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层叠山林包裹的深山里,宿着一只简陋的木屋。木屋里住着一名日日干粗活的梦想家。 他名叫申伟。一个出生时因体型硕大面貌凶恶吓晕旁人、常不小心随力道破坏周身事物、因此自小被抛弃从来孤身一人以至笨嘴拙舌的伐木工。他生来口吃,但他相信他注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因为他光是往人群中一站便可吓得众人四散奔逃,他的长久注视或者一言一行天生携有使人惊惧瑟索的力量,别人待他无不恭谨审慎,更是从未有过女儿郎敢接近他。 申伟是他所在的地区最出名的伐木工。他领到的工钱永远是最多的,然而只能堪堪满足他喝酒吃rou的花销。偶尔有男人来找他请他使上自身无穷的力气帮忙,他的额外收入全从这里获得。 申伟把这种难能可贵的机遇看作是飞黄腾达的机会。他时常锻炼,为哪一天自身的天赋派上用场保持健硕的身材,一日复一日坐在木屋里提前练习做英雄后应有的行止气度,模范便是他平常赶去城镇集市时偶然遇到的马车中气质出众的男士。 挂在墙上的镜子前,申伟正信心满满地端详自己膨胀的结实的肌rou,攥拳摆出各类彰示肌rou的姿势,被满足感浸透,再次重申乐观的期望。 他精神十足地出门去,走到几十里外的工作地点。申伟往树木前一站,十几米上的枝丫上的鸟儿就惊声挥起翅膀,哗啦啦一片混乱后归于寂静。他熟视无睹,挥动亲手打磨的、仅他一人拿得起来的大斧,几个小时后推着满载木材的推车回到木屋周围一圈篱笆保卫的大院子里,一股脑堆在院子的一方土地上,尘土飞溅,空气浑浊。 架锅煮起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从仓库里拿了十个午餐rou罐头,再开了一瓶烈酒,心情愉悦的男人在院子里背对着木材,坐在小木凳上大朵快颐,忽见不远处的绿林中影影绰绰一道人影,身姿窈窕,步履蹒跚,像是一名女子。 申伟怔在原地,一时大脑空白。那名女子的面孔渐渐在阳光下浮现,申伟手里的罐头哐当摔在地上。那名女子美若新盛开的挂着露珠的娇嫩花苞,却衣衫褴褛,柔弱可怜地扶着林木一瘸一拐,一双惊艳世人的眼眸边缘牵着几丝泪珠。 申伟呆呆注视着她,一时竟忘了一个英雄人物这时候该上前搀扶、嘘寒问暖。等到那女子掖着几分扭捏羞涩以乞求的声调问他能不能让她借宿几日缓缓脚伤,他才如梦初醒,几声好答应下来。 申伟不敢去望女子的身躯,那残破的布料根本遮不全她美妙的胴体。他僵硬地扶住她的身躯,将她扶进室内,让她躺在自己平日睡的稻草铺就的床板上。 美人睁着一双仿佛随时要哭泣的泪眸,用被子掩住自己白皙的躯体。这个床正好容纳申伟的身形,对于她却太大了。她就像一位迷途的公主。 “你....你想要什么?” 话一出口,申伟就感到被尴尬掐住了脖子。接着他才意识到,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见了他不受惊逃跑的异性。 美人听了这话,竟掩面低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申伟不知如何是好。申伟风中凌乱了一阵,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所处的新情况,只能盛了碗粥端到床头。 “我只有一个勺子,你...这...没办法..” 申伟混乱的大脑一会儿提醒他这是桃花运,一会儿又警告他这是能助他腾飞的贵人,语无伦次。 美人捧了粥,听见这话轻轻娇笑出声,止住抽噎。她将碗递到唇边小口小口吃了粥,才垂眸柔柔弱弱道。 “没关系。我叫柳依惜,借宿真是打扰了...以后我会回馈你的。” 申伟不知,眼前的美人来自一个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而美人实际上是曾被男人伤害的女鬼借附体动物重返世间的妖精,以男性的血rou为食,已经观察他多时,此番前来,为的是捕获猎物。 “没——没有关系!我是申伟!”申伟期待之下声如洪钟,震得墙上的日历换晃了两晃。 “谢谢你,申伟。我可以叫你申哥哥吗?” 美人绽开一个虚弱却绝艳若白雪消融的笑容,喜得申伟险些罔顾形象手舞足蹈,好不容易控制住表情,搬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肃穆状。 “怎么不可以!不用道谢。这是我作、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的!” 柳依惜正为在深山老林发现rou罕见地丰实的猎物而暗自窃喜。她所在的国度内,每一只妖都喜爱被打屁股,不过从未有过人想到利用卑贱的男人满足需求。她想,这个男人的血rou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就有钱去黑市买价格高昂的打屁股的专业人士来满足她的妖之常情了。 她如此美滋滋地幻想着,仿佛已经投身于日日臀部火辣的璀璨生活。别过头去太突兀,柳依惜为了掩饰笑容,正巧假意辛苦伪装的痛腿又在发疼,叠声呻吟,泪花闪烁。 “呜...好疼.....” 无助可怜的声音激起了申伟的兽欲,他暗里想借此机会吃吃豆腐,却笃定自己只不过想帮忙。 “我来帮你吧!”他激动之下几乎是吼出声,大跨一步到美人身侧,坐在床边将那条吃力的腿小心翼翼地抱到怀里,见没有皮外伤就认定是扭伤,尽量用轻柔的手法按摩那雪白纤细的脚腕。 好在柳依惜本是装的。她只感到眼前的食物的力道不算轻,捏痛了她的脚腕,并且直接扑上来也相当莽撞无礼,作为一个低贱的男人也敢如此对待高贵的客人?她不禁大为不满, “疼...疼....”美人双目盈润,湿漉漉地裹在不适地微敛的眼皮内,促使申伟止住了动作。他在原地滞愣片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几分钟才给柳依惜倒了杯水,说:“你等着,我...给你买点药膏来。” 说罢他就如一阵旋风般刮出了家门,狂奔而去。柳依惜直至他行远了,才下床来,嫌恶之情使娇美的美容掠上一层暗狠的阴影,轻呸了一声。 “这么脏的床!好在这男人傻得像一只鲸头鹤。” 起初她见了这男人凶恶的五官,觉得这次狩猎还有几分挑战性,现在她是大大失望了。 她不知道申伟何时回来,不敢贸然出去捕猎rou食解馋,只能低头拍去身上的灰尘,隔着衣物轻轻抚摸自己丰满的臀瓣确认它柔嫩软弹如初,这可是她们妖精最看重保养的部位,在这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有时她会靠捕猎男人时偷来的某种工具稍解臀部的酥痒,然而这屋里可用的东西倒有,扫帚、擀面杖、皮带等等,可若是偷走了却显得太突兀空旷。 柳依惜暗自评判这贱畜除了rou多外无一是处,连招待客人的拖鞋或者可以将就的房间也没有。她围着木屋走了一圈,边走边数落嫌弃,听到远处的大地似在隆隆震响才匆忙回到床上。 申伟尽量轻柔地给柳依惜上药,然而仍不小心在纤白的脚腕上掐出淡淡的红痕。柳依惜皱起眉头,心里发愁要吃掉这男人恐怕得忍受多日这种偶然却恼人的疼痛。 头脑已被路上的猛风甩得清醒些的申伟向柳依惜说: “我....是一个善良正直的男人,虽然我长得很吓人,但是、但是你可以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你想要的话可以多住些日子,我养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柳依惜心里直叹气,这男人的脑袋看着不小,未免太不灵光了些,出去买了一趟药膏却忘了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她可能更喜欢稍微聪明一点的男畜,哪怕笑里藏刀,与之斗智斗勇都比面对这个傻蛋强...不过这么壮实,易于捕猎确是幸事一桩。 等到申伟在柳依惜委婉的提示下又风尘仆仆地出门去提了套简朴且略显宽大的亚麻布女装、一双草鞋,天色已经归入暮色的怀抱。柳依惜连叹气都懒得在心中做,让申伟转过身去,脱下了自己那一身破布烂衫,丢进壁炉和木柴一起生火。 大块头除了大床外无处可去,嫌弃其一身扑鼻的荷尔蒙味的柳依惜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理由,要去地上打铺盖。申伟再不情愿也只好继续维持自己的伟光正形象,在地上铺了一张起毛的灰毯子,用自己的虎皮大衣给她作被子,絮絮叨叨这件衣服是他亲自打死一只老虎做的。 夜里,申伟的鼾声吵得柳依惜睡不着觉,憋了满腹牢sao,不禁化为她本来的形体出去偷溜了一圈。 一抹轻盈的雪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在夜色中稍纵即逝,半小时后一只白狐狸绕回小木屋,变回女体窝在大衣下思索如何骗得这个大家伙被她咬死、咬死后又该如何拖回她的老家。她思索头一个问题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心头的郁气逐渐消了。 第二日柳依惜又是被申伟吵醒的。大块头尽量不想吵醒她,然而他连踮脚尖行走都震荡着地板。不得安眠的柳依惜为了缓解独处的无聊,在蠢人面前懈怠了伪装的警惕,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请求申伟工作时带她一起去。被美人垂泪迷得忘了她的脚伤的申伟最后带了两个推车,一个拉一个推,其中一个铺着那条灰毯子,坐在上面的柳依惜紧抓支撑手柄的粗杆,感到臀部随颠簸一遍遍拍打屁股下的底板,不禁收缩肌rou微眯美眸享受,加之习习凉风在加速心跳的车身哐当中刮过耳际,心情重又明媚起来。 申伟有心在美人面前表现,大喝一声挥起大斧来,只见靠近树木的一片草植被遒劲的斧风推倒,呼呼的狂风在斧切树干的巨响突鸣时骤扑至柳依惜耳侧,她不禁在惊讶和激动中叫了一声。激动本源于面临这类平日难见的可能将激起一部分人的恐惧的场景时的自然反应,柳依惜接着在惊喜中想到捕获这猎物可能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因为他的工作时间应当低于旁人。 申伟以为柳依惜受了惊吓,待大树在纷纷扬扬的碎土浊尘中倒塌,他就冲向睁大双眼的柳依惜,捏住她娇弱的肩膀摇了摇:“还好吗?” 情急之下,柳依惜又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一瞬不悦隐没在有些虚弱的微笑后,申伟连忙松开了手,小心托着她的脊背,生怕一不小心就让这或许能更改他命运轨迹的贵人受了伤,甚至于一气之下恨上了他。 柳依惜暗暗好笑,一手扶唇,微垂首任眼波盈盈流荡去瞧他,说道:“没事,我只是吃惊于世界上还有人拥有如此卓越的才能,从前从未见过像申哥哥这么厉害的人。我可以继续观看申哥哥工作吗?” 申伟满口答应。他心情高兴,干劲十足,一举又砍下了数棵大树,砰砰震动间尘粒与栖鸟乱飞,完成今日工作任务的速度竟是平日的两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