出来。

    她对身后的叫骂声充耳不闻,捧着那块蛋糕蹲在小女孩面前,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放在小女孩手里,抬头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慕宁这才得以看见她的长相,她脸上有一点脏,却能看得出五官生的极好,微弯的秀眉下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小巧精致的鼻子,有些苍白的薄唇弯起,温柔又慈爱的笑容冲淡了脸上憔悴和疲惫。

    慕宁一时怔在原地,眼里只容得下那张笑脸,她见过许多人笑,豪爽的,羞怯的,温柔的......可是没有人像她一样,仅仅一个笑容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像一块精美琉璃,清冷之余又带着温润、美好,却又好似布满裂痕,或许只需要一声轻咳,就足以将她震碎,慕宁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她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离那个女人近一点。

    往常总摆着和善笑脸的店老板一脸狰狞的从店里跑出来,粗鲁的将女人推倒在地。似乎是摔得疼了,女人痛苦的蹙起眉,仍不忘将孩子护在身后,慕宁一惊,下意识上前拦住面容狰狞的男人,店老板认识慕宁,表情缓和了一点,“慕小姐,不好意思吓到您了,这个女人偷了我店里的蛋糕,我先报警处理一下这件事,您先进店挑选蛋糕吧?”

    店老板凶恶的表情似乎吓到了那个孩子,她有些害怕,躲在女人身后小声用Z国话叫mama,慕宁念头一转便将原因猜到了七八分,她瞥了一眼女人,她正低着头,沉默的蹲在那里,尽管害怕的缩着身子,也依旧把孩子挡在身后。

    没有多犹豫,慕宁换上一张笑脸,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这位是我jiejie,她刚来这边,语言不通,前天带着孩子出门散步的时候走丢了,我找了她一整天,今天刚刚去警局报了走失,没想到在您这边遇上她,偷您家的蛋糕实在是迫不得已,她找不到我,孩子又饿的狠了,才出此下策,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拜托您不要报警。”

    她说着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现金都掏出来递了过去,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慕宁又是老客户,店老板倒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接过钱转身回了店里。

    慕宁松了口气,女人还蹲在那里,一声不吭,她也蹲了下来,声音柔和的问她:“你好,我叫慕宁,jiejie你是Z国人吗?”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见她肯回应,慕宁很是开心,“我来这边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同胞,相遇也是缘分,天色不早了, 我请你们吃饭吧!”

    女人扭头看了看身后乖巧的女儿,她们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她能扛得住饿,孩子却饿得受不了了,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去偷那块蛋糕,刚才慕宁又是掏钱又是鞠躬的,很明显是在替她赔礼道歉,或许不是坏人吧......就算是心怀不轨,她也已经走投无路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慕宁开心的站起来,牵着她将她们安置在车座后排,一边解释:“我家就在前边,正巧今天买了好些菜,晚上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对了,还不知道jiejie你和你女儿叫什么呢。”

    “我叫林玉,我女儿随我姓,叫林杏奈。”林玉小声的回道,搂着孩子拘谨地坐在后排。

    “那我叫你阿玉吧,你女儿的话我就叫她杏奈啦,阿玉可以叫我阿宁,小宁都可以,刚才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才一直叫你jiejie,我今年28,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我30岁了......”林玉低声说道,不知是解释还是反驳,慕宁也没深究,将车停进车库,贴心的打开车门将两人领进家里。

    “阿玉,你带着杏奈先坐,我做饭要一会,你和杏奈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别吃的太饱,不然晚上该吃不下别的了。”见慕宁将人安置在沙发上,又给一大一小各倒了一杯温水,拆开今天买的点心摆在茶几上,见两人乖乖点头,这才提着食材去了厨房。

    林玉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正在小口小口啃着蛋糕的林杏奈抬头冲她笑了笑,林玉也回了她一个笑容,随后抬头打量起四周,慕宁家中收拾的很干净,装修不怎么豪华,但看起来很有家的气息。林玉悄悄抬手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一股怪味冲的她皱了皱鼻子。

    她和女儿的衣服已经好长时间没换了,尽管她已经尽力将自己和女儿收拾的干净些,但流浪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显得脏兮兮的,虽然心底早有准备,此刻坐在窗明几净的客厅仍不免升起几分自卑。

    慕宁站在厨房淘米煮饭,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让她们先去洗个澡,倒不是嫌弃林玉母女身上脏,只是看两人身上的衣着,想必在外面流浪的时间也不短了,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也能舒服些,可又担心贸然开口,让林玉误会就不好了。

    将饭定好时间,慕宁出了厨房,见林玉正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终于下定决心,“哎呀”了一声,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急匆匆的走过去蹲在林玉脚边,握着她的手一脸自责:“我差点忘了,今天天气这么热,你和杏奈出了一身汗肯定会不舒服,正好我炒菜还要一会,阿玉要不要带杏奈先去洗个澡,洗完澡正好能吃饭。”

    林玉闻言心里一紧,探寻的目光落在慕宁脸上,那张称得上是美艳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嫌弃,眼里满满都是懊恼,似乎真的只是在自责自己的粗心。

    林玉只是略一犹豫就点了点头,流浪了一个月,身上那股怪味离的稍微近一点就能闻得到,她不想待会吃饭的时候让这股味道搅了慕宁的胃口,也难为慕宁一直面无异色的凑她这么近。

    见她没有难过的样子慕宁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林杏奈的头说道:“我这里没有杏奈的衣服,要委屈杏奈先穿姨姨以前的衣服啦~”

    林杏奈抬头看了一眼mama,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谢谢姨姨。”

    慕宁站起身,心情大好,她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任性又闹腾,可林杏奈一直都很乖,长的也可爱的,很讨人喜欢,跟林玉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许是爱屋及乌,慕宁对她多了些真心喜爱。

    她比林玉高了一点点,林玉穿她的衣服倒也合适,她将母女二人带去浴室,指明了沐浴露、洗发水和开热水的方向,又将新的毛巾和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的凳子上,仔细确认过两人没有忌口的食物这才急急忙忙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她得快点准备了,这一大一小估计饿坏了。

    林玉轻轻呼了一口气,坐在矮凳上动作轻柔的帮女儿洗头发,思绪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散,明明才流落街头一个月而已,但她总觉得已经有好多年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慕宁是那种看起来美艳又有点英气的女人,笑起来一副爽朗的样子,相处的这么一小会又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和细心。

    她没有好奇的探问她的丈夫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流落街头,连傍晚撞到自己偷窃的事也没有提,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与施舍,自始自终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能遇到慕宁可能是这段时间最幸运的事了,虽然以后的路还不知该怎么走,但不管如何,她对慕宁都是充满感激的。

    “mama,我洗好了。”林杏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对女儿温柔的笑了笑,仔细的帮她擦干水珠,尽管慕宁已经尽量找了最小的T恤,穿在林杏奈身还是太长了,林玉只好将下摆向上卷了卷,然后打了个结,这才勉强能穿。

    慕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挺合适的,她们身高相差不大,倒是省得卷袖子和裤腿了,内衣裤都是新的,唯独内衣稍微有点空,林玉不挑剔,有干净的衣服穿就很好了,哪儿还管的了这么多。

    等母女二人将头发吹干回到客厅的时候,慕宁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她们过来,连忙招呼她们坐下,“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慕宁不知道她们在外流浪了多久,担心太油腻荤腥的东西让她们的肠胃受不了,只做了一道木须rou,一道清蒸鲈鱼,一道虾仁豆腐羹,配上一碗冬瓜rou丸汤,都是清淡不刺激肠胃的。

    林玉母女拘谨的不敢多夹菜,慕宁见状便一边跟林玉说自己店里趣事一边不住的往两人碗里夹菜,自己反倒没吃多少,最后还是林玉鼓起勇气给她夹菜她才多扒了几口饭。

    一顿饭的时间不长,在慕宁的努力下氛围终于轻松起来,林玉自然的帮着慕宁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心里盘算着是等把厨房收拾完就跟慕宁提告辞,还是厚着脸皮多歇一歇。

    凭心而论她是很想再待一会的,安全温馨的环境总是令人眷恋,但慕宁帮她们已经很多了,她们只是萍水相逢,实在不好意思多留,心里装着事,自然就没注意到一旁的慕宁犹豫不决的表情。

    慕宁站在她侧后方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林玉身上穿着她的淡蓝色睡衣,头发已经挽了起来,一缕调皮的发丝却逃离了束缚蜷缩在她光洁修长的脖颈旁,衣服袖子松松的向上挽着,露出纤细白净的腕骨,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从她头顶洒下,让她看起来异常的温柔,也异常的吸引人。

    慕宁悄悄捂住自己胸口,只觉得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大到她都害怕林玉会听见她如擂鼓的心跳。慕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她不喜欢被管束,不喜欢迁就,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秘密,导致她对谈恋爱这回事毫无兴趣,28年来也没对任何人动过心,甚至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到老,直到林玉突兀的出现,只一面就轻易让她沉沦,她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以往嗤之以鼻的一见钟情竟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留下林玉。不能再犹豫下去,必须得想个办法将人留下,她不愿意让林玉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慕宁咬了咬牙,她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借口,她在赌林玉一定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