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中也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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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疼疼……” 太宰治在小声抱怨。青年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自己两边脸上拍着的医用纱布,却因为疼痛而抽气到差点仰倒过去。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就算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疗室里能够找到的最大码医疗纱布都包不住他被抽到有些水肿的脸。 中原中也冷漠地听着青年嘴里一会儿是“腿好酸”,一会儿又变成了“屁股也好疼”的嘀咕,可是他连余光都懒得向那边投去,就像自己的首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透明人一样。 明明脸被打到比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惨样时还要糟糕两倍不止,可是此时的中原中也已经没有办法再提起最初时那股单纯的恼火。 “既然痛的话就快点滚回你的首领办公室去在那个织田的腿上尖叫吧。”话语中的冷漠和中原中也的表情如出一辙,可是这毫无敬畏可言的话语却招致了太宰治不满的“嗳”声。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中也出了一次任务的哦?可以称得上是双黑复活夜了吧!” 自顾自笑着的青年格外让人拳头发言。会费尽心机制造出一个假身份来和他出这种无所谓的任务,根本就是那个织田对你下的命令吧——中原中也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些话,只是回了一个简单的“哦”。 太宰治的脑袋早就坏掉了。早在森首领死去、太宰治变成首领的那一年他就应该知道的。现在的太宰也只不过是比之前更疯了一点而已。 可是在这种暗流一般的疯狂中终究还是有了些什么不同的东西。 “听我说哦中也!织田作昨天可是真的写了小说哦!虽然只是一个草纲而已还给我看了几句话……只不是之前和织田作背诵的那本小说起了效果呢?毕竟那是被织田作抓到家里时他来回给我背了无数遍的书——而且还没有结尾!” 他哼着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织田作让我好好期待着他的新作,说是或许会慢慢找到头绪在几年内写出来也说不定——我当然会期待了,不如说只是看到他开头写出第一个字就感动到哭出来了!” 第一个字就哭出来什么的,再怎么说都有点太夸张了。在这句话是由太宰说出来的时候,听起来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心。 “唔,是吗。” 碍于见鬼的首领命令不得不在对话中及时给出反馈,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着,在重力异能制造出的废墟里寻找着可能的幸存者除掉。 “看到第一页的时候情绪激动到差点晕过去了,本来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那一天了,没想到还有圆梦的时候。” 这是什么狂热粉丝吗?“真厉害啊。”中原中也敷衍道。 “好不容易在兴奋中醒过来后立刻拉住织田作的手痛哭着发誓会一辈子为他应援,有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包下全关东的出版社来推行他的小说——如果不够的话可以把整个日本都打下来好支配整个日本的文学界。” 还是别这么做为好,简直像是mama为了刚刚脱离处男的三十岁儿子欣慰地送上红豆饭一样,只会让人羞耻到想死吧? 让满手血腥的杀手放下枪支去写小说,也只有太宰治能够做出这种鬼畜的事了。虽然看那个织田不爽到要死,但是中原中也也偶尔见过几次那个男人背地里咬着笔头在草稿纸前痛苦皱眉的样子。无论再怎么说那都没办法归类为正在享受写作的状态。 如果不是当天晚上他就在首领办公室门外听到了太宰治被抽屁股尖叫的声音,中原中也差点都以为太宰治什么时候终于理智归来、和织田作之助攻守异位了。 “结果被织田作揍到差点自闭了呢。” 唯有在这个时候中原中也会暗中在心里为那个以上犯下的混蛋织田拍手叫好。 “太悲惨了,要哭出来了。”中原中也假惺惺地说。 太宰治才懒得管他的阴阳怪气。完全没有介意倾听者的态度,诉说的人只是沾沾自喜地自说自话着。中原中也觉得哪怕现在太宰治身边站着的不是一个活人、哪怕只是一根木桩,一具尸体,这个混账大概都会搂着对方的肩膀喋喋不休。 “等到完本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送上作为朋友的应援……虽然说现在好像也不能称作朋友了、但是总之提前考虑到到底要送上什么贺礼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就算是让瞎子来评价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你这家伙和织田是纯洁的友情关系,就连太宰脸上的肿胀都会义正言辞地投给反对方一票的。 屁股里明明就含着那家伙形状的硅胶按摩棒,真亏太宰还能轻而易举地吐出“朋友”这两个字,简直心智坚强到了中原中也几乎都要佩服他了——如果不是那个硅胶棒是太宰治命令中原中也亲自带着倒模去店里弄的定制品,他确实会在这时候稍微敬佩太宰一秒钟。 一想起这个中原中也就忍不住感觉有点火大。 ……真亏太宰治能下达这种不要脸面的命令,他在去定做的时候可是不得不去学习抢劫银行的笨蛋下属用黑色的布袋套住了头。 “我觉得你的屁股他就已经很喜欢了,让全港口黑手党来见证首领的屁股所有权交接仪式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不介意来帮忙剪彩。”中原中也冷笑着说。 “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太宰治做出了正在认真思考的姿势——怎么还真的在思考啊! 不过很快太宰治就慢悠悠地接下了下半句话:“不过感觉黑手党会因此内乱吧,织田作的安全可能也会受到威胁,所以还是算了,再说我的屁股本来就是织田作的性爱和发泄玩具,哪有把别人的东西当做礼物再送出去一次的道理。” 中原中也本来正在为前半句话悄悄松了口气,可是在听到后半句话时压在心底的火气却又像是被风吹长了火势的小火苗一样窜了起来。 不过太宰治可没有留给他声讨自己的时间,只是自言自语一样用欣喜的语气揣测着未来:“织田作的话绝对能成功,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拿到新人赏、拿到最高文学奖作为小说家出名?” 像是在做梦一样的语气,不着边际的话语也像梦一样漂浮在空中。 ……对那个织田可真是有够有信心。 太宰治叹息着:“啊啊、这感觉肺部都要被快乐的泡泡涨大了,还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偶尔甚至会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真的很想活下去。如果不能看到织田作的小说,就算死掉了也会因为执念滞留在人间无法顺利成佛吧,现在是这么想的。” 喂喂,作为黑手党的人还在想着什么什么的吗——中原中也忍不住问:“偶尔有几个瞬间想要活下去?你有了那个织田不会还想死吧?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自杀了吗?” 不如说自从认识太宰治以来、自从太宰治加入黑手党以来,他似乎已经彻底改掉了那个自杀的老毛病——中原中也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在很多年前曾经也是一个狂热的自杀爱好者了。 “是织田作拥有我。”太宰治强调了一句,谁管那种事情啊——“而且是哦,中也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想死啊,只是有着不能去死的理由,有着还需要我活下来的理由。所以我才一直活到了现在。” 太宰治在笑。可是中原中也却没有办法笑出来。搜索幸存者的脚步停了下来,中原中也扭过头,今天第一次正视着太宰治——正视着自己的搭档、自己的首领。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太宰治那张脸,却一如既往地没办法从青年的表情中看出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也?” 可是太宰治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太宰治的言语中是前所未有的坦诚,“毕竟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太新奇了,这大概就是大家常说的所谓‘生机’吧……简直像是鼻子前被吊着根萝卜的驴一样。可是明明知道那大概是咬不到的诱饵、是想要夺取劳力的海市蜃楼,我还是忍不住为此心神荡漾到无法自拔,哪怕是为此过劳死也心甘情愿。”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太宰治因为长久未能睡眠而泛起青黑的眼睑,不太想知道那个过劳死到底是发生在何种场合的过劳。 “——所以啊,可以拜托中也不要那么针对织田作了吗?”太宰治注视着中原中也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可是第一次体会到想要活下来的欲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品尝更长时间,就当是为了首领的性命着想?” 这种事情明明用首领的名义下达命令就行了吧。作为一介干部的他又不可能反抗首领的命令。中原中也抿了抿嘴唇。 “还有敦君那边也是,中也既然把我的弟子拉进了知情人的范围,稍稍也帮我解释一下吧?” “既然是你的弟子的话就自己去说啊。” “哎呀,”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作为老师要和自己未成年的学生说这种事可有点难为情,中也就帮帮忙嘛。” 要你未成年的弟子去买肛塞时可没有见到你有羞耻心。 “……谁管你。”中原中也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试图掩饰自己此刻的表情。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可是无论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知道——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