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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道他的指根都是颤的。季荼大费心力给你清洗完,拿浴巾裹住你,单手掀了湿皱的被子,把你放在了床上。等他转个身穿好衣服,你手里正握着那两只药,旋开盖子,涂了黄豆大的一粒在手背上,垂目仔细地闻,没有要把药给他的意思。小的时候,你向来是把东西直截了当地塞给他,从不需要他主动开口讨要,当然,也从不许他拒绝。不管他用得着或是用不着,想起送什么就给什么,等他某一日需要某件东西时候,发现那件东西早就在他手里了。好比他那颗破烂的、因你而重生的心脏。是以此刻,他眼巴巴看着你手里的药膏,愣是说不出一句“把药给我”这样的话。你装没看见,只盯着手里两只都用了大半的药膏,问道,“阿荼,这药是做什么的?”“抑菌和处理伤口的。”他含糊道。你捏着药管,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之前受伤了吗?”他顿了一秒,摇头道,“没有,只是试着用了下,看能不能祛了手上的疤。”你点点头,把药递给他,鼻尖嗅到药膏散发出的和他身上毫无二致的浓郁香味,没再说话。晚饭依旧是他做,他速度快得离奇,你走进厨房,看着桌上四菜一汤,又看向厨房里盛饭的人,万分好奇他是怎么在一个小时搞定这么多东西的。叮当小黑猫吗?你从前兴起时也进过厨房,但备好材料都花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从烤盘模具中倒扣出一块看不出原料的焦糊。他这次学聪明了,碗盘放在长桌一头,四个一样大小的盘子围着中间碗盛的汤,摆得极具强迫症风格。你与他分别坐在木桌相邻两边,离得不远,也不至于近得伸展不开手脚。你晚上吃得少,饱后就一边挑着米粒一边看他往嘴里塞东西,一大口又一大口,张嘴时隐约现出两排锋利的白牙和里面深红的舌头。你从离他远的盘子里夹了块红烧牛rou,放进了他碗里。他看了你一眼,低头乖乖吃了。你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炒rou,他也和着一大口饭乖乖吃了。你挑了下眉,找到点乐趣,等他吃完就往他碗里放东西。他不仅欣然接受,甚至连菜都不自己夹了。你一手支着头,一手替他布菜,忽然间想起一件事,问道,“阿荼,我的内衣是你买的吗?”他咬住你送到嘴边的青菜,愣了一下,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点了点头,迟疑道,“不喜欢吗……”你不可置否,只道,“你怎么知道尺码的?”你话音一落,他的脸色立马染上了绯色,反手夹了块排骨慌张地放进你碗里,“吃、吃饭。”你不买账,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前几天趁我睡着了偷偷量过。”他垂着头装听不见,含住一大口米饭,包得颊边高高鼓起来,脸红得都快熟了。夜里的城市靡丽堂皇,夜越深,灯越亮,无数放纵的年轻人好似要把一辈子的鲜活都挥霍在这个奢靡的夜晚。宽广江面一半映下五光十色的灯景,另一半宁静无波,仿佛不在同一片云层下。你斜身倚靠在二楼栏杆上,透过窗户朝被灯光照得绮丽的江面看了一眼,又意兴索然地收回了目光。下午一通胡闹之后,小猫变得越发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待着,随时都要知道你在哪。虽然嘴上不说,但你出去折了几只玫瑰回来,就撞见他满屋子找人。鲜红的玫瑰挺立于一楼楼梯口的细颈花瓶,小猫从一楼的洗衣间走出来,手臂上搭着之前洗好的衬衫和……你那条白裙子。他没想到你会站在二楼,见你低头看着他,裙子收也不是藏也不是,只得攥着裙子若无其事上了楼。他走到你身前,把衬衣递给你,见你没接,眼神闪躲着,僵着手又把裙子递了过来。但你还是没接,只笑了下,问他,“喜欢?”他见你不像在生气,极轻地点了下头,缩着手一点点把裙子收回去,喉咙里不大不小地闷出一声“嗯”。“那就留着吧。”你说完,拿起那件黑色衬衫转身走向卧室。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跟着你往前走了半步,又迟疑着停了下来,看着你进门的背影。他手里握着裙子和一件与你拿走的那件相同的黑色衬衣,见你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偏头看了眼自己房间里方才换过的床被和两只崭新的枕头,张了张嘴,垂下眼,无声地道了句,“晚安。”阶下囚的自我修养(10)你回房换了件宽松舒适的绸质睡裙,拿着时钟出来时,小猫已回屋了。廊道尽头处房门敞开一指宽,柔和光线从窄长的门缝钻出来,与暗黄廊灯交辉在一起,堪堪照亮两米宽的廊道。你心中略感异样,许是这日里回头总能看见他在身后,如今突然间不见人,一时心中感觉空落落的。如昨夜一般,你轻声行过书房,走至他房门前。推开门时,季荼正背对着你坐在床边,背脊像被劲风吹弯的苍松,沉默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泼泼书裙6/35/48o94o黑色衬衣帖服于宽阔肩背,可见极富力量感的背骨与肌rou轮廓。听见声音,他猛然回过头,傻愣愣地看着你,顶灯的光照亮了整间房屋,也清晰照亮了一双眼眶发红的眼睛。像是……要哭了。你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似乎十分惊讶你出现在这里,机械地随着你的脚步转动头颅,待细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才恍然回过神似的,抬手搂住你的腰,把脸埋在你胸前,抱住你平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声音闷在布料里,些许沉哑,还带着点藏不住的委屈。你脑子里蓦然闪过“始乱终弃”四个字,想起自己不打招呼就回房的举动,难怪他误会。食指勾上他软而凉的头发,细卷发尾乖顺地缠着你的指尖,你没问他为什么一个人闷不作声就回了房,而是直接把问题的答案交给了他。“阿荼,你如果想让我留下来……”你停了一会,见胸前探出双漆黑的眼睛,小狗似的眨也不眨地盯着你,朝他轻笑,细指捻他黑发下发烫的耳垂,诱骗道,“只需要脱下衣服张开腿,我肯定……半步都挪不开了。”你没想到这话后劲这么足。睡前,你靠在床头摆弄手机,小猫在角落噼啪敲键盘,你闻声看过去,黑色衣领上的那截脖颈还泛着虾粉,被你盯了一会儿,耳朵也跟着红了,手指蜷了蜷,连字都打不下去了。你疑心自己打扰到他工作,思忖自己是否逗得太过,收回了目光。但跟着你目光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手脚僵硬爬上床靠着的小黑猫。角落里四台电脑,两台正开着,屏幕上黑底蓝字的代码跳个不停,似在自主运行,正闪着莹莹浅光。他学你一样靠坐在床头,似乎很少这样靠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