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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醐没有作声,忽而自嘲的笑了,人家是堂堂的吉林将军,是当朝一品大员,而自己是罪臣之女,人家凭什么就要对你好。本想自我开解自我安慰的,谁料这样一想心更难受,咬牙把坏情绪压了下去,筹谋自己该怎样解决眼下的麻烦,然后才能救父亲报母仇。一下午瘫坐着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至晚间掌了灯,饭菜是由侍卫递进来的,她简单糊弄口,之前她就着白开水嚼着干巴巴的煎饼都觉着香甜,今天面对鸡鸭鱼rou却没了兴致,推开饭碗时还想,不单单不用喂马,还不用洗碗,关着就关着吧,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即便是堂堂的将军,即便是九五之尊,他们还不是cao心这个cao心那个,而自己,白吃白喝白住,外头还有御前侍卫保护,她得意的哈哈笑出生来,笑得前仰后合,衣裳带风,拂动灯火,她脑袋里电光石火般,陡然而生出一计,狠狠的咬着牙,对,就这么自救。灵机降临,她非常高兴,喝了茶漱口,然后就上炕睡觉,当然是假睡,一边假睡一边琢磨这条计策从头到尾该怎么实行,第一步,用油灯把营帐点燃,第二步,装受伤,第三步,成为废人,第四步,皇上见她已经成为废人,关着无用,然后把她随意丢到哪里,由着她自生自灭,如此,自己就重生了。算计得非常妙,又反复推敲几遍,确保算无遗漏,就等着子夜时分行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本来是在假睡,不成想最后变成真睡,等她忽然一梦醒来,发现天光大亮,她呼哧坐起,营帐窗户上的积雪给太阳一照,化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玉醐一拍自己脑袋,懊悔,也只好等下个夜晚的来临了。正此时,营帐的门轻微的一声响,她还以为是侍卫进来给她送早饭,也不侧目,只用手理着乱蓬蓬的头发。“醍醐!”这是她的乳名,非父母亲人不能叫,而这略带着沧桑的嗓音,包含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她先是猛地回头看,太过惊喜,以至于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手指掐了下面颊,不是梦,是真的,真的是父亲站在她的营帐门口,正笑意融融的看着她。她迅速跳下炕来,奔到父亲面前,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玉耕儒就回身关上营帐的门,然后父女相携往炕上坐了,玉醐这才问:“爹,你怎么来了?”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康熙的病反复发作,无奈才把父亲找来治病。玉耕儒却道:“爹已无罪。”玉醐难以置信到了只发呆发愣的份儿,喃喃着:“怎么会?”忽然感觉自己握着父亲的手有点异样,垂目看,玉耕儒的手包裹着严严实实,她懵怔而问:“爹你这是?”玉耕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小伤,不碍事。”玉醐惊骇:“爹你怎么受伤了?”说着就要查看父亲的伤势,玉耕儒按住她的手:“你听爹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将军设下的计策,爹受了小伤,但保住了性命,你不是不知,充军流放的罪人,没有活得长久的,不单单是那些军头的迫害,还有没日没夜做苦力,不给打死也得累死,爹更怕以前的对手穷追不舍加害,所以,才与将军定下了这样的计策。”什么样的计策?火攻!昨天晚上,青龙河畔的营地走了水,火烧得很厉害,所有的犯人刚好都挤在饭堂吃晚饭呢,虽然还没有解冻,但作为河工的犯人们已经开始做周边的清理,累了一天,大家狼吞虎咽,突然有人高喊:“起火了!”老北风肆虐,那火如添了松油似的着的非常旺,也幸好是北风,那火只烧着了河畔的营地,没有烧着靠北一面的林子,兵丁门忙着救火也忙着看管犯人,怕有人趁机逃跑,而此时,屹立在营地门前的一棵红松面临危险,谁都知道这棵红松意义非同一般,这是太祖曾经拴马的地方,历来被视为圣物,那火袭向红松,兵丁想救,眼瞅着无救也就退却了。这时玉耕儒扑了过来……正文064章升任医官水火无情,玉耕儒却是拼了性命。巴毅按照约定及时赶来,带着几十个戈什哈帮忙,就地铲雪将那火控制住,太祖拴马之红松除了给风刮来的火苗燎着几个枝丫,幸无大伤。就在巴毅四处寻找玉耕儒之时,却见他瞅着营房不时掉下的仍旧在燃烧的断木出神,巴毅正待喊他,他突然将右手狠狠的插入火中……纵使巴毅神速,怎奈有一定的距离,巴毅猛扑过去将他的手臂抓出来时,他的手已然烧坏。“先生!”巴毅只愕然望着他,太过吃惊,以至于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玉耕儒只感觉手上难以名状的痛,咬牙挺着,语气淡淡道:“将军别急,这伤我能治。”“为什么?”巴毅问罢,晓得营地缺少药材,准备带他回驻防军营,便唿哨声起,老张闻声而至。玉耕儒故作轻松的笑着,笑得极为苦涩:“皇上是何等人啊,若非如此,怎会轻易相信。”今晚营地失火,是巴毅为救他定下的计策,本想慢慢筹谋个良策,可又怕玉醐为救父亲做出不当的事来,于是,巴毅只能铤而走险。门口那棵红松传说是太祖拴马之处,还没有这个营地的时候,已然派兵看守,巴毅了解此事,所以让人纵火,他也知道水火无情,事先经过周密的计算——选定在河工们用晚饭的时候,各个营房都空着,这样就免除了人员伤亡。更因他夜观天象知道今晚会刮北风,如此又免除了烧毁靠北的那片林子。而他之前就做过重修营地的打算,因为这片营地是孙禄山修建的,皆是木头板房,春夏秋还好,冬日根本无法御寒。且他以巡视营地的由头适时出现,既帮忙救火,又可以为玉耕儒舍身救红松做个见证。只是,他完全料到玉耕儒为了把这场戏演的逼真,竟然使出苦rou计。巴毅唤来老张,将玉耕儒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也拉过一匹马,带着玉耕儒回到驻防军营。太祖拴马之处差点烧毁,这事必须禀报皇上,当康熙听闻那棵红松在玉耕儒的舍命相救下安然无恙,长长的出口气,然后望着跪在地上的玉耕儒,微一沉吟,下了圣旨:“玉耕儒救火有功,将功折罪,两下抵销,释放。”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