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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没有意义的道歉

    

40.没有意义的道歉



    宁秋原一下车,陈渐程就忍不住地嘲讽道:“啧啧啧,真是重色轻友的玩意儿啊。”说罢,他就想上车跟祁衍一起去送钱。

    宁秋原刚想回怼他,只见祁衍一把将副驾驶的车门带上并上了锁,油门一踩就跑了,留下一脸懵逼愣在原地的陈渐程。

    宁秋原瞬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时宇和苏天翊也在一旁憋笑,宁秋原还觉得不够,嘲讽道:“五菱宏光就是带劲,一会儿工夫车屁股都看不见了,你就站在这里眺望远方吧,哈哈哈哈哈哈。”

    陈渐程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拉开拉法的车门坐了进去,油门一踩,一骑绝尘而去,留下几个人在飞扬的尘土中咳嗽。

    路上有许多废铁片子,祁衍怕一个不注意,把车胎给扎爆了,所以开得十分小心,毕竟这辆五菱宏光的价值非常大。

    蓦地,他瞥见后视镜一辆银色的超跑跟在他后面。

    祁衍眉头一皱,将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五菱宏光快到几乎在路面上飞起,完全忽视路面上的障碍物。

    反观陈渐程的车,拉法的底盘太低,很快就被落在后面。

    祁衍看见后视镜远去的陈渐程,一颗悬起来的心落下了,他不想和陈渐程独处,怕这段时间的选择性无视全部白费了。

    很快,祁衍就到了南门,比约定的时间要快几分钟,祁衍将车开到南门外,这里方便绑匪逃离,他走下去,将后备箱打开,红色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堆满了整个后备箱,祁衍看了一眼,将一张钞票的编码记了下来。

    苏天翊钱多,不在乎这区区两千万,可祁衍记住这些钞票的编码无非是想事后将绑匪抓起来,永绝后患。

    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突然抵在祁衍的后腰处,一股火药味儿钻进祁衍的鼻息,他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深吸一口气,很自觉地把双手举了起来。

    “往后退。”身后的人命令道。

    祁衍听话地往后退几步,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仅剩的余温滋润着这片土地,持枪蒙面的几名绑匪,啊不,现在该叫劫匪了,他们一手持枪,一手拿着军用手电,红外线和手电筒的光,照得祁衍睁不开眼睛。

    几名绑匪朝车里张望了几下,似乎是在确定金钱的大概数额,拿枪威胁祁衍的人说:“老四,看看是真钱假钱!”

    一位脸上涂着迷彩的人走了过来,拿着紫外线手电检查着钱的真假。

    “你是苏天翊的什么人?刀尖儿上舔血的活儿也敢接”

    祁衍故作慌张,颤抖的声音说:“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叫我干的事,我怎么敢拒绝啊,说起刀尖上舔血,咱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身后的人干笑两声,那笑声在祁衍听起来实在不算洒脱,倒是带着几分苍凉和感慨,“你跟我们可不一样,吃公家饭碗的人,地位比我们不知道高出多少倍,本来这次来内地是准备抓苏天翊的,只可惜绑错人了,只能拿两千万走人咯。”

    祁衍附和着笑了两声,“苏小公子被保护得很好,想抓他确实难。”

    祁衍听他们的口音像是新疆西藏地区的人,尤其是身上带着一股来自藏区的酥油味,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祁衍还扫视了一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全部装备精良,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疆独”分子了。

    国家对这些企图分裂祖国疆土,扰乱祖国秩序的人,派军队打压过,又听这些人说他们的本意是绑架苏天翊,看来,苏天翊的父亲就是处理这些恐怖分子的官员啊。

    时青的命在这些犯罪分子眼中实在是没什么价值,可若是能拿他换一大笔钱,那这个人的命就变得有了价值。

    忽然间,祁衍想起来手中握着的苏天翊的证据,他犹豫了。

    祁衍是道士,修道入教的第一条:爱国。

    对于这些保家卫国的人,祁衍向来是尊敬的,再者说,苏天翊除了监禁时青这件事,也没干过太出格的事。

    但是现在的重点很显然不是这件事。

    祁衍整个人已经在“疆独”分子的枪下了,早听闻这些人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他舔了舔嘴唇,心揪了起来。

    忽然,一条黑布蒙上祁衍的眼睛。

    骤然陷进一片黑暗中让他强自镇定的心瞬间乱了。

    “抱歉了,兄弟。”身后的人说话间已经把祁衍的眼睛蒙了起来,又拿出一根麻绳开始捆祁衍的手脚,“你放心,咱们同病相怜,我不会对你下死手,只是不能让你看见我们。”

    “我理解!”祁衍颤抖出声,“只是,我朋……那个人的位置你得告诉我!”

    祁衍差点说漏嘴。

    “放心,老大现在已经把坐标发给你们了。”那人很快绑好祁衍的手,准备把他丢到一个远离南门的地方。

    方才那个被叫做老四的人开口招呼道:“二哥,有声音,你听。”

    众人皆敛声屏气地竖起耳朵,祁衍被蒙上眼睛,听力变得格外敏锐,他听见了计时器的声音!

    祁衍的脑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想法,神经紧绷起来。

    “二哥,好像是车里传出来的!”老四紧张地说。

    祁衍心中的想法坐实了,是炸弹,计时炸弹的声音!

    苏天翊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些犯罪分子活着拿钱走人,只是,祁衍心中更害怕的是,他没有离开,等会儿死掉的,是不是也有他祁衍这条冤魂?

    祁衍对苏天翊心中的恐慌更甚,这个少年徒有稚嫩、白玉般的面庞,骨子里真是狠透了。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炸弹的位置,就埋在钱里。

    祁衍听见计时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死亡的钟声在耳边敲荡,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冻结了。

    “走!”拽着祁衍的那个人大吼一声,从胸膛里发出的吼声震得祁衍耳膜疼。

    “嘭!”

    那人话音还未落,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厂区。

    guntang的热浪与撕扯掉一切阻碍物的冲击力向祁衍袭来,炸弹爆炸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大脑都不受控制地发出阵阵嗡鸣声。

    就在他以为要跟这些犯罪分子一起陪葬的时候,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顺势被扑倒在地,结实的胸膛撞得他鼻尖疼,手也在砂石地面磨得生疼。

    但是他清晰地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是陈渐程。

    陈渐程伸手摘掉蒙在祁衍眼睛上的布条。映入祁衍眼帘的,是陈渐程在火光中清晰的下颚线,祁衍眨了眨眼睛,guntang的火焰温度灼得他眼睛疼,但他还是在模糊的热浪中看清了陈渐程担忧的神情。

    那一瞬间,祁衍想哭,鼻尖泛酸,喉口发涩。

    “衍衍。”陈渐程拍了拍他的脸,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陈渐程将祁衍拉起来,祁衍看见那辆装着两千万的五菱宏光淹没在大火中,被炸到四分五裂的人体残肢分布在四周,漫天纷飞的钞票燃着火焰飘散在空中,浓烈的焦油味和人体脂肪燃烧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爆炸地点距离祁衍不足十米,如果不是陈渐程突然冲出来将祁衍扑了一下,恐怕祁衍也要丧生在这场爆炸中。

    陈渐程解开祁衍手上的绳子,祁衍疼得嘶了一声,陈渐程连忙捞起他的手,借着火光,他看见祁衍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布满血痕与沙砾,陈渐程脸阴得厉害,说不上的沉闷在两人之间蔓延。

    “走。”陈渐程拉着祁衍的手腕就要带他离开,祁衍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的火焰出神,陈渐程心疼地唤了一声:“走吧,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可祁衍还是没有动。

    陈渐程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祁衍殷红的嘴唇变得苍白,桃花眼空洞无神地看着陈渐程。

    陈渐程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着唤了祁衍好几下。祁衍看着一脸慌乱的陈渐程和他泛红的眼角,他知道陈渐程在呼唤他,可他听不见,他只能绝望地将额头枕在陈渐程的胸膛上。

    正常人置身于爆炸中,距离太近的话会引起短暂的耳鸣。

    “衍衍,对不起。”陈渐程抱着祁衍,大手扣在祁衍的后脑上,背对着火光的眸子冷得渗人。

    陈渐程拉着祁衍坐上他那辆拉法,月亮已经升起了,银色的拉法折射出月亮的华光,与逐渐远离的火焰形成鲜明的对比。

    车上,祁衍从时宇那里等到了时青的位置,犯罪分子为了争取到足够的脱身时间,给了他们两个点,一个在厂区西区,一个是北区,时宇和苏天翊是分头行动的。

    祁衍得到消息后,二话不说让陈渐程开车去西区找苏天翊。陈渐程深深地看见祁衍的手因为愠怒,正在微微颤抖。

    苏天翊距离西区的路程比祁衍他们远,祁衍到西区之后,苏天翊也刚好到达。

    祁衍下车看见苏天翊,立刻冲上去给了他一拳,这一拳他可是卯足了劲儿,苏天翊的脸立刻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他捏着苏天翊的衣领子吼:“你特么的够狠啊,想连着我一起收拾是吧?”

    “你什么意思?”苏天翊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祁衍。

    “你特么还有脸问!车里的炸弹是你放的吧,要不是他救我,现在躺在火场里面的是不是也有我?!”大概是火气涌上来了,祁衍听得见声音了,也不由得变得更暴躁。

    苏天翊的保镖立马拉住他,祁衍顺手连他保镖都踹了好几脚,“姓苏的我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时青,只要出了一点事,你特么就等着吃牢饭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苏家的能耐有多大!”

    “炸弹是我放的,可我没想到你们进度那么慢,现在争论这个没有意义,南门的爆炸动静太大,恐怕时青凶多吉少,救人要紧。”苏天翊擦了下嘴角的血。

    听到这里,祁衍瞬间火冒三丈,苏天翊搞这杆子事,是压根没想让时青活着出来吧!他难道就不知道,一个意外的发生就有可能牵连到被绑架的时青?祁衍气地就要扑上去揍他。

    陈渐程连忙过来抱住祁衍,劝道:“先救人,救人要紧!”

    “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绑架时青的是什么人?”祁衍咬着后槽牙问道。

    “是。”苏天翊回了一个字。

    大家心知肚明,关于边防问题,他不可能透露过多,更何况这伙恐怖分子能带着武器到内地,估计在政府部门有内应。

    苏天翊所站的角度,就是对这件事绝对保密。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还敢这么干?!”祁衍简直不敢相信,绑架时青的是穷凶极恶的人,苏天翊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们,根本就是置时青的性命于不顾!“万一走错一步,时青就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走上前,单手捏住苏天翊的衣领子,一字一顿地说:“你特么也配喜欢他?”

    陈渐程站在他身后,看了苏天翊一眼,没说话。

    他们刚想进时青被关进的厂房,就被门上挂着的一把生锈的大锁拦住了,这把锁很明显是从外面锁上的,众人一瞧,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那绑匪给了个虚假信息?

    苏天翊正要掏出手机跟时宇确定他那边的情况,就有一条短信传了来,上面是一条大家都不怎么看得懂的藏文。

    一条视频跟着短信一块传了过来了。

    祁衍一看,心就揪了起来。

    视频里的光线很暗,一个大锅悬在时青头顶,大锅里装满了红色沸腾染的铁水,而时青,他被绑在凳子上。除此之外,还有红色的铁水顺着正上方的传输管道往大锅里滴落,一旦超出了重量的承受范围,大锅会歪斜,guntang的铁水就会顷刻而下……

    只有短短几秒的视频看得众人心都提了起来,尤其是苏天翊,手都开始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