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覺得

    歡送會從早上九點舉辦到下午兩點，現在該是午餐時間了。主持人讓大家到學校的空地上用餐，那裡放了兩排長桌，桌上擺著盛放了食物的橢圓形長盤。大家都排著隊等待舀取食物。天檬排到一半忽然有點想上廁所，於是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她邊走邊環顧四週，心想怎麼不見剛才的侍者？這時一陣風吹來，打亂了她的頭髮，她努力撫平頭髮剛抬起頭卻看見一身白衣朝自己圍來，接著她看見一塊帶紅的鐵片掉落地面。

    「這是什麼？」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覺得心臟跳得飛快。

    「屋頂的水管破了，可能是有鴿子在上面築巢的緣故。」身前的人回答。

    「喔，難怪。」難怪上面的血沾著羽毛。一秒後天檬意識到不對勁，抬頭看去果然看見面前的人手上流著血。

    「噢！你還好嗎？傷口嚴重嗎？」她握住對方的手，檢查起傷勢。「我有帶醫療包，跟我來。」出於謝意，她帶著對方來到附近的廁所，用清水幫對方沖洗傷口，所幸傷口並不深，已經開始止血了。

    他們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天檬拿出藥膏和OK繃幫她的恩人治療傷口。

    「謝謝妳」對方說。

    「你不用謝謝我啦，我才要謝謝你呢，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要是我跑得慢一點就慘了。」

    「是啊，偏偏是今天，偏偏受傷的還是你，你明明只是來當志工而已。」

    「但還好遇見的是妳，妳一直都有帶醫療包的習慣嗎？」他說。

    「喔，我自己也常常受傷嘛。」天檬幫對方包好了傷口後，抬起頭說：「我叫作天檬，天空的天，檸檬的檬。你呢？」

    「我叫虞鴻，虞是虞姬的虞，鴻是飛鴻的鴻。」虞鴻說，轉了個話題問道：「妳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天氣變冷了。」

    「沒關係，我不會冷。」天檬搖頭說道，她其實不想那麼快離開。

    「可是妳的鼻子都紅了，手也冰冰的。」虞鴻說著，脫下了圍巾遞給天檬。

    「變紅了？」天檬接過黑色的圍巾。披上圍巾後她感到很暖活，但她不想顯得自己軟弱，於是故作堅強地說：「我真的不會冷，這種天氣傷不了我的。」

    「是啊，這種天氣跟我以前住過的地方相比的確稱不上寒冷。」虞鴻配合地說。

    「你以前住在國外嗎？」她說，「我就覺得你長得像外國人。」

    「我像外國人嗎？」虞鴻露出疑惑的神色。

    「對啊，因為你很漂亮。」

    虞鴻聽了感到有些難為情，但又覺得天檬誠實的很可愛，不自覺伸手捧住了天檬脖子上的圍巾。

    「怎麼了？」天檬慌張地問。

    虞鴻將自己的臉湊得離天檬很近，輕聲說道：「我想要確定一下，妳真的覺得我漂亮嗎？」

    「當然...很漂亮。」天檬答道，視線好不容易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卻又難以自拔地被粉嫩的嘴唇吸引。

    「也許現在是吧，可是如果妳認識了真正的我的話，妳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虞鴻告訴她，一雙眼睛從墨色變成了另一種更深邃的顏色。

    「我們現在不夠認識，但之後就會慢慢熟悉了。」看見對方落寞的樣子，天檬回握住他的手，她不知道虞鴻在想什麼，只想要藉此鼓勵他振作起來。

    「之後？」虞鴻高聲問道，「我以為我們沒有機會再遇見了。所以如果我之後約妳出去，妳會答應囉？」

    「嗯！」天檬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謝謝妳！」虞鴻向前抱住天檬。雖然他長得像女生，卻有一副男性的身軀，兩相比較之下，天檬顯得更嬌小。「妳肯定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他在她耳邊熱切地說，「但我會讓妳明白的。」他說話時溫熱的吐氣呼著天檬的耳朵，讓她感到一陣癢意。

    「我也很高興可以多了解你。」天檬說，她決定趁著這個機會搞清楚一件事：「我覺得你很神秘，有時像女人一樣漂亮，但有時又像男人一樣帥氣，我都不知道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了。」

    虞鴻笑了幾聲，他放開天檬，問道：「難道我不能像女人一樣帥氣又像男人一樣漂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天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正確表達內心的情緒，飛快地說：「我是說我不知道你是男人還是女人，這樣就不能知道你是誰了。」她其實想說的是「你喜歡誰？」但忽然改口了。

    「這會讓妳很困擾嗎？」虞鴻皺起細長的眉毛問。

    「有一點，像是送禮物的時候可能就不知道要送你什麼？」

    「我喜歡你送的禮物，不管是什麼都喜歡。」

    這個回答讓天檬覺得自己像是輸了一樣，於是她不甘地說：「不是這樣！如果你是女生我跟你會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是男生我們也可以做朋友，但是關係就會不一樣。」

    「不一樣？」虞鴻收起笑容，認真問：「所以我是男是女對妳很重要嗎？」

    天檬看著他，點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

    「如果我是女生就能跟妳當好朋友，但如果我是男生的話就沒那麼好，我想妳是這個意思。」虞鴻說，語氣中帶著慍怒。

    「我不知道。」她停頓了一下，換了幾口氣才接著繼續：「我只是想搞清楚你是誰？你直接告訴我你是男生還是女生不就好了嗎？」

    「那妳自己感受比較快。」虞鴻突然抓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掌拉到貼近自己的胸口。天檬隔著布料摸到一片起伏的胸膛，她的手因為被虞鴻用力拉住，緊緊按在對方的胸口上。這樣的毫無空隙讓她的手掌猶如握住了一顆赤裸的心臟，心臟如火球滾燙卻又小心地一點點灼燒她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