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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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到了天宝八载,渤海国大兴十三年。 位于南海府的凛寒宫乃是月泉宗最大的分部,由月泉淮的弟子,月泉宗五长老阎乐掌管。此分部下辖着大小帮派、商会、船队,且与众多渤海国高官有着私下里的利益联系,内部盘根错节,每年为月泉宗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撑。 年关将近,凛寒宫分部的暖阁中,一名留着短须、身着褐色万福绸缎衫子的老者利索地翻着账本,此富商模样的老人正是月泉宗五长老阎乐。 不一时,阎乐已清点完毕各地账册,“挑些可靠的人手,把今年的账目和年礼送到龙泉府,呈给老宗主。前些日子新到的紫貂成色不错,也一并送去。”而后又拣出几摞另做的账册:“这些拿给朴宗主过目。”如此行事,只因他师尊还秘密养着血月众等不可为外人道的势力,其中支出自然不能令朴银花知晓。 朴银花是月泉淮的大弟子,如今的一宗之主,但毕竟数十年前离宗出走,与师尊月泉淮的关系颇有点不尴不尬的意思,回宗后即使继任为宗主,也未能掌握月泉宗全部的力量,唯有一手创立的挽花刀派是她真正可以控制的势力。其余几个分部面上看着恭敬,心中却未必将她放在第一位。凛寒宫做两份不同账册的行为,可说是宗内权力现状的一个缩影。 月泉淮听过各分部送来的汇报,又将账册大致翻看一遍,知道宗内近来没什么要事,倒是无需他费心。 其实只看他眼下过的日子,抛却没有子嗣这一点,放在寻常人家可算是十分顺意,但他毕竟不是凡尘浊世里的富家老翁,只想着衣食无忧与子孙共享天伦之乐。除了那些收来做事的义子,如今他膝下一儿半女也无,却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凡人传宗接代是因为命如蜉蝣,留下后辈即便不能传承门楣荣耀,至少也可享一分血脉与香火供奉。 而修炼之人寿数悠长,熟悉的人与事终将远去,最后唯留己身而已。当年他年纪尚轻时也曾有许多姬妾伴随左右,如今红颜作枯骨,连相貌都早已忘记。 若他真能实现长生,有无后人又有何区别,至多遇到那资质好的,稍微培养下罢了。更何况他也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轮回转世之说,来世怎样又有谁知,但求今生肆意无悔。 腊月二十五,岑伤张罗着让新月卫们给映月楼挂上灯笼,瞧着红火一片,倒也算喜庆。 新月卫之中,并不全是如陆暗生这般无父无母之人,然而既入了新月卫,就别想再管第二个人叫爹,这新年自然是留在映月楼与兄弟们一起过。 等到除夕夜时,新月卫们摆了好几桌酒菜,陆暗生凑个热闹亲自下厨。 “来了,乌龙吐珠。”陆暗生笑眯眯解释道,“葱烧辽参鹌鹑蛋,看这芡勾得还不错吧。” 年夜饭获得一致好评,陆暗生只觉半年来兴趣所致锻炼厨艺还算稍有成效,又取出之前冬猎时酿的鹿血酒,但几个上次与他同行的新月卫想起那晚的“火热”经历,当下色变,到底还是没人敢喝,转而倒了其他酒来。 行酒令的欢闹声从偏院传进了映月楼,月泉淮懒得管,也没凑小辈们的热闹,只让岑伤留在自己身边。 远处镇上隐约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岑伤借着陪月泉淮守岁的机会,又留在映月楼内休息。 室内很暖,岑伤穿了件单薄的素白衫子,只在领口处点缀着一点浅金松纹,与月泉淮墨色点金松的寝衣恰能凑作一对儿。 “义父,今晚……想和您一起睡。”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必支支吾吾。” 岑伤将室内的灯拨暗几分,小心翼翼蹭到义父的床上。 月泉淮极其自然地覆上岑伤的丹田,掌心微热,做双修前的灵力小循环。 岑伤怔然,知道义父会错了意,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地陪伴在义父身边而已。 远处的烟花声渐渐密集,岑伤这才意识到,初一正是该与义父双修的日子啊。 如此一来,彻底守了个通宵。 别人是守岁,可他却是守月泉淮。 义父就是他的全部。 次日清晨,照例服侍月泉淮梳洗。那双修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功法,岑伤给月泉淮做炉鼎,修为亦有长进,因而如今再做那等事后,倒不会觉得太过疲惫。 岑伤小心捧起那浓密的青丝,梳理时动作轻柔,将发髻挽好插上金簪,继而转身去屏风后取了件胭脂色百蝶外袍。 “换一件。”月泉淮见他捧了这件外袍来,有些不太习惯,毕竟他自觉年岁已高,这样艳丽的颜色多少有些轻佻。 可在岑伤看来,义父这娇嫩的少年容貌实在与“年岁已高”扯不上什么关系,早就忽略了其年过百岁的事实,出于私心,他其实是很想看义父穿上一些鲜艳颜色的,只是平日里不似年节这般能找出缘由,也不好多提,以免惹得义父不快。 “这衣裳制好后还没穿过呢。”岑伤怀着小小的期许,试探着补充道;“今日是一年的岁首,应个景也是好的。” 月泉淮犹豫了一下,到底接受了这个颜色,微抬双臂示意岑伤为其换上。 岑伤欣喜上前,动作利索地帮其抚平衣褶,心道如此一来,映得对方面若桃花,果真艳色更胜。 打理完毕后,岑伤就随着月泉淮一同下楼,前往正殿。 年初一,义子们照例要给月泉淮拜年,依次上前磕头。 月泉淮给这些便宜儿子们每人发了一枚红封。有早两年就进新月卫的,知道月泉淮年节打赏向来大手笔,而那新进不到一年的,看到红封中的小金饼,简直要把嘴角咧到耳朵根。 岑伤捏着手中红封,里面放了其他人三倍的分量,沉甸甸的,且别人手中皆是扁圆形的金子,而他这里除了金饼还多出一枚憨态可掬的生肖把件儿。自他来到义父身边,每个年节都能收到这样一枚当年生肖形状的小金饰,如今,也已凑齐一轮了。 义父待他还是与旁人不同的。 在过去两年里,月泉淮通过双修逐渐摆脱了神满果与功法副作用的影响。 冬雪逐渐融化,当春花绽放时,月泉淮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吸食内力续命。 另一边的武场中,新月卫的选拔依然进行着。这将是他们在武场中的最后一次比斗。 次日清晨,依然是那一套奉茶礼,岑伤与陆暗生一左一右侍立在月泉淮下首,看着那些崭新的年轻面孔。 有人不太情愿。 前面几人全都规规矩矩领了玉佩,在场大部分的目光聚集在最后一人身上,等他领了玉佩,这仪式就算结束,众人也好各干各的。 可最后这人的举动却出乎众人意料——他拒绝奉茶。 新月卫众人见这情形,皆暗道糟糕,一时满场寂静,等着后面的暴风骤雨。 那名叫迟驻的年轻人感受到月泉淮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无形的威压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还是咬着牙没跪下去,当真同那柱子般杵在原地。 月泉淮轻笑一声:“做这个样子给谁看?陆暗生——你去和那边说,以后用不到这么多人手了,别什么人都搜罗进来。”继而靠回椅背,“送他走。” “是,义父。”陆暗生闻言走上前,来到迟驻身边:“请吧。” 身上沉重的压迫感顿时散去,预想里的情景没有发生,迟驻踉跄了一步,跟着陆暗生一路绕到后院,看他牵了两匹马出来。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那么紧张……怕我动手?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人、无足轻重的事,义父不会放在心上。”陆暗生瞥了迟驻一眼,而后从自己腰间摸出个小口袋递给对方,里面是银钱碰撞的声音,“拿着。” 走出后门,两人都上了马,陆暗生对路很熟悉,不一时便远离了映月楼所在的区域,到了去往中原的官道上。 “赶紧走吧,今后勿要再进入渤海国地界。” 迟驻攥紧缰绳,在陆暗生的注视里远去。 半月过后,岑伤唤来几名新月卫,吩咐将地牢中剩余的药材全部处理干净。待诸事完毕,几人返回了映月楼。 镜泊湖后山,一处不起眼的土坑旁,泥土带着新翻出来的潮气,陆暗生一拂灵兽环,放出数百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 甲虫飞出灵兽环后,纷纷落在四周土地上,无声无息地向泥土中钻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从前的药渣已被虫群啃食得一点不剩。 没过多久,新月卫们就察觉了发生在月泉淮身上的某种奇异变化。而他们的职责也随之调整,有了大把的时间放在精进武学上,抛却那些过往,众人的日子可谓越过越滋润。 新来的一个名叫任说的,打球是一把好手,性情也十分活泼,才不到半月的功夫,就已经彼此混熟。 “下午镇海营的老吴想和咱们约球,古博臣,你去不?”陆暗生揪了根草叶子叼着,对古博臣问道。这年轻人去岁加入新月卫,寡言少语,平素只与段尘封相处时话多些。 “不去。” “段尘封点名要你一起。” “这两天我要照顾猫。”古博臣认真道。 “快生了是吧?行,那我带李茫去。”陆暗生走远几步又转头叮嘱道:“过几天生了小猫崽记得分我一只。” 如此,连带着段尘封也没能参与,跟着古博臣照看那只揣崽的母猫了。 陆暗生叫上李茫,又带上任说,一同到龙泉府镇海营附近找那些丘八们进行“友好”的交流。 渤海国已经数年不曾经历战事,有些军官在日常训练之余,就爱找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相约跑马。只是公子哥儿们武艺稀松,玩在一处不免无趣。像那吴统领,认识陆暗生一伙人后,可算找到像样的对手,于是时常相约。 这期间吴统领也有些好奇陆暗生几个的身份,得知是月泉宗弟子,连连称赞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一伙人相聚到傍晚时分。晚间,陆暗生回他那小院里,就看到岑伤正对着庭院里的两棵梨树发呆。 对于月泉淮相关的事,岑伤一向极为敏感,他能感受到陆暗生望着义父的眼神中藏有一种特殊的欲望。他与陆暗生共事两年,已逐渐有了许多默契,但仍存着一层若即若离的微妙隔阂。他们原本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可对义父的那份感情却将他们相连。 想到义父今后不再需要吸食内力来续命,岑伤心中一直以来的忧虑也随之散去,这桎梏一解,义父此后的路就能越走越远,自己也要加倍努力地修炼才是。于是又不免多了几分失落,毕竟隐患已除,义父恐怕再不会与自己双修,以后再没理由与义父有那般亲密的行为…… “岑兄——”陆暗生试探着出声。 “这棵梨树,开春后没能抽芽。”岑伤说这话时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黯然,“可惜了。” “或许它只是反应比别的树慢半拍。”陆暗生半开玩笑道,“旁边那棵树还需要它呢。” 这月十五到来时,月泉淮将岑伤唤到身边,又一次与之双修。 庭院里,梨树的枝叶哗哗作响,而岑伤心里的那只小鸟终于找到方向,再次回到它温暖的巢xue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