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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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为了掩盖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消毒水味，屋内放了三个小雏菊味的空气清新剂。 墙边的窗帘被拉开至两头，给室内带来了充足的明亮光线，但是却照亮不了房内三人之间的阴暗气氛。 一对站着的夫妻俩和一名床上躺着的病患六目相对，眼里没有亲人间的温度，只有冰冷生疏。 “……” “……” 穿着贴身女士西装的三井雅美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破了父子间宛如墙壁般的坚冰。 “寿，你父亲他不是故意说那种话的。” “是啊，他只是不小心问我，为什么我这种废物还活在世界上浪费食物而已。”原本忍耐得很好的三井寿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他要用冷暴力让父母伤透心！！！但是母亲一开口，状似在替他说话，他的委屈就像休眠中但蠢蠢欲动的火山一样爆发了。“他要是不想放下什么狗屁会议来看我，那就别来！我也不需要他！！！” 三井飒冷笑一声，“你到底要软弱无能到什么时候？”说话时，他拍了一下护士为了待客而摆好的床上小桌板——VIP病房才有的待遇——上面的水杯啪地一声倒了，透明的水液把全新的洁白被子染湿了一大片。 “寿！”雅美小小地惊呼一声，又叹了口气，拉住了丈夫。“老公，不要生气。寿会好好配合医生的，对吗？” “他最好是！我已经找了最好的看护来，医院也会全力配合你，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起来。”三井飒转身往门口走去。“但是你非要闹小孩子脾气，到时候残疾的也是你。我作为父亲只能帮你到这里。我不会也不能帮你完成那些复健。你的人生你要自己负责。” 走到门边拉开门，他回头对雅美道：“我早上的会议取消了，但是还有很多文件等着我回去批阅。要送你一程吗？” 雅美幽幽地叹了第三口气，让他先走。“没事，我的助理在停车场等我。你去忙吧。”反正丈夫留在这里好像也只是会把儿子气得更严重。 三井寿看着床单，咬着下唇不说话，右手捏成了拳头，微微发抖着。 “说自己不是废物，那就证明给我看。”三井飒冷酷地说完，朝雅美点了下头，走出去又带上了门。 “寿……”雅美想摸摸三井寿的头发，但是被他猛然扭头避开，用后脑勺对着她。 雅美也很cao心儿子的身体状态，不过丈夫说得对，待在这里的确也没多少她能做的。 两个人安静了几分钟，她的手机上又收到了助理发来的催促消息。她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晚一点再来看儿子。 “寿，mama先去处理一些公事，你有什么情况，或者有任何需要，都给我打电话，好吗？”她伸手握住三井寿抓着床单的左手，就算他想抽开也不松，反而用两只手握住。“mama爱你，知道吗？” 三井没有回头，哑着声音道：“你走吧，工作重要。” 雅美抱住了三井寿的后背，拍了拍，就像小时候哄摔倒的他一样。“谢谢寿，我晚上再来看你。” 等她也离开后，三井寿安静地坐在床上，维持着被拥抱时直立的姿势，仿佛一座雕像。 呵呵，晚上？晚上她也不会来的。她要参加宴会，要和其他人生意人洽谈更多合作，可忙了呢。 是啊，他们都是大忙人，都有那么多的事业要忙，而他只是他们的废物儿子，孰轻孰重还用得着问吗？谁会有空关心一个即将残疾的废物？ 他根本就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他们也知道，只是放不下父母的假面具，来这里假惺惺地装什么父子情深、母子情深。 呸！ 走吧，走，都走得远远的！！！ 五分钟后，三井把够得着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听着噼里啪啦响起的碰撞声和破碎声，心情诡异地好了不少。 因为只有上身可以移动，所以这样小小的发泄也让他非常疲倦地喘着粗气。 他脱力地躺靠在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上，按响了呼叫铃。 “我是VIP5病房的三井，请派人来打扫。另外需要一套新的床具。” ＊＊＊ 刚刚清理完十号病床的呕吐物，宫城良田擦着汗，坐在清扫间暂且休息中。 不远处的护士站，两名护士正在小声地窃窃私语。多亏了天生的杰出听力，宫城听得一清二楚。 医院的八卦不失为是打发时间的一个不错的方法，你根本无法想象发生在这里的事会多么的极具戏剧性。 “……真是浪费了他的帅脸。” “就是啊，说起来还是个大一的少爷呢，还没成年，气势就已经那么吓人了……” “我说他的脸看起来还有点婴儿肥，原来没成年呢？唉，也是可怜，遇上了这种事……” “没办法，谁让他家那么有钱，可能这就是天理吧，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再说他们家的钱够养活他几辈子了吧？” “话不是这么说，要那么多钱，但是生活不能自理，换你，你愿意啊？” “呸呸呸，你别胡说。我可是要健康地美貌到八十岁！” “哟，现在也没多美貌啊？而且美貌怎么成动词了？” “就你话多！我就是美！有意见憋回去！诶诶，别说了，护士长来了。” 戴着象征着不同身份的护士帽，一名大约三十五岁的白衣护士走了过来，淡淡地吩咐了指令后又走开了。“7床的呼吸检查别忘了做，12床的患者今天下午要去做透析，36床的老太太有个B超和心电图复检……别忘了三点要开会，把自己的病理报告准备好。” “是，护士长。”两名小护士乖乖地点头。 站起身鞠躬送走了她，两人松了一口气地互相搭着对方的肩。 “吓死我了，还好没被护士长听到。” “这事情怎么永远做不完，哎，好像我能忘记一样，我都能背出来了。” “切，上次不就是你差点忘记去给31床抽血吗？” “哎呀！你还说！是多美临时拜托我做的！” “嘻嘻，老奶奶，今天别漏了哦。呐，这五个你的，这五个我的。” “知道了！哼！你别笑了！” 宫城托着腮想道：真好啊，住在医院里有人照顾。 但是他可不能生病，病痛什么再说，主要是他……没钱。 还好没有工作医保或学生医疗的他，目前最多也就是偶尔感冒一下。 哎，一个像他这样专打零工的辍学生，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天天健壮如牛地忙活，哪有空生病？ 刚刚护士们的闲聊里说，这里有个有钱人？ 啧啧，有钱人又怎么了，病魔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 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进来的？ 听起来好像和他差不多大…… 看看自己比同龄人黝黑粗糙不少的手脚，宫城喃喃自语道：“还好我比较耐cao，不生病真是太好了。” 要他天天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太可怕了！绝对做不到！ ＊＊＊ “哈？” 两个星期后，宫城又来到医院，准备好迎接新的一轮生理垃圾的‘洗礼’，却被告知让他去住院部的主任办公室。 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要被辞退了。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主任来和他谈。他现在听到的，是真的吗？ “……所以三井夫人希望可以由你去照顾一下VIP区的一位病人。你们年龄相近，应该会比较处得来。正规的医疗辅助都会由康复师负责，你只需要在病房陪着他，看着他三餐正常进食，不要做一些勉强自己身体的事就好。其他的和你平时做的差不多，但是工作量少很多哦。” 主任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工资是你的日薪的五倍。” 宫城早就想会会这个他听说了很多传闻的同龄人了。 五倍？还只要照顾一个人？ “好。”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呵呵呵，好好好。那我们来签个合同。” “？”他来医院打零工都三个月了，从来也没签过啊？ 主任轻咳一声，“三井少爷他……脾气有点不好，已经赶走了好几任专业的陪护了。三井夫人如今也对他的康复不抱希望了，但这个话不能往外说。如今他们家也只是希望他能心情平稳地度过剩下五个月的疗程。所以呢，希望这段时间里，你可以稳定一些，不要中途离职。能陪护完这段时间，说不定还会有额外奖金？这个我们到时候再说，呵呵呵。” “工资都是五倍？”宫城只关心这个。 事少钱多，come on，这样的好事谁会拒绝。 啊，要和刷盘子那个店的老板说一下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去刷那些油腻的碗了，好耶！ “对，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有问题吗？” 宫城皱眉，十二小时？每天？这还算短工吗？那他的…… 算了，五个月，他就可以攒够钱，离实现他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还缩短了不少时间。再说，也许那个大少爷不需要他12小时的紧迫盯人，那么多出来的时间他也可以利用起来……嗯！不错不错！ “行。在哪里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