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金木研（复苏，人格会议，剧情章）

    单身公寓内亮着浅暖色的灯。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冰凉的玻璃上有融化的落雪。墨绿发青年将棉布窗帘拉紧，将暖气拢在室内。

    卧室四周摆了立式书架，半开的衣柜内也隐约可见收纳书籍的箱子。

    ……快到研的生日，12月20日了。自己要给他送什么礼物呢？

    “哥哥在看什么？”

    黑发青年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却脚步一停，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茏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桌上散发着诱人热气的汉堡rou：“啊，我想着研在现实世界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精神世界的话也许可以，正好冰箱里还有冷冻的就做了一下。”

    对方有些踌躇地叉起一小块汉堡rou，顿了几秒才放进口中。

    “好吃吗？”茏有些紧张地问道。

    黑发青年忽然转头看向他，然后掩饰般地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呜——哥哥……”

    他抽噎着，眼泪越来越大颗。被外界传得凶名赫赫的独眼喰种，此刻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人类。“……我只是，很久都没有闻到汉堡rou的味道了。自从变成喰种以后就再也闻不到了。”

    茏将对方搂进怀里。他一遍遍地摸对方有些嶙峋的蝴蝶骨，心中有些酸涩。对他来说，在离开名为家的地方很多年后，能和家人重逢，一起安稳地坐在公寓里吃汉堡rou，已经是至高的幸福了。

    对方将脸颊埋地更深了一些：“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总有一天，我要让研能再次吃上汉堡rou。不仅是精神世界。现实世界也要。”

    墨绿发青年立下誓言。

    金木研抹了抹脸，噗嗤笑道：“从目前的医学角度来说，喰种的身体是无法接受人类的食物的。话说回来，哥哥的医学知识比我想得还要多啊。”所以才能通过齿痕分辨出同为金木研的人格。

    “我小时候是看医学教材认字的嘛。我父亲、我是说生父的公寓里也是这样摆满了书架。”茏将目光投在四周的书架上，忽然忆起手机里有马贵将发来的邮件，便问唯一可能的知情人，“研，你有听父亲提过我的生父母的事情吗？”

    “我记得……”金木研说，“父亲和哥哥的父亲是同学院的前后辈友人。这么说来，哥哥的父亲大学也是医学院，专业应该是脑神经医学吧？”

    “研有听说过我生母的事情吗？”

    对方摇了摇头。

    那……自己要如何找到名为沙耶的女性的过去呢？

    茏陷入了有些恍惚的思考。直到唇上传来微热的触感。

    “哥哥也吃点吧。”

    墨绿发青年含住对方递来的那快汉堡rou，然后微微一愣。

    入口瞬间可以感觉到筋道与爆汁感，然而若说味道……一点味道都没有。烹饪汉堡rou并不需要多余的调味料，又为了保持rou饼的完整性，不必提前试吃。如今看来他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吗？

    “研，我好像吃不出味道。”

    黑发青年眼神微暗：“因为哥哥现在没有味觉器官和脑内味觉区吧，毕竟变成了……”

    ——那个样子。

    但如果哥哥变成十厘米的小人，就可以把哥哥放在左胸的衬衫口袋里了……啊，他的敌人有点多，果然还是不要了。

    “哥哥已经可以重塑自己的身体了。”金木研气息细微地躁动起来。他握住墨绿发青年的手指，若无其事道：“感受一下，你的周围应该有足够多的‘素材’……嗯？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哦。”

    深谙人体知识的青年曾将他人的骨骼打碎一半却仍留有一命。那么，自然也是可以做到失去大量的血rou仍然存活。他对人体的知识曾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解剖刀。如今他将这把刀融成生理棉线，决意将兄长的身体重新缝起来。

    ……不过细节的东西，才不会告诉哥哥哦？

    “……研……”

    茏几度露出探究担忧的眼神，但几个交错间就被黑发青年用淡然的眼神抵了回去。最终，茏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谢谢你。”

    他轻碰金木研的肩膀，对方会意地退后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看上去极度自然又克制。

    ……重塑啊。

    和平日修复身体的一部分不同，彻头彻尾的重塑茏只做过一次。在最初、还不成人形的那个时候，有人忽然间敲响了他箱庭（公寓）的外壳。

    “——第一步，我需要有人‘敲门’。”

    墨绿发青年将视线投向几米远外的公寓房门。那房门也适时地拉开一条缝，黑白发色的青年悄悄探头进来：“那个……我随时可以敲门哦？只要让‘我’给个信号就好。”

    房间内的黑发青年同时闷笑一下。

    多重人格还能这么cao作的吗？

    茏继续思索。

    “第二步，我需要别人告诉我‘我是谁’。”

    ——说到底，【???】究竟为什么是墨绿色的？

    他身上的所有色彩和形状都来源于一句话。

    【“我听前辈说起过，你的母亲是一位有着“墨绿色长发、墨绿色眼瞳的温柔女性，还有很特别的猫耳朵一样的发型。”】

    “——研，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生理年龄22岁的年轻男性，发色和瞳色都是暗墨绿色，发梢如同新叶菖蒲一般翘起。”

    “身高178，胸围88，腰围76，臀围86。”

    茏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这么了解自己的身体。

    金木研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凑到茏的耳边说：“然后呢，哥哥的roubang是这个尺寸……”

    茏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肩膀，将坏心眼的弟弟推回原位。

    “还有北太平洋巨人章鱼一样的……特殊能力。”

    墨绿发青年完全不知道那个北太平洋巨人章鱼是什么，于是点头道：“明白了，八爪鱼。”

    金木研报出了一连串生物的形容词，仿佛打算给墨绿发青年上某种增益。

    “差不多完成了。”茏哭笑不得，一边感受着体内某种无形的能量开始变得逐渐有形。“还有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后面这些都不是必要的。最开始的几句描述就差不多了。”

    ——是吗？

    一个普通人会经常受伤、还被神秘组织用上炸弹吗？

    金木研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但随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他站起身跟着墨绿发青年打开房门，与黑白发青年很快地交换了一下视线。

    “——对了，哥哥。”

    黑白发青年忽然拉住茏的衣袖说道：“在爆炸的地方，有群被称之为‘咒术师’的人说现场咒灵浓度非常高。哥哥知道‘咒灵’的存在吧？”

    “嗯，我会小心的。”茏点点头。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之时，他忽然折返回来。“差点忘了。”

    他撩起黑白发青年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又转身抱了抱门内的黑发青年。

    “谢谢你能找到我……那么，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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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小心，哥哥。”金木研语气温和地说。

    在目送墨绿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他唇角的笑容淡了些，转身向室内走去。原本温馨的公寓空间骤然一变，一座黑白棋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脚下。

    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加上原本在门外的黑白发青年，似乎在进行某种交流，然而细听内容大多都相同：

    “哥哥最爱我了。”

    “成为骨中之骨、rou中之rou。”

    “除了我以外，谁都不会接受。”

    黑发青年揉了揉太阳xue，说道：“哥哥已经走了。”

    “……这些‘提示’没办法转变为哥哥体内的一部分，真可惜啊。”白发喰种说道。“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混点东西进去。”

    “啊、啊啊。”一个身穿囚服、蒙着双眼的青年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啊啊、啊啊啊。”

    “240号，别勉强自己说话。”黑发青年收回了目光，“比起提示……更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了哥哥？”

    “在对策局学习的时候有听说过。”佐佐木琲世说道，“横滨是一个极度混乱的地方，这里的热武器恐怕都是没有记录的。”

    “但‘我’很擅长找人吧？”年幼的白发男孩说，“能够记住出现在现场的所有人的气味吗？”血、气味、金木研厌恶这一切，但必要时这样的本能会让他成为最好的追迹者。

    “但恐怕不是人呢。”白发喰种说道，“是那个‘咒灵’还有‘咒术师’吗？”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没听说过的存在。但看遇到事件的调度能力、以及搜查官的反应，也是个不小的势力吧。”佐佐木琲世分析道，“如果那是一个势力，我们要从何下手呢？”

    白发喰种抬起头，轻轻瞥了一眼黑白发青年。

    “——你觉得，他会允许我们去探查吗？”

    他将目光投向精神世界外。那把属于有马贵将的武器正安静地立在房间的角落。让佐佐木琲世带着这把武器，即是身份的通行证，也是对自己行动的约束与警告。

    “啊、啊啊。”

    被称作240号的人格将手指抵在左眼的眉骨上，全身痉挛起来。黑发青年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手指偏移几寸，触上墨绿发青年离开时吻过的额头，对方瞬间停止了颤抖。

    “这次回去，有马先生必然会意识到我恢复记忆这件事。”

    一个特级喰种搜查官，竟然试图洗脑并培养一个独眼喰种……他的目的，是否与他关注墨绿发青年的动机是一致的呢？

    “无所谓。他尽可以展现他的私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白发喰种掰了掰指节，他盯着地面的棋盘格，语气冷漠。

    “我们，难道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吗？”

    他轻轻地用指尖拍打着膝部，吟诵起诗集的句子。

    【哪怕耗尽百年的时光，背着血色的刑具死去也绝不后悔。

    只要能见到那奇秘绝伦的红色之梦。

    我主啊，请净化我的灵魂与身体。】

    一瞬间，空间仿佛凝滞了。六个人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里凭空出现了一扇门。而门后尚且静悄悄的，不知为何物。

    “看样子。”

    黑发青年勾了勾嘴角，眼底却闪过一丝隐忧。

    “——有新的‘我’要诞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