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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林中斗篷鬼怕是比他刚刚看到的还要多,影影绰绰,令人头皮发麻。祈尤:“……”他的脸色比刚刚碰到怨尤神手办还要难看,他真的很想照照镜子问问自己——难道一心向善以后他现在看上去这么好欺负吗?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向山上走去。而那群斗篷鬼终于再一次唰地冲了过来。祈尤调转手腕,回身便是一道刀光。到了离他最近的几只斗篷鬼跟前登时弱化了几分锐利,只是击飞出去一片惨叫着的鬼东西。他冷冷地打量着这群烂泥地里的东西,说:“哦。会发声啊。”斗篷鬼又开始呆呆地装傻。他说:“不想死这么早就滚到一边去。”话音刚落,这些沈沽山影子一样的东西却又蠢蠢欲动地向他逼近。怪物说:“这是些什么鬼物!”祈尤说:“不知道,你抓几个吃吃看。”一听可以吃,怪物又来了劲,雷厉风行叼住离他最近的斗篷鬼,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祈尤问:“吃出来是什么了么?”怪物咂咂嘴说:“是妖。”妖……祈尤霎时间反应过来,狐疑地打量着面前仍是虎视眈眈的斗篷鬼。……这是噤派的人。他们统一戴着面具,祈尤也看不清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动则他们动,他不动则他们不动。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但祈尤不相信顾不鸣会下达那种“只跟上山者玩一二三木头人就好了哟”的无脑命令。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怪物舔着嘴角的血迹,嘻嘻笑着问:“我能再吃几个吗?”“……”祈尤观察着斗篷鬼们的反应,结果发现他们听见这话仍然一动不动,好像也没有赴死如归的决心。……那他们想干什么?是顾不鸣暗地cao控?祈尤没来由地感到一种烦躁。他妈的跟这种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人说话怎么这么烦啊。他忽然发自内心地想念陆忏。如果那人在这儿会好沟通得多吧。祈尤握住诡刃的手往下放了放,他像是多喘一口气都嫌累,语气淡淡说:“我不想杀生。识相的滚。”一群不识相的继续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跟他们废话什么嘛,”怪物露出令人生寒的笑容:“他们不惜命,让我吃了不是刚刚好。”祈尤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他背转过身,冷冰冰扔下一句:“再跟上来,杀无赦。”斗篷鬼呆呆地站了半晌,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静默地伫立在树后。他们像是沈沽山的片片影子,无声无息,凐灭消磨。……祈尤身为神明,就算神力溃散也不会有太多人着急送人头,因此这一路走得也算是顺畅无阻。他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或者单纯只是犯懒,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怪物像一只忠心耿耿的狗,走在他身侧为他保驾护航。行路至此,已经隐约可见山巅。祈尤停了下来,深深喘了一口气。“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恶战啦。”食怨怪物甩着尾巴说道。祈尤也知道自己如今神力溃散,可能不比鼎盛时期的顾不鸣,如果他的神骨回身,那就不一样了。念此,他脸色又有些发黑。别说神骨回身了,沈玄那边还着急让他一炮把自己的肋骨轰碎呢。祈尤抿了抿唇,整理好心情,伸手拍拍怪物的后颈,低声说:“走了。”这是最后一战了。因果轮回终在今日做个了解。第77章山巅距山巅三百米时,传来了隐约的歌声。说是歌声又不太准确,更像是有人用像是梦呓的声音清唱咒术,附和着单调的空灵的乐器,穿透声可见一斑。祈尤停下脚步,问它说:“刚刚有么?”怪物顿了一下,仰起头四下打量片刻,反问他说:“你说什么?”“歌声。”祈尤见它如此,立马觉出些许端倪。食怨怪物的听力要比正常人灵敏太多,倘若早有歌声,它应该比祈尤更早听见;倘若是这一刻才响起,那它也应该比祈尤听得更加清楚。“你听不到吗?”食怨怪物歪着头仔细聆听,片刻仍是摇头说:“没有。是什么样子的歌声?”祈尤皱了下眉头,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耳边若有似无的歌声是怎样的音调,试探性地说:“……往生咒?”“……那可真够讨厌的。”食怨怪物说。往生咒等一类净化灵魂的咒术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他们这一类人进食,不仅食怨怪物讨厌,连祈尤也觉得厌恶。沈沽山一路上来,阵法遗迹下埋着腐rou烂骨,山中藏着不计其数的斗篷鬼,山巅上响着他人听不见的歌声。更别说舞到他面前的怨尤神手办。无一处不透着诡异,隐隐约约都含着针对他的意思。祈尤默不作声地握紧刀柄,语气淡淡道:“可能是我听错了。走吧。”怪物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边,耳朵抖动着,想要更灵敏地捕捉难以发觉的声音。区区三百米,每走一步,便是入骨的寒冷。手中的凤凰血珠已经有些烫手了,但是无法驱散的寒冷仍然争先恐后缠上他的身躯,渗透他的血rou,死死咬住他的骨骼。祈尤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将刀尖插入地面。“你怎么了。”食怨怪物猛地转过头看着他,“喂,你怎么……”它的目光从祈尤惨白的脸慢慢挪到他的胸口。那道陈年伤疤正渗着血,打透了外套。祈尤眼前发黑,他死死攥着刀支撑着身躯,耳畔是一阵尖锐的鸣响。饶是如此,山巅的歌声反而更清晰、更肆无忌惮往他耳朵里倒。食怨怪物嘶嘶地怪叫,眼瞳细长如针,它凑到祈尤身边充当支点,咒骂道:“我现在就去撕烂了那狗东西——”“小黑。”祈尤缓过劲,单手捂住前额,捏了个诀抵在眉心,低声说:“不是顾不鸣。”怪物怔了一下。祈尤眼前终于清晰许多,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是那根肋骨。”怪物那张丑陋扭曲的脸上居然也能浮现出愕然无措的神情,它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不如用它炖汤补补”这种平日里常挂在嘴边大逆不道的话。“走吧。”祈尤这才想起胸膛的伤口,草草捏了个诀止了血,一把抽出刀握在手间,轻声说:“……可能也想要回家吧。”这句话太轻,才出口就被风吹散了。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