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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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长呼一口气,香喷喷的迷雾混在浴池的水蒸气里,他捧着从者的腿,在水里慢悠悠地摸。 “我想以猫咪的名义庆祝一下生日。” 二月初是水瓶座的生日,君士坦丁放下电子阅读器,从繁复的《国富论》中抽离思绪,他还以为和御主有相同的日子,感到荣幸。佩佩解释:东亚的魔术师因为厌胜之法,忌讳公开自己的生辰,所以就算是佩佩隆奇诺也不能庆祝。相反,从者的生平都是公开之事,可作为补偿。 君士坦丁抱住御主,安慰他的寂寥。佩佩回吻表示感谢。两人决定回一趟伊斯坦布尔,在逃离之中稍微整顿。 “对了,说件不体面的事,一定要听的哦?”佩佩附耳上来,“皇宫那个房间有点不稳固,需要修一下,修好之前不要住了。” 君士坦丁楞了一会,这件事在他预料之中,他没想过会现在发生,但是先前见到了佩佩隆奇诺的神通,确实是体贴的预告。可是想到皇宫是他用来招待迦勒底的最后底线,此时化为另一种不体面。他捂住脸,御主把他抱进怀里、脸埋在自己胸前。 “没关系的,现在没关系的,你拥有海岸了哦,”佩佩拍着从者的背,“和生前不一样的,现在可以的,只要做好安排就可以哦……” 他们庆幸之前把藤丸立香的银趴房准备好了,奥尔加玛丽也没来,免得丢人在外。当天佩佩找皇产司的官员安排维修,但只限于几个房间,能住就行,顺便安置几个亲戚。君士坦丁本不指望在自己这一代彻底翻新皇宫,皇宫的排场意味着王朝的盛世繁华,另一件他做不到的事情。 两人对各自的上级或下属做了交代,简而言之要在二月内消失。如果他们想,还是可以暂时躲开世间的。他们回到21世纪的伊斯坦布尔,很久没回去了,所以那座城市仿佛是什么崭新的地方,而他们是彻底的陌客。 佩佩请家政打扫房子,等待的时候两人在市内逛了几圈,买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仿佛第一次来的游客。佩佩重新把去年吃过的齁甜点心吃了一遍,就像没吃过似的,临时起意进饭店借个后厨,给他的从者煎鱼吃,再开了个钟点房,把从者搂进怀里喂葡萄。好像他们在这座城市留下影子,归来只需按部就班,一种安宁、独到的秩序。 回去的时候,佩佩往宾利欧陆车内挂了个伏见大荷神社的粉色御守,御守是他很久之前通过市场摊位在海外订购的,此刻终于到了货。君士坦丁见此想起来,他为近臣订的东西还早得很,事后催了出版社。 “我不想在你之前回去了,”从者突然说。 “回去?” “回英灵座去。” 佩佩楞了一会,听懂了这句拐弯抹角的话:“讨厌的小柴火,不会说好话就把嘴闭上、屁股撅起来!” 君士坦丁在驾驶座上干笑几声。 至于那个生日,他们也没有很注重日子、或是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说有,大概是几个口球和数不清的小雨伞。随时更换,一干就是一晚上。 晚上干腻了,白天就去海钓。君士坦丁的权能在这座城市依然有效,他征了一艘游艇,给佩佩配上拖钓竿和电绞轮,一百多公斤的电动拉力,根本用不上魔术。两人在海峡中横行,从者超速行船,御主屠杀狂钓,半天就能装满三十斤钓箱,上岸直接散鱼喂猫。 君士坦丁不是很喜欢,一旦有人陪,他心里就起了一杆秤,和打猎比,钓鱼实在太寂寞了,只当作为给御主的服务。 佩佩有天觉得无聊,想看血流成河,就喊了奥尔加玛丽,魔术师君主小试牛刀,引了一道20伏特迷你雷电,海中当场鱼横遍野。 佩佩觉得很幸福,如果世间可以假设魔术师的善终,大概就是如此。快乐这般朴素,直到藤丸立香打来通讯: “佩佩,哥的家没了,你想想怎么和他说吧。” 佩佩的第一反应是罗马首都被打掉了,毕竟在拿了马尔马拉海沿岸之后,除去藤丸立香南下的那条陆路,君士坦丁没有主动扩充首都的地界,东侧对岸的加拉塔依然属于热那亚人,再往南的威尼斯也保有自治区。在佩佩的体感而言,他习惯活动的范围堪称地中海的足立区,可能在藤丸立香看起来小得很,但是对他和猫咪而言是合适的,他们习惯小小的、够居住的地方。 但这话既然是身处君士坦丁堡的藤丸立香说出口的,显然没这个可能。布雷契耐宫在有电之后就装了监控,让他看到了事情始末。 君士坦丁和佩佩回伊斯坦布尔之后,皇宫的翻修也开始了,为了运输装修材料,从西北侧城墙架了一条临时通道、直达皇宫顶部,这是施工前就经过允许的。 事发当时,藤丸立香正在用皇宫里的田给帕里奥洛格斯们指导垄耕,虽然冬季确实见不到什么收菜的成效,但她给一部分绣球花开了个单独的花棚,冬天能开出花来,很吸引人。美丽花朵,异国女将军,这对贵族们很有吸引力。 众人赏花时,玛利亚从皇宫房顶上出现,估计就是从城墙通道混进来的,她问皇帝躲去哪了。显然,施工队不敢问这问题,帕里奥洛格斯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物,个个安静如鸡、没有敢接话的。好死不死,近卫队里见过玛利亚的人都没在值班,要动手拖她下来。 来陪jiejie赏花的斯弗朗齐斯见了,知道今天怕是要有失体面,必须出场。于是他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和玛利亚认识的人,站到人前问:穆拉德的玛利亚找罗马皇帝有什么事?诸位一听是老苏丹前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等先出头的先倒霉。 玛利亚只说要见皇帝,不说什么事。斯弗朗齐斯见是自家主场、皇族人多势众,就大起胆子羞辱她:“您改主意了吗,想嫁皇帝?您有多少嫁妆啊?” 话音刚落,帕里奥洛格斯们哄笑起来。 玛利亚更是一声冷笑,挥手从房顶抛了无数金币首饰下来,形成漫天闪亮光雨,帕里奥洛格斯们笑不出来了,跃跃欲试,这对皇帝不在的近卫队是一个极大挑战。 藤丸立香先脱口一句“能让苏丹老妈撒币,这哥真是个许愿池里的王八”,此地不是战场,她随即呼唤伊什塔尔,天之女主人抱怨着自空中接住诸多财宝,免得珍贵蒙尘、皇家受辱,这些首饰后来经过鉴定,总价值约七万杜卡特,如果早有这笔嫁妆钱,皇帝在泛人类史就不必殉了。 当值指挥官也命令近卫队拦住哄抢的皇族,一阵混乱后,场面堪堪稳住。玛利亚在皇宫顶上开腔大骂,骂声平稳,颇有辩才。她骂斯弗朗齐斯没用、让皇帝住这等破地方,再骂帕里奥洛格斯们个个软骨头、卖国求荣。 这股劲儿在场的人只在塞尔维亚的德拉加什那里听过,骂的还是陈年旧事,他们一度怀疑她是皇帝外公家的什么人。虽不认识,玛利亚倒也顺便夸了一句伊什塔尔有鉴宝之识,和下面的废物凡人完全不一样。 藤丸立香和斯弗朗齐斯等着,想看她要干什么。玛利亚骂着骂着,正在施工的皇宫突然隆隆坍塌,差点把她埋进去。弗栗多翻卷而过,把她盘下来。玛利亚人没事,只是正在施工的皇帝寝室彻底报销了。 就算隐去那场大骂,当朝苏丹老妈跑进罗马皇宫把皇帝寝室蹦到塌方,这在特异点外交上是可以说的吗?迦勒底员工的猫被砸了在外头的猫窝,这是可以和所长说的吗?藤丸立香已经做好准备,保持bp、明年此时把奥斯曼打亡国算了。她给君士坦丁发去通讯,前所未见地没打通,大概知道主从两个在干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虽然但是,君士坦丁和佩佩当时并不在床上翻滚,而是在海上打窝。 这也是藤丸立香第一次和斯弗朗齐斯商量国事。近臣的建议是皇帝不在、不要以罗马名义发出外交警告,就算迦勒底想打,也要等这次风波过去。好在玛利亚是个基督徒,按教义归罗马皇帝管辖,只要消息不出首都城墙,问题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