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玉城

    秦流驾车送蓝明煦回含露庭，刚驶出小区。手机发出震动，秦流打开一看，秦留光发来信息，秦今岁秦今年明天从国外回来，让她带秦玉城回家聚一聚。

    喔，这段时间公司事务繁忙，她都快忘记岁岁年年明天回国。

    次日下午，秦流结束一天的工作，去银杏台接秦玉城共同回挚爱庄园。

    车上的氛围尴尬，昨天秦玉城大胆唐突的举措让秦流心里泛起波澜，可能自己缺少对他的教育，让他们之间母子血缘亲情转变为异类情感。

    秦流一上车就闭眼休息。秦玉城心里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也就默默坐在一旁。

    秦玉城清楚自己对她的爱，光明正大无所畏惧，一瞬间与她抬头时对视，秦流再度低头，岔开视线。

    秦玉城打破尴尬局面：“流流，以后我能少去庄园吗？”

    秦流猛然一惊，自己最近忙于公司没有多关注秦玉城心理问题，暗暗发觉不妙：“我尊重你的意愿。那送你回去吧。”

    秦玉城制止：“别，岁岁年年许久没回来，我如果不去不太好，我担心他们不高兴。”

    秦流点点头，心里感叹小城善解人意，如若不是自己从前对他忽视，他也不会心思过于细腻，变得小心翼翼。想到这里她的愧疚更多。

    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约个时间我们再去拜访一下陈医生。”

    秦玉城的心理疾病是秦流疏忽造成的，秦流对于秦玉城这么多年一直很愧疚。

    秦泰私立医院，606号房。

    蓝烨熠几天前生下孩子，身心虚弱憔悴。经过几月怀胎，他虽慢慢习惯男人怀孕，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但生产时仍然感到不适。

    婴儿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医生抱着他给他瞧。蓝烨熠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后体力支撑不住，最终昏厥过去。

    待他恢复一些后再度睁眼，病床前秦流面无表情，却紧握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她仿佛感觉不到痛。秦留光坐在她身旁，神色冷淡。

    见到他醒来，秦留光突然叫人开门带人进来。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两岁大的男童慢慢走进来。女人拍拍男童脑袋，男童叫道：“爸爸，爸爸。”

    男童两岁，还未张开，但与床上那人已有几分相似。

    蓝烨熠昏迷期间，秦留光派人拿两人的血液样本做亲子鉴定。秦家自家医院，鉴定结果很快出来，男孩与蓝烨熠确实为父子关系。

    秦流深呼吸，短暂地闭眼试图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做不到。

    “蓝烨熠，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秦流扔下这句话，将他们的孩子带走。

    秦流与蓝烨熠在玺城相遇，这个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如今蓝烨熠不在了，孩子就叫玉城，纪念过往这段感情。

    在秦玉城8岁的夏天，家里小孩们在庄园后院玩耍。小时候的秦玉城很爱哭，岁岁年年兄弟俩很烦秦玉城。他一哭，秦流立马跑来只关心他一个。

    这一次他们不想带秦玉城一起玩，秦玉城的眼泪快要流出来。秦今岁恶狠狠地说：“你走远点！我不想跟你玩！”

    “你走远点，我们不喜欢你！你不是爸爸的孩子，你自己的爸爸让流流那么伤心！你是坏人的孩子！”秦今岁一把将他推倒。

    秦玉城跌坐在地上愣住，双臂耷拉在身体两侧，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秦留光亲生的孩子。

    “你胡说！”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的爸爸不要你咯！”秦今年吐舌头，朝他扮鬼脸。

    秦玉城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金色的阳光刺得他发痛，他逃离现场跑回房间放声大哭。

    那一天秦流不在家，秦留光在花园里看看书晒太阳。秦玉城小小白色身影迅速蹿过，伴随呜呜声。他循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停留在原地的秦今岁秦今年。

    “爸爸，秦今年他说小城的坏话。”哥哥秦今岁预判到秦留光的审问。

    秦今年没想到哥哥出卖自己，不屑一顾哼出声：“我说的是实话！”

    “年年，你说了什么？”秦留光背光而立，秦今年仰视他，秦留光的威压让秦今年气势削弱。

    “我...我说他爸爸是坏人。”秦今年弱弱道。

    阴影遮挡他的面容，模糊神情：“秦今年，以后不可以对小城说这种话，这让他很伤心。”

    那天的事秦留光没有告诉秦流，担心她又想起蓝烨熠。

    直到秦玉城16岁，秦玉城找到秦流告诉她自己想要搬出去一个人住。秦流大为震惊，不明白他在家里有两个弟弟作伴，身边也有爸爸mama，他为何还想搬出去。

    当时她正在与一个合作伙伴谈合作，随口提了一句自家孩子的反常。合作伙伴告诉她可以带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孩子行为反常家长读不懂时，多半是孩子心理出问题。

    果不其然，秦玉城与心理医生独处的几个小时里，他打开心扉述说了很多他在这个家里的不开心。

    那一天敏感的秦玉城发觉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也正如秦今年所说，亲生父亲有自己的孩子，流流很介意，在医院与他一刀两断。

    之后，秦今岁还告诉过他，他的爸爸破坏了岁岁年年一家的感情，留光爸爸本可以很早和秦流在一起的。

    秦今年总是有意无意地说秦玉城的爸爸的坏话，让秦玉城更加伤心。秦玉城从小感到自己的存在对秦留光来说是种伤害。

    而且秦玉城能感受到秦留光其实从最一开始对自己就没有特别关心。他平常悄无痕迹观察过，秦留光的一些行为并不是很喜欢他。

    秦玉城总在默默伤心。等秦流反应过来时，已经有无数把刀子扎在他身，她心疼不已。

    秦流同意秦玉城搬出去一个人住。

    关于秦玉城住哪里，秦流与秦留光意见不同，产生分歧。

    秦留光在秦玉城提出搬出去独自住时，准备好了一套房。但秦流得知搬出去的具体原因后坚持让秦玉城自己选择房子。她希望小城在自己的家里能幸福快乐，有归属感。

    秦留光未曾预料到秦流会反驳他，从父母消失到现在，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一向由秦留光处理。他选择银杏台也是因为安保好。

    秦留光不知道秦玉城搬出去的真正原因，但给他的直觉不妙。尤其是秦流在提到房子时看他的眼神不同往常。

    僵持之下，秦玉城选择顺应秦留光，住秦留光准备的房子，也就是银杏台。

    银杏台与挚爱庄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位于山顶，距离市区较远，但很清净。秦留光或许想把秦玉城弄得远一些，但这也方便了秦玉城，增加了秦玉城与秦流的独处时间。

    秦玉城想到这里也不觉得苦了。

    秦流陪秦玉城到新家的路程中也渐渐发现银杏台偏远，秦玉城年纪小就会看人脸色顺应他人，秦流更加愧疚伤心。

    秦流在旁边不远一座山也买了一套房，自己平常不回庄园的时候就在云上湾，这里永远给他留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