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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似是盛情难却才要喝

    

倒似是盛情难却才要喝



    赵靖的脸色可谓是五光十色,差些没忍住要呵斥陶阳胡言乱语,让她回自己的住所去,可看着齐瞻月双手还是怀抱的姿势,那模样好似把陶阳护在怀里,眼神打趣又有暗示,竟是不许自己对着meimei露出凶样。

    赵靖指尖抖了抖,他绝对不是个惧内的人,可如今当着她兄长的面,还真只能给齐瞻月这个面子,忍了又忍,才无奈呼了口气,遮掩过去。

    “那可能是朕记差了,吃饭。”

    末尾两个字,说得很急迫,生怕要被不谙世事的陶阳和那笑得不怀好意的齐瞻月揪住不放。

    可他忘了,齐瞻月一向是最愿意给他台阶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讲,已吩咐人开始布菜。

    齐就云头一次来就见到这一出,内心自然是震惊,只是为臣之道和修养,让他压下了所有表情,只觉得方才被公主和婧妃弄得尴尬的人,和以往在上书房和自己谈政事的皇帝,不是一个人。

    他比之齐昌明,谨慎畏惧的心性占比要少一些,   比他父亲更先看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居然是欣慰。

    虽是家宴,可身份限制着,齐就云依然是拘谨的,齐瞻月见此,让华春给兄长盛了一碗汤。

    “哥哥尝尝,不知是否还是以前的味道。”

    齐就云眼神波动,谢了恩,才喝了两口,复而认真看着齐瞻月,轻声答到。

    “娘娘的手艺一如往年,微臣在外也时常想着这味道。”

    一句话说的客气,却饱含了一个哥哥对meimei的思念。

    赵靖对他们兄妹俩拘束的对话习以为常,只是听到那汤是齐瞻月亲手做的,目光不由停留在了那碗颜色浓郁的豆腐鸡丝汤羹上,只是这么多人,没法主动开口说自己也要喝。

    布菜的宫人忙碌,又不是于庆,能及时察觉到皇帝的意图。

    反而是齐瞻月见他盯了那碗汤许久都没动筷,才主动说道。

    “皇上可也要尝尝臣妾的手艺?”

    赵靖神色平平。

    “哦,那盛一碗吧。”

    倒似是盛情难却才要喝。

    齐瞻月主动替他盛了一碗,递过去,却忽而说到。

    “皇上可别嫌臣妾手艺差,不然臣妾可是会生气的。”

    这话十分突兀,和齐瞻月说话的习惯甚至大相径庭,赵靖不生气却略有错愕,接着下意识瞥了齐就云一眼才明白过来,并没有批评齐瞻月胆大妄为,反而是接话说到。

    “你做的,朕自然不会嫌弃。”

    这样的话也不是赵靖惯说的,总显得干瘪又违和。

    虽桌上坐的都是至亲,可总是有些拘束,好多时候还得靠陶阳的童言无忌暖场,齐瞻月并没有特别难过,如今兄妹相见,只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赵靖做到这样,她已经很知足了。

    吃完饭,赵靖并没有立刻就让齐就云出宫,反而说是自己还有政事要忙,就带着陶阳走了,只把这最后的相处时光留给了他们兄妹俩。

    而事实上,皇帝一走,至少齐就云确实松泛了些,只是依然感喟皇恩盛宠,有些惶恐。

    齐瞻月命人给齐就云参了茶,这才说上体己话。

    “哥哥,你瘦了许多。”

    齐就云笑了笑,看她的目光十分柔和,去没有正面回答。

    “娘娘却是胖了些,可见日子过得舒心。”

    齐瞻月低了眉,跟着笑了起来。

    “是,我是过得开心的。”

    而后齐瞻月又提到齐就云如今已年岁廿六,是该定亲了,不过她不是那般墨守成规的人,只说是要他自己选定的。

    说至此,不想打了多年光棍的齐就云,脸上居然是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自己确实有了心仪的人。

    齐瞻月眼中放光。

    “是哪家的姑娘?”

    “她家中只是一介白衣,是山东人,父亲是私塾的先生,微臣只怕娘娘如今的身份,会看不上了……”

    齐瞻月想了想,忙答到。

    “只要是哥哥钟意的,我没有什么看不上,教书先生,那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最怕权宠过大,想来也不会反对,哥哥放心,我会请皇上赐婚的。”

    齐家虽蒸蒸日上,可这样的婚姻终究不是什么隆重的联姻,齐就云本觉得担不起皇帝钦点赐婚,可想了想方才席间皇帝对自己meimei的态度,又觉得释怀了,更不愿驳了meimei一片心。

    而后齐就云作为兄长,父亲不方便问的,他虽也不方便,却不能不关心。

    说起齐瞻月的身子和子嗣问题,也悄悄问了她,要不要从外面请个大夫帮她看看,却遭到了齐瞻月的拒绝,说是信得过曾太医的医术。

    时间流逝太快,眨眼好似兄妹还没能说上几句,就又太监来禀告,说小齐大人该出宫了。

    齐就云不想这么快,有些错愕,可下意识是去安抚已经面露不舍的齐瞻月。

    “如今眼见娘娘过得好,微臣和父亲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齐瞻月送他至门口,齐就云张了张嘴,似有话要嘱咐,最后也只是四个字。

    “勿挂勿念。”

    直到齐就云的背影转进宫墙看不见了,齐瞻月才神色失落的回到正殿。

    可还来不及去消化生离的难过,却有太监传报说皇帝来了。

    时间这么刚好,就跟他一直等在门外,掐着齐就云走的时间一样。

    齐瞻月坐在椅子上,不敢起来行礼。

    赵靖一入内,走到她面前,本想问她今天是否开心,也想安慰她别难过,总还有相见之日,可张口就是居高临下的问罪。

    “你如今胆子大了,居然敢说朕嫌弃你的手艺,你就要生气?!”

    不过是白日随口一句话,他就记到了现在。

    齐瞻月没怨他记仇,反而是挤出一个笑容,又难得脆弱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腹部上。

    “臣妾这不是想让哥哥觉得皇上纵臣妾嘛,何况皇上当时不也成全了臣妾,任我僭越了……”

    虽是在撒娇,可却是在刻意掩饰自己话里的潮气。

    赵靖心中微痛,抚摸上那颗头颅,依然是万年不摘的青玉簪。

    话却没有在继续问罪她,沉默许久却是说到。

    “以后那汤,朕还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