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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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音给我写了些简单的词,我俩一唱一和,效果竟然还不错,甚至逐渐有外乡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音乐王子的风采。而我呢,我会的可就多了,说学逗唱,虽然样样不精通,但在这种未开化的时代完全吃得开。 我干脆在他边上支了个说书摊子,他吹累了我就叭叭会儿,我还能算命看手相,瞎掰起来头头是道的。现在好多人都知道,我们两个是对因家里人反对而私奔,浪迹天涯的苦命鸳鸯。 这也是我随口胡诌的,反正夙音没反对,没反对就是默认,嘻嘻嘻。 卖艺的过程当然不会顺风顺水,被看客揶揄、被卫兵赶着跑还要赔笑脸都是家常便饭,钱也被小偷和熊孩子掏走不止一次。我几次三番地看到他手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脸涨得通红,但他竟然始终咬牙坚持着,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对我讲过。 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在某一天爆发,但是他没有。这是第一个出乎我意料的点。 第二个出人意料的点是,很快,街头流浪音乐家的事迹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 这是一个音乐普及度相当低的时代,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机会接触乐理知识。城主本人也是个新人玩家,手里的教程还错字连篇、不得要领,便对此十分感兴趣,当即邀请我俩搬到城中去住,三跪九叩非要拜夙音为师。 城主资质不好,夙音本想拒绝,我眼疾手快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挤眉弄眼地示意他:他资质虽然差,但好在人傻钱多,有便宜不占过期作废,不啃白不啃。 就这样,在夙音的不情不愿下,我们总算告别苦日子,攀上了高枝,终于不用再睡那个漏风的破庙了。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冷下来,总归是要为以后打算一下,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距离我们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五个月了。 夙音虽然拒绝收他为徒,但答应教他一些简单的乐理知识。而我则毛遂自荐,简单露了一手之后,直接当上了城里的厨师长。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城主是个憨憨,非常符合大户人家的富二代的设定,我觉得他不错,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和夙音的事情被他撞见过两回,我还寻思怎么跟他解释比较好,没想到他老实得很,直接装失忆。 我还惦记着厨艺大赛的事,就问他能不能也找个噱头去参赛。城主心里只有音乐,只想打发我,大手一挥说行啊,你自己去选址呗,盖个餐馆还不容易吗。什么,比赛日子快到了?下令延期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 夙音每天被他缠着,不胜其烦,不过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好,执行力强,而且设备工人一应俱全。城主按他的吩咐制作了许多乐器,国主大人总算摸到了久违的琴,倒是也没那么无聊了。 不多时,我的餐馆便如火如荼地开了起来,有城主和他的家臣给我撑场子,排面自然少不了。我叫卫兵把之前工作那个餐馆的厨师长带过来,给我削了一天的土豆,真是痛快。 厨艺大赛的决赛考核题目是宴席,当然也是我定的,臭不要脸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将各色植物汁液混入面团,以不同素食材料为内馅,捏制成形态各异的音声人。时间有限,做七十个肯定不可能,而且与传统做法不同,我特制的素蒸音声部,馅料不仅用了当季采摘的新鲜水果,还有加入了独门腌料的面与豆制品做成的素rou等等,配色上讲究红白黄绿,口味上满足酸甜辣咸,造型上栩栩如生,它不仅仅是一道可以吃的看菜,更是空桑饮食文化的体现。 至于其它菜色,当地人平时吃惯了重油重盐,我整体选择了偏清淡的口味去搭配,老鸭汤是提前几天就熬制好的,正式厨艺比赛也完全允许,不能算我作弊,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主菜上的是酸甜开胃的话梅小排,口味以麻为主的藤椒鱼,再来个蒜蓉开背虾,海陆空也全齐了。 这个第一拿得毫无悬念,信息不对称就是这么有优势。我会觉得自己赢得不光彩么?必不可能。 “你最近看上去心情不错。”夙音难得躲一会儿清静,来餐馆找我。 “你不是也心情不错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憨憨呢?”我正在厨房头也不抬地备菜,一战成名之后生意是好了,但餐馆规模根本跟不上,我手底下就只有寥寥几个招聘来的成手,其余几个学徒还在削土豆皮的阶段。 我的餐馆只能晚上开张几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马不停蹄地给新员工培训,我最近都没回住处,直接睡在后院的小屋里,早上鸡一叫就醒了,拿凉水洗把脸就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他跟家臣打猎去了,我没去。”夙音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满,“你能在这里实现自我价值,这很好,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要是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我可就走了。” “哎,怎么能这样呢!”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抬起头看向他。他换回了蓬莱国主的那套藏蓝色的礼服,整个人气宇轩昂地站在后厨门口,英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衣服我早就给他补好了,只是那枚香囊…… “你在想什么?”夙音皱眉,“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在这里,你还能走神。” 我将他拉到后院,看了看四下无人才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素蒸音声部很卖座呢,他们都喜欢我的创新辣条口味,天天排着队买。” “这就是你夜不归宿的理由?”他又哼了一声。 “好小音,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向他索吻,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你看,我在这里试点成功的话,回去就可以在空桑推广啦,你再也不用担心失传了……” 他像只大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我颈窝,低声道:“我知道,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只是……很想你。” “我也是,好几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很想你。”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地哄着,“乖,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忙完这一阵我就回去住。” “今晚也回不去吗?” “嗯,最近真的很忙……” “那现在呢,现在总有时间吧?” 我看了一眼时间:“可以休息到四点钟,怎么了?” “两次,也行吧,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夙音在路上就开始解礼服腰带。 “慢点,别又扯坏了,”我好笑地看他越着急越解不开的样子,将他带到我住的小屋里掩上门,“你怎么跟只饿狼一样?” “我上瘾了,不行么?不信我干你试试,你也上瘾。”他啧了一声,“这地方真脏。你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 一过回养尊处优的日子,夙音的老毛病又回来了,不过我就喜欢他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我琢磨着我上辈子应该是条狗,他一冲我扬下巴我就想跪下给他舔脚。 他倒是有备而来,我没费什么事帮他做扩张,提枪就直奔主题。他靠在床边上,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哼着,那声音像一片羽毛挠在我心肝上,痒得不行,我一股邪火直接蹿上头顶,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痛痛快快地纾解满身的压力。 他看我瞳孔颜色渐深,满意地笑了笑,声音愈发高亢起来。 酣畅淋漓地做了两次,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夙音脚下发虚,我替他重新系好腰带,送他出去。 路过厨房的时候,我的员工们整齐地喊了句老板娘。 我一拍案板:“不好好干活偷听什么?” “哪是我们偷听呀,这地方一点都不隔音,一清二楚的……”一名新来的学徒小声说道。 光阴似箭,又是一朝花开花落。 我的餐馆,小空桑,生意蒸蒸日上,第二年我就扩大规模,将隔壁店面也收购了下来,打通成一家。团队训练有素,员工各司其职,再也不用我事事亲力亲为。 最重要的是,素蒸音声部成为了当地宴席聚会必备菜品,其它餐馆也纷纷效仿,我还将八大菜系的理念传播出去,小城饮食文化出现了百花齐放的盛况。 啧啧啧,以前一直没发现,原来我是事业型的。 我的餐馆一楼还有个台子,有时候夙音没什么事,会过来演奏几曲。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被当地人传为佳话。 直到那一天。 那天午夜,餐馆刚刚打烊,我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让员工们先下班回家,自己在后厨整理着工具。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敲响了厨房的门:“空桑少主。” 这个称呼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我抬头看向他,手上动作一滞:“太极?” “是我,”太极芋泥盯着我看了半天,“你似乎……变了一些。” “他们怎么样?空桑还好吗?为什么我一直联系不上那边?为什么你过了这么久才来?”我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这两年里,我一直想方设法想与空桑取得联系,但可能因为这个时代就是一个bug,通往空桑餐馆的随机万象阵一次也没有开启过。 夙音起初还隔三差五问一问,让城主也帮我们留意,但一次都没有,后来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也不再问了。 我感到无比绝望,下巴上起了圈青色的胡茬也一直没有刮,大概看上去很沧桑。 “暂时没工夫慢慢跟你细讲,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带给你。”太极说。 “这种时候你不会问我想先听哪个吧?” “好消息是,空桑和蓬莱都没什么大碍,只是万象阵最近出了问题,不能随意开启。不过这里的时间流速和空桑不一样,你在这边过了两年,空桑才过去两周。”他顿了顿,“坏消息是,发现你们的是宴仙坛的人,易牙现在抽不开身,大概过两天应付完上边就会来这儿找你。” 我心说确实,如果发现我的是空桑的人,来找我的也不会是太极了,鹄羹和佛跳墙肯定忍不住亲自过来接我的。 “而且,易牙最近捅了个大篓子,差点被杀掉。为了戴罪立功,他可能会杀了你。”太极继续说,“我有一个计划,请少主和蓬莱国主配合。”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有一个计划,你愿意配合我吗?” 第二天,我避开夙音,偷偷去找城主。 “在吗憨憨……不是,城主,在吗在吗?” “你先说有什么事,我才好告诉你在不在。”我突然闯进去,吓得他一口水喷到地上,“这么着急,怎么了?” “我想找你拿点药。” “哦,我这儿有咳嗽药痔疮药过敏药跌打损伤药,你要啥?” “延时用的,你懂的。”我朝他挤挤眼睛。 城主震惊:“我一直以为你是下面那个……” 想了想又开始念叨:“老师身子吃不吃得消啊?难怪我总看他脚步虚浮……” 我说你别废话,拿来就是了,我还要点别的。 我报了几样,听得他一脸惊恐:“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行,我要去告诉老师!” “你敢,”我恐吓他,“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抓二十只蟑螂塞你被窝里。” 城主翻着白眼把嘴闭上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受伤。”我说,“还有一件事,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们要回去了。” “这么突然?老师教我的东西我才刚学到点皮毛……很急吗?不能再多呆一阵子吗?你的餐馆也不要了?” “很急。”我叹了口气,本来让夙音教他乐理就是为了混吃混喝,就是没想到竟然混了这么久,“以后有机会来空桑餐馆吃饭,我给你打折。” “对了,再给我一匹马。” 傍晚我久违地早早回到住处,做了四菜一汤,还开了坛酒。 我告诉夙音,这一阶段忙完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我在酒里下了催情药,这一晚我们做得格外激烈。我在他身上弄了好多个印子,咬的、抓的、吮的,他身上是我熟悉的香味,我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吸吮着他身上的气味,那气味让我发狂,我真想把他狠狠揉进骨血,或者像树跟藤一样,与他盘根错节地生长在一起。 “你还是……在自责。”夙音被我顶得受不住,声音颤抖着,还在安抚我,“事情已经,嗯,发生了,我们尽力了……你要,嗯,相信他们……” “对不起,小音,是我不好,让你无端地遭了这些罪。”我眼眶有些湿润,“你会平安无事地回去的,我保证。” “你,嗯,什么意思?唔……”他还想说话,被我用一个激烈的吻堵住了嘴。 “今天,我可是很持久的。”我甩了甩jiba,“干到你昏过去为止。” 我数不清要了他多少次,药劲很大,我们两个人都神志不清,完全被欲望和本能所驱使。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滋滋冒着热气,到后面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抽插和射精的动作,直到再也射不出东西,jiba痛的要死才停下。夙音连叫床的力气都没了,像条渴死的鱼一样,全身脱力躺在榻上,时不时痉挛一下。 我咳了两声,取了片烟叶放进嘴里嚼,城主说这玩意可以解药性提神,当真没有骗我。 保险起见,我还是喂他喝了安神汤,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似有疑惑,但也已经没力气再思考,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帮他清理干净,一寸一寸吻遍他的全身,替他换好了衣服,再把从旅馆老板那儿赎回来的香囊重新系好。 做完这一切后,我将夙音放在马背上,骑马带着他来到了城外与太极事先约好的位置。 太极早已在那里等候:“你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做?我觉得你们还是一起走比较好,万一……” “别劝我,我胆子很小的,一会儿说不定就反悔了。”我朝他笑了笑,“小音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 月明星稀,我望着月亮,忽然觉得无比轻松。 来到这个地方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时此刻这般轻松自由。 乘着月色,我回到了那间我们温存过无数次的破庙,破庙还是老样子,梁上的蜘蛛网又厚了几层,门前落满了灰尘。 我径直走过去,坐在积满灰尘的石阶上,支着腿唱起歌来。 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翌日清早,我就着河水洗了脸刷了牙,把胡子也刮掉了。我穿戴整齐,拿着扫把开始清扫破庙门前的灰。 扫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道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空桑少主,别来无恙?在人间玩儿得还快活吗?” 我放下扫把,转过身看着他:“易牙啊,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说吧,你要带我回哪儿,宴仙坛还是九重天?” “哈哈哈,好,好。”易牙大笑了几声,“不过可惜了,这次没猜中,唉,空桑少主,你不是很聪明吗?” 他摆摆手,一支箭便破空而来,“噗”一声插进我的肩膀。 我瞳孔骤缩。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呵……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夙音在哪里了。”我膝盖中箭,踉跄几步跪倒下来,“易牙啊易牙,你搞砸事情的本事总是一流……” “无所谓,你看我在乎吗?”易牙啧啧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在附近等着接应你,他在这儿可不是蓬莱国主了,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不过好就好在,他这种人不会屈尊当个小老百姓,城里认识他的人可不少,这么大点地方,我慢慢搜就是了。” “倒是你,”他瞪着我,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再给你用口舌拖延时间的机会的,你现在就去死吧。” 他喝了一声,铺天盖地的箭雨便从天上落下来,噗呲噗呲地扎进我的身体里,我扬着头大口地呼吸着,可是我身上的血味已经把草地的味道都掩盖掉了。 说到草地的气味,我又想起刚到这里,我们躺在野外并肩看星星的那个夜晚。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夜晚了吧。 “不管他在哪里看着,他都救不了你了。哎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在后悔没冲出来替你挡箭啊?”易牙还在拿话扎我,我的思绪却早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的意识也在离我而去。 我捂着绞痛的腹部,弯下腰,吐出一大口鲜血。 很痛。但我没有迷惘。 我必须得死。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找不到我,太极就有暴露的可能,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只有在这里亲手将我杀死,易牙才会真正地放心。 我又摆渡到了这个开满彼岸花的地方。 路上遇见的都是老熟人了,那些小鬼看见我,还恭恭敬敬地尊称了一句鬼使大人,嗐。 阎罗悠闲地坐在殿里看报纸,孟婆在一旁给她剥葡萄,饶是我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也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站在下面咳嗽两声。 阎罗吃了一会儿,才抬眼问我:连钱都还不上,你怎么还有脸来。 我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请您记我爹账上好吗。 孟婆倒是很欢迎我来,这次不用走流程,直接让我在孟婆庄里住下,每天都让我给她讲我在凡间遇到的奇趣见闻,我和夙音的爱情故事,以及我怎么又会来到幽冥司。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原本的计划,因我被之前工作的餐馆开除而搁浅。当夙音开始在街头表演,我就开始赌,赌我们被谁先发现,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的病一复发,我的理智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左右都是赌,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两年,白云苍狗,黄花菜也都凉透了。 我最开始的想法是,如果先遇到了敌人,我就把他藏起来,运气好我有机会活着回去,就一定有办法救他。如果运气不好我死了,那也不过就是奈何桥上再走一遭。我已经将他的名字刻在了我的胸口上,不管喝多少碗孟婆汤都不会再忘记。反正就是麻烦他多等一阵子了,他要是怪我就怪吧。 不出所料,来的果然是敌人,但先察觉此事的是太极,这便是我人生中少有的运气好的时候了。 但我不确定的是,易牙是否会将我杀死。为了保险,我又向城主索要了一瓶慢性毒药,量足足的,算好时间提前服下,保证死透。 既然万象阵能通往我们所处的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的亡魂也不是没可能最终会来到幽冥司。剩下的事情,就看我的造化了。 可能是我平时积德行善起了作用,我赌赢了。 我在幽冥司呆了几日,孟婆一忙起来,我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那些小鬼都躲着我走,好像我是什么瘟疫一样。 离了个大谱。 这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阎罗殿里玩翻绳,忽然殿门被一股巨力轰飞出去,然后一阵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知道,是他来了。 原本我还想装个失忆吓唬吓唬他,但当我抬起头,看到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焦急时,又觉得恍如隔世。 梦终究会醒,而我却感觉已经在梦里与他度完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