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出金屋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主的坏话,反而略带忧虑,“听你回来说起,这个新政三策,几乎没有人说一声好。就这样强行推下去,底下人会不会乱起来?”

刘彻闷哼一声,显然被陈娇戳中了隐忧,静默了一会,才沉声道,“这还不至于,七国之乱后,现在的侯国都小得多了,大一点的几个,那都是兄弟们的地盘。还不至于和我作对的。”

先帝的几个儿子虽然各有毛病,但彼此间感情似乎也的确还不错。好似先梁王刘武,七国之乱的时候就很仗义,死顶了吴王,大大地缓和了长安的局势。

陈娇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你毕竟是天子嘛,认真要办什么事,底下人还是顶不住的。不过,祖母那里最近真是多了不少诉苦的女眷,我看局面再发展下去,连男丁们都要过去诉苦了。”

“只会和我作对!”刘彻不禁恶狠狠地发作。“这些列侯是都忘了绛侯的事?管他功劳熏天,让他之国,他就得去!现在不肯去,来日一个个调任国相,他们还不是一样要去!”

所以说,天子认真要办什么事,底下人是真的顶不住。尤其丞相御史和他又还是一条心的时候,这条路走不通,他可以走另一条路,分而治之、曲线救国,要整你,一眨眼就是一个办法。

不过这调任国相的办法,也实在是有几分捉狭了。

陈娇真是难得地被刘彻取悦了,轻笑了半天,才提醒刘彻,“祖母肯见这些人,多少也是个姿态……”

否则,老人家一句病了,难道这些列侯还敢闯宫不成?不过太皇太后的意思的确也还很模糊,虽然见是都见了,听是都听了,但也迟迟没有出面说话的意思。

陈娇就是再聪明,也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

刘彻心中倒是一甜,他吊陈娇胃口,“想知道祖母真正的姿态是什么?”

陈娇白他一眼,“你爱说不说。”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央求刘彻,“说吧,阿彻,就只会逗我。”

难得软语相求,又露出几分不甘心来,刘彻自然被她逗乐,就连声音都反常没有讥笑她,她能隐约感到声音的期待,她和她一道,等着刘彻亲身解说,给她一个答案。

当年虽然她亲身参与,倾情演绎,但两个主角的心思,她依然没有读得全懂,尤其是刘彻本人,那时候和她已经离心,又哪里会和现在一样,和她有来有往的耍花腔不说,还要粘着她说心里的烦难。

刘彻也很高兴:陈娇虽然柔顺得不得了,但唯一的遗憾就是太聪明了一点,很少有这样要求着他解惑的时候。

精明若他,自然是要挟着陈娇,又做了些香艳的事儿,实践了一些陈娇不肯轻易答应的花式,乱了陈娇散发着花香味的半干湿发,搅得发丝缠了两人一身,从刘彻胸前拖过,又绕到了颈边,这才喘着气,心满意足地望着他身下的陈娇,怜惜地为犹自闭目颤抖的陈娇,顺开了一缕调皮的发。

“列侯、外戚、诸侯国,这是汉室江山上天然的三座大山,只要任何一座还在,富尽管富,可朝廷手中永远凝聚不出一支精锐的军队,在匈奴人手中护住我们自己的江山。”他淡淡地道,“金银、女人与绸缎,已经再无法敷衍那群无法无天的策马之徒了,永远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的马儿会在渭水边吃草。”

“从祖父时候开始,贾谊也好,窦婴也罢,其实都看到了问题的实质,祖母历经五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的。接见列侯,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抱怨的地方,连抱怨都不许抱怨,那是真的要出事的……”

刘彻推心置腹的低语响到了陈娇耳际,才令到她终于明白,原来这元年新政,祖孙间居然早有一定默契,太皇太后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乐见刘彻出手改革,一破文景以来四夷未宾,制度多阙(注)的闷局……

她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刘彻是天子,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子。外祖母不是吕氏,不可能随意废立天子,在将来那漫长的数年之内,其实自己的斡旋也不过可有可无。就是少了陈娇,少了大长公主,刘彻的日子顶多再难过一点,那又如何?太皇太后难道真的会废了他不成?他们毕竟可也是祖孙!

曾以为这是个天大的人情,曾以为走到那一步的时候,祖孙之间已经几乎恩断义绝,其实这样看来,明年将会发生的那场冲突,与其说是两边撕破了脸,倒不如说是老祖母出面,为小孙子收拾烂摊子之余,顺便不轻不重,打的几下屁股……

要不是刘彻在场,陈娇简直要跳起来跺脚,饶是如此,她也不禁在心底狠狠责备那声音,“一样的脑子,你的眼珠子长到哪里去了?连形势都看不清楚,难怪你——”

后半句吞了没说,却也已经激起一阵头痛,那声音似乎很是愤怒,非但冷哼连声,还在她脑中掀起波涛阵阵,令到陈娇也忍耐不住,禁不住就呻吟起来,倒是吓得刘彻一叠声问,“怎么,是刚才压疼了你?”

一边说,陈娇一边就感觉到他的手珍重抚上来,抚过她的肩,她的发,最后又落到了她的眉心,去试探她的温度。

而刘彻的手心是这样的暖,几乎一触到陈娇的印堂,就驱散了她的疼痛,令声音的尖叫怒吼顿时噎住,而陈娇一时间竟又有了些许心疼。

尽管世易时移,刘彻依然是她的刘彻,她是永远都放不下这个男人了。

却又有几分警惕:她宁愿死,都不想落到那声音最终的结果。凄凉也就罢了,最恨是落魄,是寂寞,是……是深入骨髓,品尝了一辈子的失败。

然而就算如此,陈娇还是忍不住向刘彻的手靠了过去,贪婪地汲取着在这一刻,的确对她呵护备至的温暖。或许是冰冻得久了,连一点点温度,都能让她太舍不得。



一晃眼,就进了刘彻登基后的第二年正月。

田蚡特地来椒房殿给陈娇拜年,谢过陈娇对他暗地里的照拂。

虽然宫中的上下尊卑有几分特别,但陈娇还是不受他的礼,站起来回避了不说,还让人给田蚡设了上座,自己向田蚡行礼参拜,道,“舅舅也实在是太客气了,长幼有别,哪有我受舅舅礼的道理?”

田蚡居然也就大剌剌地受了,他眯着眼笑,“皇后的确懂事。”

还没有当上丞相,就这样跋扈,将来当上丞相后,难怪要和刘彻闹得厉害,最后更死得不明不白。

陈娇看他就好像看个垂髫童子,她弯着眼笑,又亲切地说,“舅舅过奖了!娇娇受不起呢。”

跪坐下来,让楚服上了浸过柏叶的酒汁,两人对饮一杯,就算是庆过新春,完了礼节,陈娇见田蚡尚有留恋之意,只好委婉提醒,“阿彻人还在宣室殿里,舅舅要等他——”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