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中）
五条悟机械的再杀掉一只恶鬼，他的大脑在这无休无止的战斗中变得麻木。抬手，捏爆敌人，再抬手，再捏爆敌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掉多少了，只知道身边的援助换了一波又一波而他还在前线。 好累啊，不知道杰那边怎么样了，白发的男人两眼放空想到。 “该说不愧是最强吗，这种情况居然都能走神。”一个男声突兀地响起，身着和服的中年人从恶鬼身后走出来，“难道说在想你新认识的好朋友？” 五条悟撇了他一眼，加快手下的动作，很快清理出了一片真空地带。而这回不知怎么的恶鬼没有再次往他身边扑。 “加茂……宪伦，是吧？”五条悟转身和男人面对面，他的目光在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又移开。 “能被最强认识还真是荣幸啊。” “你就是幕后黑手吧。”五条悟没兴趣和他扯客套话，单刀直入。 “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反派。”加茂宪伦耸耸肩，“我只是想创造一个神明的乐园罢了。” “不觉得这些凡人的魂魄很碍眼吗？我们拥有神力的人明明是实力至上却还要顾忌这些凡人——不觉得很讽刺吗？” “哈？”五条悟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只要让恶鬼把凡人全部吃掉，我们就可以不占一滴血的完成变革了——！”加茂宪伦张开手臂，仿佛在告知世界一样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夙愿。 “恶鬼杀掉的也不止凡人，还有弱小的神明哦。”五条悟冷静地指出。说实话他并不在意有多少人会死，只是如果真的成为了加茂宪伦口中的世界，那也未免太无聊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不适合神明的乐园。”男人的声音中透着冷酷无情。 “……你脑子没病吧。”这下五条悟是真的觉得他有病了，嘴上说着要创造神明的乐园，可实际上根本不在意底层的神明。啊，不过他可能的确有病，不然头上怎么会有缝合线呢。 “嘛……随你怎么说。”加茂宪伦毫不在意对自己的诋毁，他微笑道：“不过在这里跟我闲聊真的没问题吗？你不知道吧，你朋友现在正在和我一个能控制血液的下属战斗哦。”黑泥般的恶意逐渐从他的微笑中流出，“他还不会精细神力的控制吧？” “杰才不会有问题呢。”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五条悟可是能通过灵魂链接看到夏油杰那边的情况啊。他飞快的瞄了一眼那边，惊讶地发现夏油杰凭一己之力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招式正在暴揍对手。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五条悟的脸色和表情让加茂宪伦对自己的判断更有自信了，“这么担心夏油杰，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他故意做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膈应五条悟。 “有意思？”白发的男人却只是若有所思地重复，他开始回想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从刚认识夏油杰的那天开始就是，自己的情绪总被对方牵着走。虽然平时他表现的大大咧咧，但那只是他的伪装，不管他看上去再怎么炸毛胡闹，思想方面还是冷静并冷漠的。 可跟夏油杰相处的时候，他只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每次听到那个男人故意说一些惹自己抓狂的话的时候，脑内的那根筋就会“啪”的一下断掉，像个小学生一样张牙舞爪。 之后，他阴差阳错和夏油杰建立了永久性质的灵魂链接，逐渐对对方的生活有了了解。虽然经营着国内最大的邪教，本人也不否认自己和黑白两道都有牵扯，但每年盘星教都会往各地的慈善机构捐大笔的钱，近些年还开了自己的孤儿院。而和盘星教有过来往的那些无恶不作的高官总会在两三年内或是身败名裂被关入监狱、或是莫名死亡，总之就是不能再他们本来的位置上为所欲为了。 这种矛盾感让五条悟感到有趣，他开始不断关注夏油杰。都说对一个人感兴趣就是喜欢上他的开始，五条悟也不例外，他仿佛上瘾般偷窥着夏油杰的生活，对暗杀的任务更是变得每天只是随便制造一起事故就算完事。 五条悟逐渐变得想知道更多有关夏油杰的事情，他想更接近男人一些，于是他跑到了现世去见对方。 他一直以为这些反常只是因为他第一次遇见一个和他相处得很好的朋友，从来没往别的方面想过。可加茂宪伦口中的评价却让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杰对我来说很重要。虽然还不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喜欢，但五条悟知道如果没了夏油杰他的生活会变得索然无味——就像以前那样，或许会更糟糕也说不定？ 五条悟在一刹那间想了很多，一般人在思考的过程中可能会对外界环境稍有忽略，不过最强的眼睛是不会出差错的，他明晃晃看见加茂宪伦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立方体向他脚下丢过来。 五条悟一脸无语的准备向后跳，拿出来的动作这么明显，把他当瞎子觉得他看不见还是把他当傻子觉得他不会躲？ “呃……！”突然，一股无力感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五条悟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这突然的变故在场的二人都没料到，加茂宪伦仔细地观察了五条悟片刻，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大名鼎鼎的五条悟不会是营养失衡了吧？”中年人抖开一把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用五条悟听了就来气的京都腔说道。 “你好烦啊大叔。”五条悟调整着体内力量的分布，努力挽救这该死的虚弱感。 “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跟我拌嘴，不应该集中注意力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吗？”或许是因为虚弱的五条悟太少见，加茂宪伦甚至不着急封印对方，他悠哉的欣赏挣扎着的白发男人。 “你不会以为我稍微有点营养失衡就可以打败我了吧？我可是最强哦。”他想了想刚刚通过灵魂链接看到的场景，又加了一句，“啊，不对，杰也应该是最强的，所以是——我可是最强之一哦！” “啊是吗，不过很可惜，你这个最强之一现在就要因为营养失衡被封印了呢。”加茂宪伦很不爽对方的态度，他不打算继续陪五条悟玩下去了。原本还有点苦恼要怎么才能让他乖乖在狱门疆范围内待够时间的，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会给他助攻。 “狱门疆，开——”门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被一条白色的什么东西撞飞了，这东西撞飞他还不算，一直顶着加茂宪伦砸进一百米开外的地里才算完。 “悟！”夏油杰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召唤出一只长相很随意的神使叫它把那小小的立方体吞入腹中，随后飞到云层之上待命。 刚刚把加茂宪伦撞飞的正是夏油杰的白龙，他在赶来的途中瞄了一眼五条悟的视角，发现事情明显不对。 五条悟的视野处于很低的位置，长时间不动，再加上对面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得意洋洋……夏油杰抿唇，抓着龙背脊上毛发的手臂绷起青筋，白龙吃痛默默加快了飞行速度。 夏油杰很庆幸自己加快了步伐，再慢一步让那个人说完那句话的话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对五条悟不利的事情。 “杰～”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一点紧张的心情都没有？”夏油杰蹲下身无奈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大猫。 “因为就算我被封印了不也还有杰嘛？”他理所当然的说着。 “就这么信任我？”明明刚认识了几天而已，就可以给出这么多的信任吗？ “杰可也是最强，当然会信任你了。”就算他被打倒了，杰也有能力善后。 “……虽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油杰叹气，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状态后眯起眼，散发出些许危险的气息，“说起来你这个虚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似曾相识啊。” “……”五条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这个黑发的男人。他发誓，在面对高层和家里长老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心虚过。 “……营养失衡？”一看五条悟这个样子夏油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上次就没有好好补充能量吧。 “我们可以不要追根问底了吗？”他弱弱地问。 “给，快吃。”带着金色的能量从夏油杰体内被剥离，慢慢团成一个球体。金色代表着能量被神力滋润过，这样的能量吃起来会更容易被吸收，这件事还是夏油杰成神后才知道的。 “我不要！”五条悟扭头，拒绝了递到了送到嘴边的能量。 “这个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哦。”夏油杰拿着金色小球碰了碰对方的嘴唇。 “你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语气？”五条悟伸出食指推开小球，“不是这个问题啦，我吃掉的话你可以用的力量就少了吧？” “少这一点不会影响我战斗的。” “那少这一点我也不会有事。”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妥协僵持在这里，夏油杰头疼地按住额头，“我说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无视人？”加茂宪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坑里爬出来了，满脸阴沉地打断他们。 夏油杰压着怒火满面笑容扭头看去，“能不能请您先安静一会儿？”他站起身把拳头捏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啊，现在心情很不好呢……！” 男人脚下发力，离弦之箭般冲过去，带着神力的一拳打在加茂宪伦腹部上。加茂宪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调动神力护住脆弱的肚子，整个人再次飞出去。 夏油杰重新蹲到五条悟面前，若无其事继续之前的对话。 “给我吃下去！” “不要！！”啪，夏油杰额头上爆出了青筋。 “吃、下、去！”他一手捏住五条悟的下巴一手用力把充盈着能量的小球往人嘴里推。 五条悟当然不干，他一手紧紧握住夏油杰的手腕试图扯开，另一只手则抬起放在对方的胸膛使劲推他，身体还不忘用力往后仰。可惜，夏油杰力气大地离谱，别说是虚弱时期的五条悟，就算是全胜时期在不动用神力的前提下他也推不开对方。 推不开就只能不停的向后仰，仰过头的后果就是五条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夏油杰没错过这个制服他的好机会，身体前倾利用体重压住了五条悟。他左手用力掐开五条悟的嘴，小球便在手指的推动下进入了口中直抵喉管，把喉咙撑起一小块凸起。 “唔唔唔！！”五条悟还想吐出来，却被夏油杰一手捂住了嘴。 黑发男人表情狰狞动作熟练地用指腹抚上对方喉咙凸出的那一小块，从上往下顺，强迫小球滑入胃袋。 小球很快被消化了个干净，眼见五条悟的脸色rou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夏油杰这才松开手。 两人都被对方折腾的气喘吁吁。 “你这个人……好、我行我素啊……而且力气大的跟猩猩一样！”五条悟喘息着推了推夏油杰叫他从自己身上起来，事到如今能量已经被他吸收，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也不是会抓着一件事不停唠叨的类型。 “哈……你不……也一样吗？”夏油杰站起来，还有闲心给两人拍拍衣服上的灰。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无数的血箭从再次爬起来并且怒火中烧的加茂宪伦身后射向两人，与夏油杰之前对战的加茂比，加茂宪伦所cao控的血箭数量更多，速度也更快。 白龙凭空出现，熟练的把自己盘起来为主人和他身边的人挡住伤害。 这次白龙没能像之前一样毫发无损，它漂亮的身躯上被染上了红色，不过这点伤对它来说不值得一提，龙也只是晃动了下尾巴。 “哦哦！杰，这个龙好好看！有名字吗？”五条悟新奇的在龙身上摸来摸去，眼睛亮晶晶的。 “没有哦，你要取一个吗？” 五条悟看着在阳光下闪烁的鳞片脱口而出，“虹龙吧。” “好啊。”夏油杰拍拍眼前巨大的身躯，“那你以后就叫虹龙了。” 虹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名字不应该是主人给的吗。 夏油杰从宽大的衣袖中重新拿出云游，虹龙在他的示意下让开庞大的身躯，两人同时攻向露出身影的加茂宪伦。 面对迎面而来的拳头和三节棍，加茂宪伦不慌不忙把血液铺在了身前，不知道他对血液做了什么，两人的攻击打到血液上仿佛锤到了棉花，没能造成丝毫效果。 加茂宪伦一挥手，原本充当盾牌的血液化作长鞭，挥向二人。夏油杰面对这不痛不痒的攻击随手舞起云游将其打开，而五条悟更冒犯，他干脆一动不动任由血鞭打上来。 不过就像物理在他身上失去了作用般，血鞭在距离五条悟一厘米外定格下来了。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他知道五条悟不躲一定是有法子避开伤害，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直观粗暴的场景。 “是阿基里斯悖论哟～”五条悟扭头对夏油杰解释。 夏油杰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幸亏夏油杰知识面广记性还好，不然换个人都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 加茂宪伦没有给他们留下悠闲唠嗑的时间，血鞭从末端炸开，带来的伤害虽然全部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在外面，但加茂宪伦的目的只是为了挡住他的视线。 夏油杰察觉不对，召唤裂口女向加茂宪伦奔去干扰他，不过因为距离问题，没能完全阻止对方的动作，只是让对方攻击的方向往上偏移了几公分。 只见加茂宪伦手握一根黑金色的绳，向内注入神力划破空气朝五条悟舞去。 借着血雾的遮挡，黑绳顺利的来到了五条悟面前，原本不以为意的男人在绳子穿透他无下限的一瞬绷紧了身体，他条件反射做出了下腰的动作，黑绳堪堪擦过他的脸庞。 五条悟顺势后翻了几下拉远距离，待他站定，脸上被绳子划破的伤口才迟迟渗出血来。他抬手拿拇指擦掉，好奇地看了看，放到唇边舔入嘴中。 是甜的啊……不知道杰的血是什么味道。 再说夏油杰那边，他正指挥着裂口女纠缠加茂宪伦让他无心分神去关注其他事情，而自己则在不远处待时而动。 加茂宪伦和裂口女刀光剑影的打了几个回合，他们的动作已经快到出了残影，夏油杰却没有丝毫吃力的一直关注着。 夏油杰本人没有察觉到，在从成神开始的那一刻，他体内的神力就在潜移默化改变着他的rou体，而他不停不息地战斗则是加快了这个进程，原本被神力改造成神明的rou体所需要的时间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被压缩再压缩。 突然，加茂宪伦的后背有一瞬完全面对了夏油杰。 黑发男人没有放过这个破绽，脚下发力在土地上蹬出一个脚印，眼看云游就要打到加茂宪伦后脑上，可对方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五条悟看到这一幕瞳孔收缩，敌人脸上的表情和周围空间的波动无一不反映在他的眼里向他传递着危险的信息。 “杰，后退！”他喊道。 夏油杰当机立断放弃了绝好的进攻机会，没有丝毫犹豫的后跳远离加茂宪伦。 袈裟的一角缓缓落到地上。 如果夏油杰在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后稍有犹豫，那么被切断的就不只是袈裟了。 “你们的信任还真感人啊……”加茂宪伦挑眉，有些意外。 “……悟？”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啊……看起来是能直接影响空间的招式。” “不愧是六眼，这种程度都能看出来吗？”加茂宪伦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错哦，是可以斩断空间的招式。”他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你这招不能一直用吧？看起来开发程度很低呢。” “那又怎么样？你想赌一下打过来的时候我能不能用这招吗？你的无限空间和我的招式碰撞会是什么样子我可是很好奇的。” “啧。”五条悟撇撇嘴，他一点也不想赌。 无限的空间和能切割空间的招式理论上是悖论，两者相撞的话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结果，如果很幸运地搞出一个时空裂缝那就好玩了，大家一起完蛋。 五条悟才不想完蛋，他都还没确定自己对夏油杰是什么感情！ 加茂宪伦这招可以说是直接封印了五条悟的近战功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给空间来一刀，而五条悟如果放弃无下限打近战……第一个被切的一定是他。 “看来你只能给我打辅助了。” “就算打辅助我也是最强——” “那我只好当最强地近战了，不然多委屈我们五条大人。” “你知道就好。” 他们随便商量好对策，重新展开攻击。这回五条悟留在了原地负责远程攻击，夏油杰则冲了上去。 两人配合着，不断逼迫加茂宪伦后退，云游和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苍”一次次擦着敌人的脖颈划过去，可每次都会被他躲掉。而每当加茂宪伦露出致命的破绽时候…… “杰，后退！”就像这样，五条悟总会这么喊。 “这样下去根本没法决胜负啊……”夏油杰后跳，双眼紧盯战况，嘴中喃喃自语。 蓝色的能量球和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对碰，形成一波又一波无形的冲击把夏油杰的一头长发全部吹乱，他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在手中用神力凝聚出了一把匕首。 等收到五条悟给他发来进攻的信号后，夏油杰不再单单使用云游进攻了，而是一手匕首，一手三节棍。 单手控制的云游没有那么好用，但对夏油杰来说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只不过是性能从攻击变成了防御和辅助罢了。 男人和他的神使配合着，密不透风的攻击不断往加茂宪伦身上招呼。而对方也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存在，虽说夏油杰的体术比加茂宪伦要好，但凭借着经验，对方还是能和夏油杰持续过招。 没多久，加茂宪伦露出致命破绽的剧情又上演了。 “杰，后退！”五条悟再次喊道。 可这回夏油杰面露狠色，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从腰部开始带动全身发力，铆足劲把匕首送了出去。 下一秒，他的右臂像错位的拼图一样和肩膀分开了，大量的血水从断裂的地方流出，洒了一地。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