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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耕儒微微一愣,然后点了下头。玉醐再次跪下,复又给父亲磕了三个头,起来后,朝北的方向,迈步而去。葬礼依旧进行,只等从玉家墓地回来,又是在城门口,碰到了巴毅的出征队伍,玉耕儒早让家人脱下孝服,就是怕遭遇出征队伍会让将士们感觉不吉利,此时又让家人躲避一旁,他伸长脖子找巴毅,说好的事,怕巴毅不见玉醐着急。而巴毅,也在寻找他们,彼此看见,相互迎上前,巴毅问:“玉醐呢?”玉耕儒道:“走了。”巴毅愣住,一任雨水冲刷着身上的甲胄。玉耕儒解释着:“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她不愿麻烦将军。”巴毅微微一笑,心里是清楚玉醐为何不肯随他走的,只道:“她没事了就好。”除此之外,不知再说些什么,同玉耕儒道别,追将士们去了。玉耕儒望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不知女儿还有无机会同他再结前缘,悠然一叹,仰头看天,这都得看老天是否眷顾了。雨仍旧在下,加剧了秋意。而此时,康熙也站在廊上仰头看天,身上已加了织锦缎的斗篷,却难以抵挡秋寒刺骨,那寒意是顺着肌肤浸入骨髓的感觉,慢慢的游弋到心头,耳听檐头铁马叮铃作响,雨水顺着琉璃瓦哗啦啦流下,廊外的花草落了花瓣垂了叶子,一副颓败之态,一场秋雨一场寒,过了秋便是冬,而春天,还遥遥无期。他长长的吁口气,却难以将心中的郁结派遣,如果今天便是与她的永诀,希望还有下辈子,下辈子自己不是帝王,只是她隔墙的一个邻居,朝夕相闻,出门可见,一颦一笑,花好月圆。李连运过来道:“主子爷进去吧,这外头冷的煞,龙体要紧,回头着凉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又得说奴才伺候不周。”康熙没有动,而是道:“传旨,玉嫔晋为玉妃,并赐名玉醐。”玉嫔,即是玉簪,将她突然晋为玉妃,这已经让李连运深感奇怪,等听说又将玉簪之名改为玉醐,便释然了,忙道:“嗻,奴才这就去内务府传旨。”正文301章重新来过飞花点翠,春到蒙江。经过疏浚的青龙河,而今已经变得温柔很多,两旁山坡上杜鹃花次第开放,暮色中远远看去犹如两条红色的飘带,河岸上的营地已经拆掉,空旷处有牛羊在悠闲的吃草,而牛羊的主人,就坐在河岸垂钓呢。晌午有人给玉醐送了条鱼,一顿没吃完,她将剩下的半条鱼加了块嫩豆腐,改做成豆腐鱼汤,此时正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当当当,有人敲门,她头也不回道:“门开着呢。”三间小屋,一间放置药材,一间是睡房,一间便是吃饭、待客之地了,木头板门年久失修,开一次便吱吱呀呀的刺耳,所以天气暖和起来,除非睡觉,否则她就将房门一直这样开着。有人怯怯的唤了声:“小姐!”玉醐差点给嘴里的玉米面窝头噎住,猛地回头看,隔着门槛站着个人,那人头上用个花包袱皮包着,一件长衫脏兮兮的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脚上却穿了双开了口露出脚丫子的鹿皮靴,破破烂烂非男非女非冬非夏不老不少不伦不类的打扮,脸上还信手涂鸦似的一道一道的黑,只那圆圆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让玉醐认出了是谁,丢下手中的窝头筷子,奔过去道:“初七!”门槛外的初七哇的哭了:“小姐,你让我好找。”玉醐忙将她拉了进来,取过三条腿破木桌上的鸡毛掸子给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又去厨房用葫芦瓢从水缸中舀了些水来给她喝,之后拉着她同去土坯炕上坐了,这才问:“你怎么找来了呢?”初七盯着炕桌上的窝头看,道:“我是你的丫头,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所以找来了,只是从北京城到蒙江,好远,我走了好久。”玉醐顺着她的目光看,就抓过窝头塞到她手里,道:“你也成亲了,该同达春好好过日子才是。”初七使劲咬了口窝头,嚼着嚼着,想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含糊不清道:“我同达春,其实是假的。”玉醐没能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噎得只打嗝,拉过那碗豆腐鱼汤,一边问:“你和达春是假的,这话啥意思?”初七也真是饿了,端起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然后吐出混在汤水里的鱼刺,方自嘲的一笑:“我说,我同达春当初成亲是假的,还不是因为那家伙当时要行刺皇上,好嘛,给人抓个正着,实在没办法了,我才说是同他相好约会呢,后来没法子了,只能成亲蒙蔽皇上。”玉醐惊道:“你这丫头,为何不早说呢?”初七嘿嘿一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玉醐正待问个详细,刚好此时门外头有人喊玉醐:“钱兄弟!”初七还当自己是玉醐的丫头呢,接过话道:“找错地儿了,这家不姓钱!”玉醐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现在姓钱。”出了房门,见是本村的老羊倌冯五,常来常往的,她恭敬道:“五爷有事?”冯五手往胳膊上挎着的柳条筐里一抓,拿出来用草捆着的刺嫩芽递给她:“没啥好玩意,给钱兄弟你加道菜。”玉醐接了在手:“三天两头给我送菜,怪不好意思的。”冯五却无限感慨:“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那老婆子,若不是钱兄弟你妙手回春,早两腿一蹬见阎王了,给你钱你又不要,这些菜都是我放羊时顺手采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咱们穷人,勉强当菜吃,那些财主老爷人家才不吃呢,人家都吃西百米白面大鱼大rou。”玉醐道:“我喜欢吃野菜。”冯五笑了,满脸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向她告辞:“那我走了,我那老婆子等我回家吃饭呢。”玉醐点头:“五爷您慢走,我不送了。”冯五挥挥手:“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该歇着了。”玉醐转身回到房内,初七已经将窝头和鱼汤全部吃干净,打着饱嗝问:“小姐你隐姓埋名了?”玉醐将刺嫩芽放在炕上,点头:“这样方便些。”初七这才发现玉醐穿着男装呢,道:“我听那老爷子管你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