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权相养妻日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让声音平静,注视韩墨,“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竟让她在舍身救下父亲性命后,受这样的对待。”

风从门缝吹进来,吹得火苗乱晃,韩墨的手不知何时握紧,藏在袖中。

半晌沉默,昏暗中,他的眼神浓稠如一潭暗沉的墨水。

许多疑惑浮上心间,韩征声音微微变了,“还是说,所为舍身救人,只是个幌子。她是为府里所不容,才走到那步田地?”

当年杨氏产子时,赵氏被太夫人塞到韩墨的床上,这件事并非秘密。韩征行走京城,岂能不知其中的恩怨是非?正因知道这怨恨,他才格外感激杨氏的宽宏大量和仁慈胸怀,即便有过疑惑,也死死压着,不叫邪火窜起。

可倘若赵姨娘的死真的有猫腻呢?

韩征坐不住,紧握的拳头微颤,站起身来,“真的是夫人吗?”

韩墨微愕抬头,沉郁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不是她!”

“不是夫人?那么,姨娘为何而死?”韩征喉舌干燥,死死盯着韩墨,“这件事,父亲难道要瞒我一辈子?”

当然不可能瞒一辈子。

韩墨缓缓站起身来,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韩征眼中隐隐的血丝。到了这个地步,韩征揣测孤愤,再紧紧瞒下去,怕会令韩征走上歧途。他深吸口气,按住韩征的肩膀,缓缓道:“这件事跟夫人无关,她也不知其中内情。”

“你的姨娘,是死在我的手里。”

年愈不惑的相爷声音微颤,按在韩征肩上的手已紧握成拳。

韩征死死盯着他,双目赤红,唇角颤了颤,哑声道:“父亲是说,死在你的手里?是你杀了她?”激荡的怒气在胸腔乱窜,他狠狠偏过头,“不可能!”

“是我。”

韩征手扶桌案,缓缓摇头。怎么可能呢?他的生身母亲,死在他生父手里。纵然有过万般揣测,这结果却是他始料未及。后背的箭伤绷得隐隐作痛,韩征缓了好半晌才压住翻涌的情绪,“为何杀她?”

“她不能留在府里。”

“她只是个姨娘,搅扰了你和夫人,所以就该死是不是?我这个孽种,其实也不该活着,是不是?”

“征儿!”韩墨握住他肩,“你先坐下。”

“她毕竟是我娘亲!”韩征强压愤怒,双目赤红。

韩墨的眼睛也泛红,两只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当初跟她确实是意外,我没想过太夫人会那样安排,也没想到……”韩墨声音一顿,少年得意,心志不坚,那些事不堪回首,更无法解释,只道:“我辜负了夫人,也对不住她。但府里要安宁,就不能留着她。”

“可以将她送走啊,哪怕回老家也好,何必杀了!”

何必将赵姨娘杀了呢?理由实在太多。

当时府里的情势,他对杨氏的愧疚,对那晚心志不坚的悔恨,对太夫人和赵姨娘的厌憎,无数种情绪交杂,从那晚春风一度到赵姨娘诞子,整整折磨了他一年。夫妻离心,家宅难宁,只为一个他并没有感情的女人。

那个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亲手斩杀,永绝后患。

但这些,显然没法跟韩征解释。

韩墨脸色泛白,“她的命是丧在我手里,你怨我恨我,哪怕要报复都行,我全部都认。供那福位,也是我心中愧疚不安。但征儿,你是韩家的孙子,是我韩墨的儿子,血脉相连。老太爷和我一向都重视疼爱,夫人对你视若己出,悉心教导,存静和瑶瑶也都拿你当亲兄弟——这些你不能忘了。”

韩征当然记得。

幼时兄弟同进同出,结伴顽劣,至今韩府的每个角落都留存记忆。那年他生病时,也是杨氏衣不解带地照顾,不分昼夜。即便他跟韩蛰间有嫡庶之别,但阖府上下对他的心意,他也能看得分明。

而至于韩墨,亲手教导他读书习字,说话走路的父亲,他又如何能够报复?

胸腔里两股气息乱撞,脑海里一团凌乱,韩家每一道身影,连同赵姨娘的福位,全都涌在一处。韩征双目赤红,盯着韩墨,半晌,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木桌剧震,晃倒烛台,上头的蜡烛倾倒,扑落在地。

韩征脑海里乱得像是要炸开,顾不得身上的伤,疾步奔出,纵身上了战马,于骏马长嘶中,漫无目的地飞驰出去。

春夜微凉的风从晃动的门扇吹进来,将奄奄一息的烛火吹灭。

韩墨坐在椅中,面色晦暗。

那晚一念之差,夫妻间添了罅隙心结,折磨了他整整一年,至今二十年过去,仍未能回到当初的亲密无间。为赵姨娘的死,他消沉数年,险些废了仕途,如今再也寻不到当年的意气风发。

如今结痂的疤痕终被撕开,血rou分明。

他独自坐在黑暗里,对着空荡的屋子,神情愣怔。

第77章归来

京城四月,槐荫渐浓。

小满过后暑气将至,令容身上的锦绣春衫也换作轻薄纱衣,玉骨生凉的团扇在手,躲在檐下阴凉里,拿竹签子戳瓜果吃。天气连着热了数日,到四月十八杨蓁出阁之后,却又落了场雨,凉快许多。

韩瑶在家憋闷已久,难得见天气凉快,问过杨氏的意思,想去京郊马场附近骑马散心。

她向来好动,杨氏并没阻拦,见令容也蠢蠢欲动,便让两人结伴同去,除了飞鸾飞凤,还专挑两个身手不错的仆从跟着。

姑嫂二人换了劲装,骑马驰出,到得马场外,却见人群往来络绎,这场雨水竟将许多人都勾出了家门。马场外旷野平整,各据一片,原也无妨,碰上相熟的还能赛两场尽兴,不过令容眼尖,目光环视一圈,扫见了远处正骑马执鞭的高阳长公主。

即便皇家式微,镀着皇家金边的人仍旧不好招惹,尤其是骄横的长公主。

令容勒马却步,“瑶瑶,还有别处能骑马吗?”

“倒也有,只是不及这里宽敞。怎么?”

“瞧那边。”令容指着高阳长公主的方向,“咱们换个地方。”

“好。”韩瑶固然不知皇宫延庆殿里的事,但去年八月葫芦岛上的风波却还记得清楚,也不想靠近,遂拨转马头,带令容往别处去了——从马场向南走三四十里,也有一处能尽兴驰马的地方,虽不及此处宽敞,却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