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复杂的三角
“太子怎么这几日都没有来信？”皇帝下意识地就在翻找姚元昭的信，但怎么都看不到熟悉的字迹，他每日都会给姚元昭写好几封家书，每日都期待收到姚元昭的回信。 “陛下，太子殿下这几日因入了冬，咳喘得厉害，握不住笔，都是由颜尚义来代笔。”李问道从一堆奏疏里抽出了颜钟玉代笔的书信。 “什么？元昭为何都不跟我说？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些？这些天就别上朝了。”皇帝的眼中满是担忧，姚元昭每到冬日，右胸的箭伤就会复发，连躺着睡觉都是奢侈。 “回陛下，太子并未辍朝，只是咳得厉害时会让颜尚义代为转达，太子的居所也都做好了防风，只是……”李问道也很担心他这个弟子。 “只是什么？”皇帝追问道，他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只是太医的方子无甚效果，太子全是自己在硬扛。”李问道提起这个就气得牙痒痒，那帮老不死的太医，尽开些不痛不痒的方子，一点用都没有。 “你回去后，去民间寻精通咳喘病的大夫。”皇帝实在放不下心，虽然每年姚元昭至多一个月会如此痛苦，但他的伤皆由自己当年的过错而起。 “是。”李问道领命后拿着皇帝批阅完的奏疏退了出去。 李问道站在寒风中看了一眼大营里忙碌的将士们，随后飞身上马，向长安疾驰而去。 战事已经持续了快两年，高句丽全军被他们周军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最后的总攻就快到来了。 皇帝在李问道走后打开了颜钟玉代笔的奏疏，他眉间的愁云渐渐散了去。 “父亲安，我近日因身子不适，不能亲笔给父亲回信了，但所幸，太子妃和钟玉都每日都会照看我，我过得也不甚辛苦，宗衍已经能背些诗了，明远也会提笔写自己的名字，澈儿和千央会叫阿爷了，我身体还好时，有空都会跟他们讲父亲的事，孩子们都想见见他们的阿爷，父亲回来的时候，可以抱抱他们……” 皇帝小心收好家书，眼中的温情也渐渐褪去，为了姚元昭未来能稳坐江山，他现在必须得铲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 “咳咳……”姚元昭靠在床头，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克制着想要咳嗽的欲望。 “殿下，当心烫。”王童安担忧地抚着姚元昭的后背，她吹了吹刚煨好的止咳汤药，喂到了姚元昭的嘴边。 “我好多了。”姚元昭将黏稠的汤药喝了下去，痉挛的气管慢慢舒缓了下来。 “看来民间的大夫开的方子还是有用。”王童安半搂着姚元昭呼吸渐趋平缓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刺耳的鸣哮音逐渐听不见了。 “你接连看了我几夜了，身体也会撑不住的。”姚元昭缓了一会，开口道，说话时还有些断断续续。 “照看夫君是妾身的本份，况且……妾身十分记挂殿下……”王童安还是羞于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她是喜欢姚元昭的，即使她很清楚不要将真心托付给这个未来的帝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啊……以前多娇俏的人，这几日眼圈都黑了，这些事叫奴婢们做就行。”姚元昭知道王童安很轴，但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几天不怎么睡。 “我不放心，奴婢们终究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做事。”王童安低垂下了双眼，偷偷瞟着脑袋搁在她肩上的姚元昭，睫毛好长，鼻子好挺。 “太子妃在偷看我吗？”姚元昭注意到了王童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抬起头正巧和王童安对视。 “……”王童安慌乱地扭过脸，她没想到自己背抓了个现行，脸都红了。 “想看就看吧，我们是夫妻。”姚元昭觉得好笑，王童安一直都恪尽自己的本份替她管理东宫，努力压抑自己的天性，难得会流露出这般神情。 姚元昭说完就仰身躺到了床上，她也撑不住了，坐着睡了几日，浑身都酸痛得快要散架。 “殿下净会捉弄妾身……”王童安的耳朵都红彤彤了。 “几日没好好睡了，你陪我一起歇息吧。”姚元昭说着就拽着王童安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啊！”突然的失重感让王童安惊呼出声，下一秒她就跌在了软软的床铺上。 “睡吧。”姚元昭再没有动作了，她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畅通呼吸。 “殿下……”王童安也慢慢放松下来，侧身躺在了姚元昭的身边，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姚元昭泛着粉色的嘴唇，好软好温暖。 “喜欢吗？”姚元昭感觉到了王童安在抚摸自己的嘴唇，有点奇怪，很痒。 “嗯。”王童安眼底满是柔和的光，要是她和姚元昭有孩子，会不会也有这般柔软又翘的唇。 姚元昭睁开了眼睛，她转过头，王童安的眼中有些失落，她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王童安的侧脸：“你怎的突然这副表情？” “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姚元昭对她越好，王童安就越内疚，嫁给姚元昭几年了，她却迟迟怀不上孩子。 “为何这般说？是有人在传闲话挤兑你吗？”姚元昭立刻就想到了颜灵均。 王童安摇了摇头：“殿下多虑了，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我嫁与殿下也有几年了，但不能为殿下生养孩子，尽不到妻子职责。” 姚元昭伸出手将王童安拉入怀里，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我说过，我不会因为你没有孩子而厌弃你，这宫里，你看上哪个孩子告诉我，我将那孩子抱给你养，要是之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还回去。” “殿下……你为何对我这般好……”王童安觉得姚元昭是不一样的，跟许多男人都不一样，当她还未出阁时便听家里出嫁的姐妹们说起过家里夫君，听来听去都不甚完满，有的还有不少恶习。 姚元昭不一样，不会因为跟她同房后来月事弄脏床铺而发怒，不嫌弃她生不出孩子，对她很有耐心，在她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替她出头。 “因为……”姚元昭的身体往下挪动了一下，好让自己和王童安的视线齐平：“我也有保护妻子的责任。” 王童安一瞬间有些恍惚，姚元昭现在就在她眼前，抱着她，看着她，但这一刻，她却感觉不到姚元昭的存在。 就好像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的不是自己，那么在看谁，透过自己，姚元昭看着的是谁？ “殿下，我们歇息吧。”王童安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她闭上了眼睛，回抱着姚元昭，现在是她独占姚元昭，就这样吧。 －－－－－－－－－－－－－－－－－－－－－－－－－－－－ 姚元昭和众臣们在朝堂上焦急等待着，前方的战事情况每天都跟雪花一样飘进宫里，有好有坏，根据兵部的报告，这两天便能收到最关键的军报。 “听说新罗也出兵协助了？” “哼！看到我大周快要胜利了才出兵，想坐享其成！” 底下的大臣窃窃私语，情况是一天好过一天，谁都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姚元昭能撑起整个国家。 “殿下。”殿门打开，一封插着三根鲜艳羽毛的军报呈到了姚元昭面前。 姚元昭赶紧拆开阅览了起来，随后她兴奋地拍着龙椅，猛地站了起来：“诸卿！前线大捷！高句丽节节溃散，不出两个月，陛下就能回銮！” “天佑我大周！”朝臣们听到后喜上眉梢。 “立刻派出鸿胪寺前往幽州，待战事结束后便与高句丽好好沟通沟通。”姚元昭没有沉浸在即将迎来最终胜利的喜悦中，她立刻调动起了朝臣，为战事的善后做起准备。 “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商议陛下回銮和大军返程的欢迎仪仗，中书门下两省可以着手昭告全国的公示了，让我大周的子民也都高兴高兴……”姚元昭一连串的命令丝毫不停歇，她想做的可不只是这么点事。 等朝臣们都各自散去开始工作后，姚元昭起身走到颜钟玉面前，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去叫安阳来。” “又要麻烦你meimei了吗？”颜钟玉揶揄道，姚元昭现在是一有大臣们不方便出面的事就推给安阳公主做。 “去嘛去嘛，我晚上陪你。”姚元昭咬了一下颜钟玉的耳垂。 “别在床上喘死。”颜钟玉微微挑眉，捏了一把姚元昭的屁股。 “快去快回。”姚元昭笑得连后槽牙都能看到。 －－－－－－－－－－－－－－－－－－－－－－－－－－－－－－ “殿下……啊……慢些……”男人低吟着，安阳公主看着身下男人竭力讨好她的样子，兴趣索然，直接从他身上翻身下来了。 “驸马好好歇息，本宫先走了。”安阳公主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就推开了房门。 “可恶的臭婊子……”慕容邈等她走后才咒骂道，他可是慕容洵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背捧在手心长大的，哪受过这种气。 “来人！”慕容邈向外喊道，不一会就进来了几个人。 “爷，是要沐浴更衣吗？”家仆问道。 “叫几个妞来。”慕容邈恨恨说道。 “爷，不成啊……”家仆面露难色，不敢动。 “她叫得我叫不得？！”慕容邈气不打一处来，安阳公主把他当狗看，来兴致了才勾勾手，平时连正眼都不瞧，还男女不忌养了一堆面首。 “爷，君臣有别。”家仆还是不敢，他们要是真叫了，小命就没了，安阳公主就是府里的天，驸马都不算什么。 “滚滚滚！”慕容邈更气了，他胡乱穿上衣服，推开这些不称心的家仆就出去吹风了。 刚走到前厅，他远远的就看到一位姿容绝佳的美人坐在迎客的堂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慕容邈瞬间就被她的容貌吸引了，快步上前冲那美人拱手行礼。 “在下慕容邈，敢问姑娘是来等公主的吗？”慕容邈看见那美人腰间挂了一块下弦月玉佩，便继续搭讪道：“姑娘佩戴的是和田玉吗？” “臣见过驸马。”颜钟玉被慕容邈身上的香味冲得有些脑袋疼。 “姑娘是宫里来的吗？”慕容邈一听这个自称便知她是宫里的女官，不过走近后，他觉得这个美人的相貌有些眼熟。 “颜jiejie！你怎么来了？”安阳公主听到门子来报颜钟玉来了，立刻赶了过来。 “见过公主，太子殿下有请，还请公主随臣进宫。”颜钟玉向安阳公主行礼。 “九哥怎的舍得叫你来找我？”安阳公主直接无视了慕容邈，上前挽住了颜钟玉的手臂。 “公主莫要取笑我了。”颜钟玉的耳朵一红。 “好了，我们进宫吧。”安阳公主挽着颜钟玉就出去了，就像堂里压根没有慕容邈这个人一样。 慕容邈像垃圾一样被抛在了原地，他捏紧了拳头，颜钟玉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安阳公主的面首们有一半与她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