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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爷只怕还没消气……”“不妨事。”云琅道,“就说我没睡好,胸口不舒服得很,怕是旧伤发作了。”老主簿进退两难,犹豫地看着云琅。“放心,一到门口就告诉他实话,承认其实是我叫你们说的。”云琅拍胸口:“后头的事我担着。”老主簿横了横心,应了句是,舍生忘死地带人跑着去叫王爷了。屋内无人,一时安静。云琅撑着床沿,慢慢弯了腰,伏在膝上静静歇了一阵。隔着一堵墙,分立在王府两侧的那三个日夜,忽然不讲道理地从记忆深处翻扯上来。最后一日,雪其实已停了,天高气爽,风清云净。三日的大雪,彻底埋净了京城最后一丝血色,将一切都深埋在明净的新雪之下。他靠在墙外,听着墙内的动静。年关将至,不远处的街巷有人在喜气洋洋地放着新鞭,爆竹的气息混着街角的新酒香。在雪后的新年里,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任何一件事,从不曾失去过任何一样东西。云琅拄着榻沿,低低咳了两声。丝缕痛楚顺着血脉搅动,恍惚带出风雪的刺骨寒意。云琅阖了眼调息,将翻腾起来的不适压下去,抬头想活动活动、通一通气血,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萧朔立在门外,气息不定,视线牢牢落在他身上。云琅等了一会儿,往门外看了看:“老主簿呢?”“年纪大了,腿脚太慢。”萧朔沉声:“又不舒服?”“没有。”云琅轻咳,“吓唬你的。”萧朔:“……”“是找你有事,怕你不过来。”云琅不给他发火的机会,招了招手:“关门,过来坐,跟你商量一下。”萧朔神色不明,盯了他片刻,反手合了书房门,走过去。“再过些时日,就该到除夕了。”云琅打点精神,坐起来:“守岁宫宴,外放的王侯也要回京,我记得虔国公在涿州,按例也要回来……”云琅低头,看着被萧朔拉过去的胳膊,咳了一声:“我没事,你不用动不动就给我把脉。”“我放不下心,无心听这些。”萧朔淡淡道:“不必管我,说你的就是。”云琅张了下嘴,看着萧朔,四肢百骸忽然绞着一疼。老主簿说,那一日,萧朔听闻虔国公提刀去侯府寻仇,当即便追了过去。那时……他其实已不在镇远侯府。同镇远侯对峙那一日一夜,为保清醒,云琅屡次以内力强震心脉。事了之后倒头昏死过去,再醒来,就已躺在了宫中。先皇后将他接进宫里,逼着他卧床养伤,搜出了他身上的禁军虎符。严令不准云麾将军踏出宫门一步,不准传进半点外头的消息。太医院绕着他,砸下去的药方子叠了厚厚的一摞。云琅养了半月,才从榻上下来,受了一领御赐的披风,陪驾去见一个闯宫的世子。……萧朔去拦虔国公,应当也是那之后的事。云琅已奉皇命去劝了萧朔,就在端王的灵前,劝他就此作罢,劝他受封袭爵。到这一步,两人之间,已不剩半点当日情分可讲,再无半句多余的话可说。云琅闭了闭眼睛,低低呼了口气。他想不通,究竟为什么,直到了那个时候……萧朔竟还是信他的。不由分说,不讲道理。没有半点寻得到的凭证,没有任何能转圜的端倪。连云琅自己接了旨,去做那些事的时候,都偶尔会恍惚,自己是不是已变成了和那些幕后阴谋者一般无二的人。陈年往事,旧伤沉疴,一并翻搅起来。云琅阖着眼,心底生疼。“怎么回事?”萧朔蹙紧眉,“你先调息,理顺气血——”云琅低声:“萧朔。”萧朔看着他,皱眉不语。“你肩膀。”云琅终归不放心,再度确认,“确实没事?”萧朔不知老主簿同他说了什么:“什么肩膀?你如今心脉不稳,先闭嘴——”“没事就好。”云琅不多废话,拿过他的胳膊,护在自己背后,“待一会儿。”萧朔眸光狠狠一凝,落在他身上。云琅闭上眼睛,抵在在萧朔肩头,不着痕迹蹭去了温热水汽。“又是哪儿学来的?”萧朔神色骤冷,“真愿意叫我写话本是不是?我不知你这些年学了什么,堂堂云麾将军——”“闭嘴。”堂堂云麾将军靠在他颈间,“别动。”萧朔:“……”云琅低低呼了口气,肩背一点点松懈下来。“小王爷,我委屈。”云琅靠着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半声不吭的琰王,阖着眼,声音格外轻:“抱我一会儿吧。”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24、第二十四章云琅靠得安静,一动都不曾动。他伤后体虚,气力不济,又兼心神波动未宁,撑不多久便支持不住,大半力道都压在了萧朔肩上。……竟也没有多少分量。萧朔静坐着,听着云琅气息由急促散乱一点点归于平复,又慢慢换回了内家功法的调息敛气。“好了。”云琅缓过些许,轻咳了一声,“你——”“你这些年。”萧朔道,“就是这么过来的?”云琅怔了下:“什么?”“累了便撑着,撑不住了就熬着。”萧朔淡淡道:“实在熬不住了,倒在哪算哪,歇口气缓过来,好再往死里逼自己。”云琅肩背微滞,静了一阵,失笑:“什么跟什么……”萧朔垂了眸,不理会他废话,抬手去解云琅衣襟。云琅:“……小王爷。”萧朔蹙眉:“干什么?”云琅看着萧朔,咳了一声,抬手攥上衣领。同老主簿设想的时候,倒是已盘算好了。萧朔若是真敢上手扒他的衣服,他立时先装病后装死,力求把萧小王爷三魂七魄吓飞九条半。可眼下的气氛……又大抵不很合适。他刚调息妥当,气色也比方才牵动心事时好了不少,再一头昏过去,萧朔也无疑不会信。“当真不要紧了。”云琅谋划时运筹帷幄,此时只能向后靠紧窗户,牢牢将衣领攥在手里,“伤也早好了,不用看,你——”萧朔神色沉了沉,眼底一片晦暗:“你少时,倒没有伤了不准人看的毛病。”“我现在有了啊。”云琅刚反省过,愣了下,“你不是说,不让我为了哄你,故作往日之态……”萧朔:“……”“故而。”云琅知错就改,死死拽着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