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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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奕刚想发动车子，躺在后座恢复精力的章柳新突然想到，刚刚他还喝了这么多酒，现在竟然想开车。 他不怕死，但她怕啊。她可稀命了。 “陈少，喝酒不开车。要不然叫人帮开吧。”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手臂却在打抖。她现在腰酸背痛得厉害，还有点脱水的迹象。 她觉得有时候客人的性能力不好也是有好处的，顶多就是装一装，嗓子不舒服罢了。像陈元奕这样的人，她累得不止是嗓子，还有身体。 不过对比她刚干这一行碰到的那些变态客人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 她知足了。 新人的时候，被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头用啤酒瓶插下面，用皮鞋抽胸，抽到破皮流血都已经是常态了。 好在她熬了过来。 南城沪夜接待客人都是有等级制度的，新人或者技术、样貌身材不好的只配坐站街小姐，一晚上也就五十来块。 男人都是上了年级还秃头的有家室大叔，下面那玩意儿又臭又小，脱下他的裤子，还要用手把杂草丛生似的阴毛给扒开，找出缩在里面皱巴巴的生殖器官。 和这种男人zuoai，无疑是受罪。 可为了生活下去，章柳新不得不做。 虽然外界总有人会说，做小姐是实现财富自由的捷径，可这样的捷径真的有多少人是乐意做的呢？ 章柳新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听闻，身体顿了顿，现在的他看上去不像是喝过酒的。 “怎么？担心我？害怕我出事？”他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瞧着满身狼藉的女人，白嫩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他过度用手掐弄的杰作，心里莫名窜上了一股火气。 “…”章柳新心里无语，面上谄媚，“是呀，陈少。你喝了那么多酒，开车上路，很不安全的。实在不行，我打电话叫妈咪，让她给我们开一间房怎样？” 随便还可以赚取他开房的费用。 她跪在车里，身子向驾驶座上探，双臂围住了男人的一条手臂，随着话语撒娇似的晃了晃。 搁在平常，章柳新如此主动的邀请陈元奕，他都会二话不说就同意。可今日，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表情略有点严肃。 他沉默着，让还在光着身体摇晃他手臂的章柳新动作停了下来。今日的氛围有点奇怪，可男人的心思如海底一样深，更何况是这种有钱男人呢。 怕惹他不快，章柳新识趣地闭嘴了。 陈元奕抿着双唇，须臾才缓缓开口，“明天我就要去洛杉矶了。” “啊…哦…”章柳新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他要去美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总觉得不能尬住。 “怎么那么突然，那我以后还能和陈少见面吗？”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单纯无辜的模样。 陈元奕抬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发顶，手掌顺着发丝往下滑，最后停在她的后颈上。他的大手一揽，握住她纤细的脖子往他的方向靠。 章柳新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弄得措不及防，整个身子压在了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的档位拦上，柔软的奶子碰到冰冷的物体，她不禁打起了冷颤。 他的身子侧压靠近她，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阿漾，你愿不愿意和我去美国？” 闻言，章柳新心里一咯噔。 金主这一番发言完全可以等同于提前送她去断头台。 内心深处的她极力疯狂地摇头拒绝，相信下体cao控脑子的男人的话不如相信火星等会儿就把地球给撞了，世界毁灭来得真实。 “陈少，我从小就没读过书，你让我去美国，我连一个英文单词都看不懂更不会说了。”章柳新怯懦地缩了缩脑袋。 陈元奕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拒绝。 “去美国难到不比你在南城沪夜当坐台小姐好吗？” 当然比不上！ 章柳新默默在心里呐喊。 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跟他去了洛杉矶，等到有一天他腻了，自然可以毫不留情的把她抛弃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让她自生自灭。 这不也等同着让她换个地方从新做一个小姐吗？说不定处境还混得比现在差一万倍。 所有人的好奇于好感都只是一时的，更何况他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东西没见过？ 说他喜欢一个被许多人上过的妓女，她自己都觉得搞笑至极。 “当然好啦。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陈少，我害怕有一天陈少会抛弃我。那还不如在这之前，迟早断了这个念想…”她带着哭腔说着。 侧过脸，将自己的脸主动贴上男人的手掌心里，自己暗自用力掐了的大腿rou才逼迫得自己的眼眶里堆积出几滴泪珠，仿佛这是爱极了男人的模样。 陈元奕感受到手心里的柔软，瞧着眼前一副欲泣涕涟涟的女人，手动了动，用拇指指腹擦拭掉她落在脸上的泪珠。 她眼睛下的痣格外的明显，明显得晃眼，一霎时，一个美艳又动人的身影倏然浮现在他眼前，和跪在他面前的章柳新重合。 他晃了身，哑着声音，轻柔的唤道：“阿绾…” 叫完之后，他的瞳孔微缩，像是聚焦清了一样，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光着身体，一脸媚态，他才清楚她根本不是他心中的人。 陈元奕摩挲她脸蛋的手瞬间变成了推搡她的肩膀，女人被大力地推倒在车里，后脑勺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座位上。 脑袋的震荡让她眼前眩晕，她惊呼了一声，心道这男人好好的抽什么狗疯。 “行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你走吧。” 他的面色阴沉，坐直在驾驶座上，纯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等了好一会儿，他发现身后的女人没动静，“怎么不走了？不是说不愿意吗。”他轻哼了声。 章柳新揉了揉脑袋，她的确是想走啊，可是她要脸，就这么光着身体走出车门，给她再厚的脸皮她也做不到。 “我没有衣服…” “那关我什么事。” “我的手机也落在上面了…” “哦。” “陈少…” “干嘛？”他板着脸，语气不善。 章柳新笑脸盈盈的贴上来，“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我给妈咪打个电话，拜托她把我的东西送下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的双手合十，自然得不像话。 “我的私人手机号可不会乱给别人知道的。”他的话语冰冷。 见状，章柳新不好纠缠太多。只能祈求着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她抬起头，趴在车窗往外瞧了好几眼。 的确是没人。 但没人不代表着没监控，到时候要是有什么有心人把她裸奔的视频发到网上，她是真的没脸活了。 挣扎好一会儿，章柳新双眼一闭，咬咬牙——赌一赌吧！反正又不会让她死。 她睁开眼，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似的，一脸坚毅的去开车门，拉了好几次，发现打不开。 “什么回事…陈少…车门锁了，打不开。” 陈元奕头都没回，“打不开就别下去了，留你一个人闷死在车里。蠢货。”话中带着几分嘲笑的语气。 要不是担心他会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她绝对会对他翻无数个鄙视的白眼。 “陈少…那你想我做什么嘛？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动动你金贵的手指，拜托一个人帮我把衣服送下来就好了。求求你了嘛…” 陈元奕缄口不言，良久，嘴角上扬，眉头不了抑制的上调。 “好啊。” 这句话，让原本默默低下头失落的章柳新燃起了希望，连忙凑过去问真的吗。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我就叫人把你的衣服和手机拿下来。你也别想着蒙混过关。” 在南城沪夜里，坐台小姐的真名除非自己愿意，否则权利再大、身价再贵的金主都不会知道。 章柳新做了六七年，除了妈咪以外没几个人是知道她真名的，也没几个客人会愿意了解她真实的名字。 她的双眸隐了隐，额前凌乱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半遮住她的眼睛，没人看得清她的神情。她的嘴边突显一抹苦涩的笑容，只是很快又放了下去。 她的嗓子干涩，像是被刀片割破似的，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略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自己的手臂。 许久没有得到身后的人的回话，急性子的陈元奕沉不住气了，侧过身子就要去察看她在搞什么鬼时，她又突然开口说：“章柳新。” 她的回话打得他措不及防，一时间竟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陈元奕疑惑的“嗯？”了声。 “文章的章，柳树的柳，新年的新…”她声音越说越小声，还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同声音一样被风吹走了。 “好了吗？”她不敢抬头，只能怯怯地询问，“我没骗你。” “量你也不敢骗我。”他冷哼了声。 他真喜欢这样，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被家族里娇生惯养宠出来的小少爷，章柳新心里把他定义为是个傲娇的花孔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