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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服丧期 2900珠珠加更

    

第一百四十章 服丧期 2900珠珠加更



    沈漆云哭过一场,泪痕遍布脸颊,被婢子扶着往外走。

    青梨跟她对视,见她眼神中含有怀疑,痛楚和滔天恨意。

    青梨并不躲避,淡淡道:“二姐当心身子。”

    那边常夫人招呼几个人处理后事,见二人出来,道:“我已派人传信给你们父亲,看他如何决断。”

    沈漆云却先一步出声道:“树高万丈,落叶归根,就让五meimei将我母亲遗骸带回饶州安葬罢。”

    二姐这样急着赶她走,正中青梨下怀,她心里一乐,对常夫人道:“我此来汴京本也是为着母亲治病,如今母亲身殒,与其叨唠劳烦夫人,不如回去侍奉父亲。”

    常夫人叹口气,拉着青梨往院外走边道:“五小姐说的什么话,不过一口饭的事,你这孩子知书达理...我顶喜欢...慧眼识珠的人可不少。”她顿了顿将谢公子找上门的事道出,又道:“赶着人走也是我们的不是,你瞧...”

    二人走至院门,声音不远不近落到耳中,沈漆云目光瞬间咄咄逼人,自己姻缘不顺,不想五meimei倒能嫁得良婿,怪道母亲离世,她不见半分戚容,原来是早找好了跳板。

    而自己…母亲一去,父亲自私自利,娘家还有谁会为她谋划?她只能依附在常宏这废物身上。

    她胸口火辣辣灼烧起来,不顾婢子阻拦疾步跟上二人,扬声道:“母亲刚离世,五meimei就这般急着嫁人?”

    常夫人“唉哟”一声,眼神埋怨地看她,责备道:“云娘,我常叫你要注意言行,莫要口无遮拦,怎这般不长记性。”

    常夫人对自己这准儿媳未有几分笑脸,对着五妹倒是谄媚奉承。再加之五妹前些日子嫁了个丫鬟,嫁妆丰厚,惹的她身边的婢子也跟着羡慕,议论比较下,竟将她比的什么也不是。

    念及此,沈漆云呵呵笑出声,气红了眼,也顾不得叫人看笑话,指着青梨骂道:“五妹好厉害的算盘!是你将我推入常府这火海,再趁我在病中没空探看照料母亲,一步步把母亲害死!如今想嫁谢京韵过好日子!让我一人水深火热!”

    青梨顿住步子,没想到在沈漆云会来这出,本听常夫人将人请走心还有些着急,却觑见几道身影远远朝这儿走过来。

    谢京韵还算懂她,她心才略略安下,转过身呵道:“二姐说的甚么话?”

    常夫人听她说着常府火海,险些气昏了头,斥道“云娘,你疯了!都多大的人,还要跟自家姐妹怄气。你还病着,今日累了,回院里歇息罢,来人...”

    沈漆云似笑非笑,气势汹汹朝青梨疾步冲过去。

    青梨心笑,也不往旁边躲,身边的冬月着急赶上前挡着,受下沈漆云一耳光。打了人也还不够,她拼命扑上前要将抓青梨,嘴里喊道:“是你害死了母亲,是你害的我到如今这地步...是你逼我的..”

    常夫人见状喊道:“真是疯了,将人抓起来!”

    青梨着眼看过冬月脸上的伤势,又见那几道身影已至近前。

    谢京韵身边领路的嬷嬷出声道:“夫人...”

    常夫人忙收拾神色,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命人将沈漆云押住。

    那嬷嬷为难,跟常夫人解释着:“夫人,谢公子说两家较好,虞夫人过世,他自要来瞧瞧...”

    常夫人叫苦不迭,看着谢京韵道:“公子是宏哥儿的同窗,我知道的。沈家夫人如今尸骨未入棺,关于五小姐的婚事,我要说的话尽说在前头了,还请公子快快将礼拿回去罢!”

    谢京韵身后的柳献头一回见着世家小姐打架,惊魂未定,轻声咕哝着甚么女子礼节。

    谢京韵则跟站在人群中的女郎对了对眼神,二人都没有说话,他却隐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谢京韵上前给常夫人见礼,姿态谦卑,道:“我此来常府本意是为喜事,不想正遇上丧事,给夫人添麻烦。沈大人那处我自会遣人说明,这礼便放在府中罢。”

    先将礼放这府中,是打定沈大人会答应下。常夫人心里嘀咕几句,汕汕的笑,不是她做的主,只求着那霸王别找到她跟前就行。

    “谢公子谈什么麻烦,只是我这自还有家事要处置,宏哥儿也不知跑哪去了,没法招待你,下回定叫他给你赔罪,谢公子先请便罢。”

    常夫人言罢,指使人将沈漆云带下去,沈漆云嘴里还在不清不楚骂着,给这些外男看笑话,常夫人狠一咬牙,叫人将她的嘴堵上。

    这边正折腾,却见青梨红着眼眶,上前福身道:“谢公子见谅,便是爹爹答应我嫁你,我也是不能答应。”

    常夫人听见,不由喟叹一声,心道她没看错这五小姐。

    “小五,为何?”谢京韵顺着她的话往下。

    沈漆云口中塞了帕子,拼命吐了出来,扬声骂道:“贱人,装什么佯,不要他这呆子,是等着那赵燕初来娶?同你娘一般是个下流胚,唔...”她的嘴又遭堵上。

    常夫人面色青紫,骂那侍从:“没用的东西,少夫人生病,又遇丧母,脑中糊涂,还不将人拉下去!”

    “且慢!”

    众人被青梨这一声给震住,混乱的局面忽得僵持,只见她朝前走了几步,抽了绾发的玉簪,一头乌发落在腰上,又摘了耳边的翠瓷串珠耳坠,声音沉稳:“我自小养在母亲膝下,虽不是亲生,母亲待我却从未嫌隙,含辛茹苦教导,而后遇病,我携母亲来汴京治病,不料天不遂人愿,母亲还是...还是没能....”

    素净的脸上流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举起手以四指朝天,道:“子欲孝而亲不在,叫我肝肠寸断,母亲投胎转世,恩情我再难以为报。如今二姐既疑我孝心,趁着人多,常夫人和谢哥哥几人作证,我今日便向老天爷做出承诺,我愿为母亲守孝十年!十年服丧间不与人结亲,不穿戴金银,饮酒吃rou。母亲生前最重佛理,我愿日日为母亲抄写佛经...”

    大燕服丧最长为三年,大多数人丧期为九月,丧期内明令禁止的规矩甚多且繁琐。

    青梨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沈漆云也忘了挣扎,恨恨盯着她。

    常夫人瞠目半晌后道:“五小姐,你可是当真...?”

    女郎年纪轻轻长的跟朵娇花似的,不趁着这时候择婿,竟要将十年光阴用做守孝。十年过去,年老色衰,漂亮女孩儿跟新生春笋一般冒出来,谁还能记得她呢?

    谢京韵未再说话,身后的柳献却惊为天人,大步走了出来,拍着手道:“沈小姐是至情之人,女中君子!叫我佩服!”

    ***

    翌日,柳献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遍诗词称颂,将沈家小姐拒绝提亲,举指起誓守孝十年说的跟战士断腕一般决绝,广为推崇。

    汴京传消息最快,不过一日时间,半座城都知道那饶州来的沈家小姐是贞洁孝女,拒绝一桩好婚事只为给母守孝服丧十年,引得许多人啧啧称叹。

    赵且一早听闻这事后笑的合不拢嘴,孟曲倒没明白他有什么好笑的,上前问过,得一句:“哼,你懂什么?她这机灵鬼,这样一来,我不用担心姓谢的竖子等爷走了耍滑头。”

    孟曲脸色讪讪,又道,“沈小姐可说要服丧十年呢!”

    “她被那家坑害这么久,你信她真服丧?什么十年不十年,爷才不管这些酸腐规矩,死了便是死了,守个屁的丧,等爷打仗回来,爷照样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