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祸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她还有什么事,也没有赶她下去。

秋狩一趟回宫,皇帝带回了姜家二小姐,朝臣还没来得及反对,便又听闻皇帝将她打发去了羲和宫偏殿住着,同靖昌公主作伴,乍一看,似乎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个意思。

但那年年节宫宴过后,他带着扶英去了栖梧宫,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后院池子边吹风,喝酒,怀念着同一个人,只是一个是爱,另一个由爱生了恨。

他喝得醉了,侧过脸望着扶英许久,忽地唤了声“皇后......”

扶英那一霎觉得他可恨又可怜,她在心底冷笑了声,冲他摇头,“我不是阿姐,更不是你的皇后。”

谈不上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皱眉噢了声,并没有幡然醒悟的失望神色,却只是缓缓伸手过来握住她,问:“那你愿意做皇后吗?”

他从前听过一个人说了很多次不愿意,所以话问出去心底很有些忐忑,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很怕她也像那个人一样,说不愿意。

但幸好,她虽然隔了一会儿点头,但说得是:愿意。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背靠回到栏杆上,懒散地应了声好,“等你长到十八岁,我们就成婚。”

皇帝说到做到,在她十八岁那年,不顾朝臣们以死相逼的反对,给了她一场空前盛大的封后大典。

晚上揭开盖头看着她,他甚至有些紧张,坐在床边踌躇地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手心攥出了汗,才终于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低头试探地在她唇上寻索。

她迎合上去,将蜻蜓点水燃烧成熊熊烈火。

他第一次婚礼时十三岁,第二次婚礼时二十八岁,中间相隔了十五年,但最终,他的皇后仿佛仍旧还是同一个人。

只有后世史书为区分前后两位姜皇后,称她为“小姜后”。

她的名声并不好,妖媚惑主、专横跋扈、德行有亏......太多了,她的劣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位住中宫的第二年,朝臣向皇帝进言重新恢复大选,消息传到栖梧宫,她一气之下便将栖梧宫砸了个稀巴烂。

皇帝闻讯赶来,刚转进屏风便当面迎上了一盏小香炉,他躲避不及,教她不偏不倚砸在额角上,鲜血一霎流淌下来,滴进眼睛里,连带着染红了他的眼。

“疯女人!”

他气怒,拧眉两步冲过去就要教训她,她脾气倒比他还大,对着他拳打脚踢,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分毫都没有顾忌。

皇帝听得烦躁,看着她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中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突然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来,俯身用自己的唇堵了上去。

她挣扎得越发厉害,他便对她用强,直等到她放弃抵抗,嘤嘤地哭,全身都柔软下来,他有些舍不得,试图去取悦她,用温柔的手段送她到欢愉的顶端。

她的身体能连接到她的心,他也是。

战争烟消云散后,她趴在他胸口上,噘着嘴说不想他选妃。

他沉吟了片刻,答应不选了。

她这才想起来看看他头上凝结的伤口,问他痛不痛?

他明明痛得整个脑袋都炸了一样,但闭眼叹一口气,还是喃喃回了句:“不痛。”

两个人成婚第二年,她生下了一个小公主,第四年,又生下了一位小皇子,那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取名鄢遂。

随着孩子们年岁渐长,朝堂上慢慢有一些臣子开始提起立储之事,彼时他也过了不惑之年,确实该是时候了。

扶英在他跟前吹了很久的耳旁风,无非就是想要让遂儿当太子。

皇帝心知肚明,但上头还有老大和老二在朝中声势都不小,他仍在考量,便没有立刻就答应她。

谁知她等得不耐烦了,居然胆大包天,用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威胁他,非要他立刻册立遂儿。

他生气了不想理她,傍晚就有宫人来回禀说她在绝食,他一怒之下摔了笔,“让她饿死去,谁都不准管!”

过了几日,消息再传进承乾宫,是她真的将自己饿晕了过去。

皇帝心头简直火烧火燎地暴躁,但又止不住立刻跑去看她,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没有半点生气儿,他就后悔了。

太医忙活了大半天才将人唤醒,他坐在床边接过婢女奉上的粥亲自喂给她喝,却教她扬手就打翻了。

他的真心在他的皇后这里,永远都一文不值似得。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他问话的语气甚至有些疲惫,望着她,眉间凝起深深地无奈。

扶英转过脸来看他一眼,理直气壮说没够,“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爱我,要护着我一辈子,这宫里的人一个个视我作眼中钉,来日若教程舒怀的儿子当上了皇帝,还有我的活路吗?”

她说起来竟先委屈得不行,“与其那时候被人欺压致死,还不如现在就饿死了干净!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其实她那话说得没有道理,就算老大将来登基,她也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怎么会有人敢将她欺压致死。

可皇帝还是败了,一如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的败了,“我答应你,明日就下诏书册立遂儿为太子,保证你余生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行了吗?”

鄢遂册封太子第二年,皇帝的身体渐渐有些不好了,太子真正开始从旁协助理政,年末寒冬落雪时,皇帝已然重病缠身无法再临朝,朝堂事务已尽数交由太子处置。

承乾宫里总是十年如一日地飘着龙涎香的味道,扶英坐在床边喂他喝完药,便遣退了四下伺候的宫人。

她起身,在他注视下缓步走到殿中一角的仙鹤摆件儿旁,不顾他艰难地沙哑出声阻拦,伸手在隐秘处准确碰到了一处机簧。

一旁的墙壁缓缓开启一个缺口,露出里面孤独的祭台。

他眸中顿时怒气翻涌,紧紧盯着她却根本无力起身也无法出声。

扶英颤抖着双手将落满灰尘地骨灰盅抱进怀里,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任心底的眼泪汹涌流淌不止。

她的阿姐啊,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困住了这么许多年。

“阿英带你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抱着骨灰盅每一步都走得心痛至极,回到皇帝床边了,又站住半会,看着床榻上垂死的皇帝,眸中带泪笑了下,“阿姐你看,我替你报仇了。”

床榻上奋力挣扎的皇帝闻言却忽地安静了,他望着她,眼中的悲哀无声地满溢出来,原来怎么多年的温存与欢愉都只是一场报复。

她们姜家女孩儿的心都是冷的,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人。

这许是他贪图妄想的报应,紧紧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手,最后被狠狠反噬了一口。

他轻轻嗅了下空中的龙涎香气,才道是自己原来也逃不过荼毒,至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