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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散心就去哪儿。”陈如霜抿唇笑道,“这话怎麽说的──要不挑家夜总会?”挽秋笑道,“如霜,你一个女孩子,总往夜总会跑什麽。”“哟哟。”陈如霜道,“怎麽著,你们男人怎麽都行,到我们这儿就不行了?什麽世道了都──现在是民国!”我听著他们笑言,不由得有些难受。最终依旧在一家夜总会停下,据说有个歌女唱起歌来好听,长得更是一流。挽秋只是笑,“你呀你呀──一个女孩子,弄的像登徒子!上海滩有多少家夜总会你不是都了如指掌,谁家的歌女最好你不是也都清楚──”他又笑,“说说,比男孩子都野得多。”陈如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又告了辞,说是晚上回去晚不好。她本来是想把司机和车留下自己坐黄包车回去的,但是挽秋谢绝了她。我站得稍微远了一些,但还看得到挽秋吻她,我别过头,只当作什麽都没有看到。我真的後悔了,为什麽要叫挽秋出来,或者──为什麽不带车出来。然而後悔是没有用的,陈如霜的汽车绝尘去了,挽秋走过来,仿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我们在那家据说有个唱歌很好听的歌女的夜总会挑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挽秋突然道,“这麽难过──因为经费上紧张得很吗?”我一怔,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麽,便点了点头。他“哦”了一声,只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半晌才道,“你听说过阿芙蓉麽?”我一怔,他看我笑,那一双眼流光异彩。我点了点头,“怎麽突然想起来说这个。”我仿佛明白了什麽似的,但却并不愿意首先去说破,只等待著他的下文。挽秋看我半晌,突然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挺傻的,後来才发现,其实你还是比较聪明的。”我“啊”了一声,又点了点头,他看著我笑,“说你傻,你还真傻起来了。”我看他的笑几乎看得痴呆了,他说得是什麽,我也都不在意了。他慢慢的敛了笑颜,道,“其实你人还不错-不过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有些怪异吗?比如说──为什麽你的船会沈?做了这麽多年的生意,这恐怕是第一回吧。”他说的我倒是都想到过的,只不过不敢轻易的推测说是谁做的,就算推测得出了,也没有什麽证据,不好下结论。见我不说话,他也停住,半晌道,“你怀疑谁?”我看他,淡淡道,“卫童。”他点了点头,道,“你不是那麽傻──不过这次倒不是卫童做的。”他微微的笑,“黄心惠,你见过的吧?”我当然知道的,他说的,是卫童的妻子。他沈默了片刻,道,“我本不应该告诉你的──”他顿了顿,“不过既然是因我而起,那麽不妨都说给你了。黄心惠本来是想拿我出气的,後来因为姐夫的缘故,没对我下手,不知是谁说你和我走的很近,她便暗地里请人对你下黑手──对了,黄家也做茶叶生意的。”他悠悠地说著,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只是儿戏一般。我很奇怪他口中的“姐夫”是谁,但不好问,他似乎看了出来,淡淡地说了让我惊骇的三个字,“苏枕月。”苏枕月,一个带著传奇色彩的名字。名字的主人,上海滩人称苏七爷的便是。他似乎并不想继续,只是说,“你若是想知道的话,下个星期一早上八点去梁家找我,然後陪我去接我姐,到时候我告诉你。”他很是吊人胃口的说著,又打了哈欠,仿佛困倦极的样子。我没有再问,只是把大衣重新给他裹紧。他睁开眼睛,轻轻地道,“如果帐面上实在过不去,不妨试试用阿芙蓉赚钱。”他淡淡地说了这麽一句,便又不再说话。说心里话,阿芙蓉的生意,凌家以前都是做过的,也是帐面的问题。後来凌家缓了过来,父亲便慢慢地把阿芙蓉的生意停了,也断了供货的路子。虽然说抽身不易,但当年父亲,就那麽义无返顾地抽身了。父亲总是说:做人嘛,要地道些。*******阿芙蓉。现在虽然周转上有些困难,但还不至於到周转不灵的地步。这几个月的利润就等於没有,而到夏茶上市──糟糕!夏茶上市还要再押一笔钱上去!我吩咐人把刘掌柜叫来,让他给我分析一下帐面的问题,他的结论和我的是一样的,我沈默片刻,只说了三个字。阿芙蓉。刘掌柜仿佛也很斟酌的样子,“老爷在时就已经断了货的路子,少爷那里,能弄来吗?”他似乎有些怀疑地问。我闭了闭眼睛,声音像飘出去的棉絮,“我认识一个朋友,他能帮忙。不过──”我顿住,看著他,我们无语对视,谁也不忍心让凌家就这麽倒下去。“去问问老夫人──”我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摆了摆手。他答应了一声,告了辞,又退了出去。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愁苦难当。再见到陈易葳,他很愤然的样子,说是陈如霜居然夜里好晚才回来,并说见过了挽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倒是很想笑。他絮聒地说著挽秋是多麽多麽的坏──可後来却住了嘴,有些尴尬的颜色。或许是他突然想起来,我和挽秋的交情,是不差的。然而没有多谈,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穿著苹果绿短旗袍的女人。她看起来很饱满的样子,从额头到脚踝都是,显出一种丰润的感觉,略有些扁的鸭蛋脸上有一双大的眼睛,很有神的样子。虽然不算是多麽的美丽,但也是很悦目的。陈易葳匆匆地告辞去了,张涯在我身後悄悄地说,“那个女孩儿叫露露,是陈易葳新近捧的一个舞女。”我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惊讶。生意上的一个祝先生做寿,大家都去贺喜。陈易葳也是去了的,只不过我去的时候,他正要走。“听说了麽?黄心惠最近闹离婚的事。”陈易葳这样对我说了一句,在我愣神的那一瞬间,去开汽车。我本想和他再多聊几句,他却说他要去接他的露露,改日再聊。我回了客厅里,祝太太对另一个女士道,“哟哟──你看卫太太──像个什麽样子?!泼皮一样的闹──哎哟。”她说著,仿佛很不齿似的。另一个女士也道,“现在的男人,没有直接娶姨太太回到家里,就够给面子了──你看看她──真是──居然还要离婚──啊呀!丢死人了!”她们依旧在谈论著黄心惠是如何的不温柔贤惠,如何的不尊敬丈夫。这些我隐约知道些的,虽然是民国,虽然是一夫一妻制,但是几乎所有的稍微有些钱的男人都会弄几个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